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我只是……”布莱斯·莫斯利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上一次你差点就在我面前被杀了，我总担心会重蹈覆辙。”
V这才明白过来，网络监察的工作虽然也危险，但远比不上警察、军队或者佣兵，布莱斯干网监这么多年了，真正遇上生命危险的情况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回。而且就算遇上了，他面对的也是电子世界的暗潮涌动，很少会见到真刀真枪血肉模糊的场面。
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亡命徒的，大部分人遇到个小车祸都要心有余悸好几年，何况是差点被烧死之余，还近距离目睹了V将敌人的脑袋活活拧下来的惊悚画面。
“我知道上次那件事情对你的影响很大，但也不能就这么因噎废食吧，这次我们准备充分一些，不会有问题的。”V揽着布莱斯问，“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对劲？”
“……我说不上来，表面看上去，一切的线索、一切的计算都没有纰漏，可我就是隐隐地有种不安的感觉。”
V有点惊奇：“这可不像你啊，以往你想要说服我的时候，可都是有理有据，令人无从反驳，怎么这一次却搞得好像你下判断全凭直觉一样？”
布莱斯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太理性了，属于人类的那部分大脑拒绝再次让V陷入危险，但经过改造的、绝对理性的那部分得出的结论却是一切都没有问题，V就是执行任务的最佳人选。
他叹了口气，做出了让步：“你说的对，也许只是我的心理阴影在作祟罢了……好吧，如果在手术准备好之前就找到韦斯的踪迹，我会通知你的。”
“这就对了。”V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并且因为说服了这个口才出众的家伙而有点小得意，他翻身跨坐到布莱斯的腿上，捧着那张疲态尽显的脸，试图在上面揉出个笑容来，“放宽心，就算真有陷阱又怎么样，我可是很强的，上一次韦斯也挖了陷阱等着我们，结果鱼没钓上来，饵还被吃了，再来一次他也照样讨不着便宜，我保证。”
布莱斯露出无奈又宽慰的笑容，伸手搂上V的腰：“你的勇气和冲劲始终令我着迷，希望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
V睡醒的时候，布莱斯已经去上班了。
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上下班时间，忙的时候经常清晨就静悄悄地下床走了，或者在公司连轴转，丢下自己热恋期的小男友整整两三天不回家。
V早就习惯了醒来时床边看不到人，他打着哈欠爬起来，简单洗漱过后，披上睡衣趿拉着拖鞋去吧台冲了杯咖啡，边喝边打开歧路司的消息界面查看都有谁给他发过消息。
其中最靠前的消息就是布莱斯在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让V睡醒后就给他电话。
V打了过去：“什么事啊亲爱的？”
听到那拖长的慵懒声线，布莱斯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告诉你一声，韦斯·克鲁尼的位置大致上已经确定了。”
V的语速一下子快了起来：“这还叫没什么要紧事？他在哪，我马上过去。”
“现在可不是讲究兵贵神速的时候，V，有个坏消息，韦斯他躲在狗镇。”
V不爽地啧了一声：“跑到那种三不管地带去躲网络监察，这家伙还真是有创意啊。”
“恐怕不止是为了躲我们而已。当年军用科技撤退的时候，很多地下的军事堡垒都被废弃了，其中依旧存在着一些价值不菲的技术和设备，搞不好他这趟是挖宝去了。”
“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去狗镇。”V将咖啡一饮而尽，就要收拾装备出发。
“别急，狗镇不是说去就能去的，你先到维克多的义体诊所来跟我会和。我给你准备好了进入狗镇的身份以及货车，你这趟要扮演的是一个狗镇商人雇佣的走私司机，有批货需要送到狗镇，交给狗镇体育场的赫罗德·洛维，位置和照片发给你了。”布莱斯发来一张只有上半边脸、改装得几乎看不出人形的照片，“他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所以装得像个新手司机一点，拿上报酬以后在狗镇逛逛，避开街上巡逻的幽冥犬部队，到达这个坐标以后，我们再研究接下来该怎么走。”
居然在他多睡的几个小时内就准备了这么多，V不禁有些佩服布莱斯的工作效率。
