沈妙合又问了一些灾区的事,猛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追问道:“你对庄毅下毒手的时候,我哥在不在旁边?”
“这算是我们叶府上的龌龊事,没好意思让你哥在旁边看着,所以我支开了他,单独行动的。”叶靖琛摇头说道,不过随即补充了一句,“这事瞒不住,每日死了多少人都是要上报姓名的,若是别人从山或许不会留意,但他是知道庄毅的勾当的。而且咱们刚发现庄毅和黑衣人的诡计,他人就死了,也未免过于巧合,你哥不是傻子,他能猜到是我动的手。”
“那倒是无妨,我只是不想他亲眼见证那一幕,怕他受刺激。”沈妙合松了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叶靖琛没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别人家都是做哥哥的护住妹妹,怕妹妹知道那些血腥的事吓坏了,怎么到了你们家反倒是掉了个?你在这跟我讨论杀人灭口,还要瞒着你哥,怕他吓到。”
“我是被逼无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你以为我愿意成天想着杀人放火啊。但是我哥是局外人,还是不要让他牵扯太深了。”沈妙合苦笑着说道。
叶靖琛听后很不是滋味,其实沈妙合又何尝不是被牵扯进来的无辜者呢,她才是深受其害的那位。他为了自己的野心被四皇子蒙蔽,还非要娶沈妙合,将沈妙合捆绑在自己身边,从此两人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沈妙合什么都没做过,却被迫要承担风险,被迫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甚至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这一切,都是源于他的自私和不甘,硬要得到沈妙合。她如他所愿成为了他的妻子,也不得不陪着他抵抗四皇子,将脑袋拎在手里过日子。
“妙合,这一切皆因我而起,说到底都是我牵连了你,害得你身处险境,每日提心吊胆,不得不狠下心肠去算计别人的性命。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若非被逼到绝境为了保命,你不会走这一步的。但是你信我,因为我的失误害你不得不承受风险,日后我也会让你因为我的成就,享受该享的功名利禄。这一生我都会对你好,绝不负你。”
叶靖琛紧紧的握着沈妙合的手,另一只手则举在半空中,发誓一般的说道。
“我自是信你,叶靖琛小侯爷说话一言九鼎,值得信赖。那妙合就等着蒙小侯爷的福荫,享尽荣华富贵了。”沈妙合俏皮的一笑,同时伸手过去摸了摸叶靖琛的脸,颇带了些安抚的意味。
她了解他的性格,生怕他因为内疚钻了牛角尖,做出什么过激或者冲动得行为,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要知道,叶靖琛的优势之一,就是足够的冷静,一个要成大事的人,若是因为情绪问题失了冷静,那才是最最要命的。
沈妙合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就该轮到她这个做妻子出马安抚丈夫的情绪了,所以她才会对叶靖琛做出如此亲密之举,并说出那番恭维讨好的话,本意就是希望他能够放下心结,不要因为太过愧疚而失去了理智。
叶靖琛果然对这招很受用,情绪渐渐恢复如常,拉着沈妙合的手说起甜言蜜语来。沈妙合暗暗松了口气,不禁想到:怪不得都说温柔乡也是英雄冢,男人还真的都吃这一套,看来她以后要勤加练习,多多进步。
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沈妙合突然想到一件很紧急的事,她有些担忧的问道:“庄毅的死,四皇子会怪到你头上吧?他肯定不会相信庄毅只是出了意外如此简单。”
“那是必然,以四皇子多疑的个性,就算庄毅真的是死于意外,他也会赖在我头上,怀疑是我杀人灭口,何况还有黑衣人这个眼线告密。庄毅的死在四皇子那边是肯定糊弄不过去的。”叶靖琛嘴上说的严重,表情却是轻松的很,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那可怎么办?四皇子会不会翻脸,提前对你下手?”沈妙合有些担忧,要知道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反击,那么多的计划在现阶段只是纸上谈兵,毕竟他们人都不在定京,如何行事?