既然如此，他也不能拖了后腿。
V打开衣柜旁的箱子开始翻找，他的东西都已经陆续搬到了布莱斯的公寓，包括武器装备以及一些专门伪装用的衣物。
很快他就换上了洗到褪色的帆布鞋和开线的袜子，毫无特色的旧T恤，破洞的牛仔裤，陈旧并且有点脏的夹克，再戴上写着“我爱夜之城”的土味鸭舌帽，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表情找找感觉，换上一脸满不在乎的痞气，现在的V活脱脱就是一个已经穷困潦倒，为了生计甘愿冒任何风险的底层混混。
变装后的V骑着辆摩托来到维克多的义体诊所外，进门就看到诊所后方库房位置多了一台既像黑客椅又像手术台的东西，而且显而易见是个刚从箱子里拆出来的半成品，维克多正在进行组装。
V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老维，这莫非就是那个能救我小命的东西？”
“没错，这就是康陶送过来的手术设备，核心部件还没到，我们先把基础框架准备好。”维克多说完才抬头看了V一眼，“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落魄？”
“伪装得不错。”正对着平板调整参数的布莱斯也抬头夸了V一句，“设备安装好以后还需要调试，最多再等个四五天，你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能用？那你急着到老维这里来干嘛，是工作突然不忙了还是韦斯的事情不重要了？”
布莱斯看了专心鼓捣设备的维克多一眼，放下平板说：“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他们来到维克多的工作台那边，布莱斯靠坐在桌子上，神色凝重地说：“V，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其实这一个多月来，我已经不止一次找到了韦斯的线索，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在我锁定他的具体位置之前再次从网监的视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是你们网络监察又出内奸了？”V坏心眼地刻意加重了那个“又”。
“不确定，也有可能他在用别的方式盯梢着我们。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对内也假装还没找到韦斯的踪迹，特意请假来维克多这里调试设备。”
“好主意，这样一来无论是内部的叛徒，还是外部的监视，都不会注意到你了。”
布莱斯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这不是重点，V。”
“哦？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这次行动就只有我们俩了，你得只身深入虎穴，指望不上任何外援。所以你一定要特别小心，一旦失手，无论是NCPD还是网络监察，短时间都没办法进入狗镇救你。”
“这不就跟平时差不多吗，你以为独狼为什么叫独狼？何况有你在，我都已经不算是真正的独狼了。”V无所谓地说，“放宽心，我很擅长低调行事的。”
布莱斯并没有因此就放下心来，但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他也年轻过，知道年轻人有时候就是听不进劝的，只能由他这个后方提供支援的人多留点心了。
“货车已经停在路口了，这箱就是你要‘走私’的货物，都是些违禁武器，路上小心。”布莱斯指了指脚边的一个黑色箱子。
他没有要帮忙的意思，V也没有要他帮忙的想法，默默搬起了那个至少有五十公斤的箱子。
当V离开义体诊所，走上台阶的时候，却莫名地想起了杰克。
以前他和杰克也经常这样告别老维走出诊所，去奔赴新的委托。只不过那个时候，重的东西似乎理所当然就是杰克拿。尽管那时候的V也是个能面不改色扭断敌人脖子的狠角色，但在那个大个子佣兵的眼里，似乎V永远都是当初那个坐办公室的文弱黑客，需要他这个好哥们儿的照顾和保护才能活下来。
他会在V专心破解敌方ICE的时候负责警戒，会在他们被发现的时候一马当先地使劲开枪吸引火力，甚至会在手`雷爆炸的时候用身躯护住V。
而现在，杰克已经不在了，文弱黑客的角色换成了布莱斯，该是V来照顾和保护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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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