“他要翻脸就让他去翻,早晚的事。”叶靖琛冷笑,有种自傲的派头,“如果是之前,我还真害怕他现在就翻脸,但是自从知道了纯妃和易安的事,我也算是有了底气。”
沈妙合苦恼的摇了摇头,最终败下阵来,“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总之你完事小心。”
叶靖琛安抚般的摸了摸沈妙合的脸,柔声道:“这个你放心,从今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会万分的小心,因为那不仅关系到我的性命,还有你和整个叶家的,我就算自己不怕死,也得为你着想。我答应过你,会让你跟着我享福,那我必然说到做到,你家小侯爷向来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的。”
“没个正形。”沈妙合忍俊不禁,轻拍了一下叶靖琛的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了,然后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叶靖琛又悠然开口道:“为了不让你那么担心,我跟你说说我的计划。我打算回去后去和五皇子联系一下,一来给四皇子一个警醒,让他误以为我真的和五皇子勾结上了,如此他反倒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二来也算是有个缓和,我可以骑驴下坡,争取更多的时间找到一个合我心意的皇子……”
“什么骑驴下坡,你胆子真大,把皇子比作是驴……”沈妙合被逗笑,咯咯咯的笑个没完。
眼看着沈妙合终于是眉开眼笑了,叶靖琛才松了口气,他不敢保证前路一定顺遂,一切都如己所愿,但他不愿看到沈妙合为了他的事愁眉苦脸、郁郁寡欢。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想办法逗佳人一笑,他便觉欣慰。
然而令叶靖琛和沈妙合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凉的皇宫内即将上演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戏,深深打乱了二人的计划,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
景凝宫内,宁贵妃正在优哉游哉的吃着冰镇的瓜果,殿内摆放了四五个硕大的陶瓷大盆,每个盆中都码放着满满的冰块。
这些冰块冒着白雾,渐渐的化为水,然后又有新的冰块被填补进来,陶瓷大盆中的冰块源源不绝的供应着,升腾的白雾里都透露着奢靡的味道。
因为有冰块在,即便是酷暑季节,殿内也并不觉得很热,再配合上冰镇的瓜果和酸梅汤,在如此炎热的夏季,也能享受到清凉。
当然了,冰块造价昂贵,非常的难储存,即便是皇宫里也是库存有限,因此非得位份高者、得皇上宠爱者,才有资格在炎炎夏日享用冰块。那些嫔妃们即便是用了冰块,每日分得的分量也是有限,不敢随意享受。如这般奢侈的在偌大的主殿内源源不断的堆放如此多的冰块消暑的,放眼满皇宫,除了皇帝,大概就只有宁贵妃了吧。
没办法,谁让如今的宁贵妃位高权重,整个后宫都是她说了算,诸如此类发放冰块的琐事,皇上肯定是不会管的,都交由协理六宫的宁贵妃做主,宁贵妃又怎么可能委屈了自己,大量的冰块都供应到了她的景凝宫,所以景凝宫内的夏日,过的十分舒坦。
宁贵妃半倚在柔软的靠垫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新鲜瓜果,身后有两个小丫鬟在为她轻轻的摇扇子扇风,贴身大宫女静湘在旁边说一些近期宫内的趣闻,给贵妃逗乐解闷。
静湘一件趣事刚添油加醋的讲述完,把宁贵妃逗的笑了个前仰后合,正嬉笑着,另一个大宫女安湘脸色难看的快步走了进来,“娘娘,皇后宫中来人了。”
“皇后宫里来的?”宁贵妃面上扫过一丝诧异,怏怏的说道:“请进来吧。”
安湘答应了一声,转身去殿门口传话,很快,皇后身边的大太监李忠沉着脸走了进来。
李忠脸色似乎不太好,走到宁贵妃面前,先行礼问安,还不待宁贵妃开口问话,他便阴阳怪气的说道:“贵娘娘娘,皇后娘娘想要见您,您请吧。”
宁贵妃当时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且不说李忠这是什么态度,凭什么这大热的天儿的,又是午后,要她顶着太阳就觐见?那个老妇病的已经没几天活头了,还在这儿摆谱呢?
“皇后急着要见本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如果有怎么不让你直接通传?或者是要本宫派人去?罢了罢了,安湘。”宁贵妃摆了摆手,对着站在下首的安湘吩咐了一句,“你陪着李公公跑一趟慈仁宫,请教一下皇后娘娘到底有何吩咐。记住,皇后娘娘说的每句话都要记仔细了,回来后一字不漏的说给本宫听,去吧。”
说完后,宁贵妃不耐烦的挥了下手,示意安湘赶紧带着李忠离开,安湘刚要答应下来,李忠突然上前一步,朗声喊道:“皇后娘娘有请宁贵妃,请宁贵妃立即前往慈仁宫觐见皇后娘娘,不得有误。”
李忠的话音刚落,宁贵妃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她微微眯着眼睛,眼中仿佛有毒蛇在死死的锁住李忠,一字一字的咬着牙说道:“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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