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引渠疗伤临考落幕

术临汛的半条命算是没白丢,他被人一路护送回到“梦蝶殿”,跟着脱去沾满泥污的外袍,光着上半身泡入引渠疗养伤口。

全程叶真一直陪伴,打发他去吃饭也不肯,只是蹲在渠边小心地帮忙擦洗身体。

见有叶真在,其他人也就放心地自去吃饭,只等吃完了饭带点饭菜回来,省得他们自己跑了。

到了这会,叶真一颗心仍在“砰砰”跳着,他索性脱了外袍一齐跳进水里,用布沾了引渠的水慢慢揩去术临汛伤口处的血痕。

水面飘了厚厚一层鲜血与泥土的混合物,偶尔夹杂粘着在后背上撕烂的布料碎片——必须要在引渠里泡一会,破碎的布料才能勉强从伤口上撕下来。

自打叶真入了水,术临汛忽地背过身趴在引渠边,他身子僵硬说话吞吐,搞得叶真还以为是他情况再次不好了。

“别趴着,翻过来让我看看胸口。”叶真用手去颁他的肩膀,可术临汛就是不动,脸红红地埋进手臂,身子吃力地拗着劲儿。

跟叶真相比,这会的术临汛到底不是对手,于是最终被人翻过身子,胸口的狼藉顿时印入眼帘。

由于正面遭受冲击,术临汛胸口的伤最是严重,几乎被掀掉了一层皮,这会让引渠的水上下激着,又麻又痛十分难受。

叶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咬着嘴唇紧皱眉头,不吭声地低头用布小心沿着伤口边缘慢慢擦拭,又怕术临汛被自己的动作弄疼,边凑上去配合布的动作一下一下吹着凉气。

“你!你离远一点!”没想到术临汛逃也似地忽然后撤,大概是太疼加上身子又虚,竟“扑通”一声没踩稳跌进水里。

叶真莫名其妙,出于担心还是第一时间追了上去,他把人从水里捞上来,只见术临汛胸前的伤口麻麻赖赖裂开好几条缝,好不容易凝固的疤痕正肆意淌血。

“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叶真问道。

术临汛哪肯说出实情,难道要他告诉叶真,太亲近了自己受不住?

他不好开口,也不敢开口。

只能把通红的脸转向一边:“我,我自己来。”

叶真微微一愣,恍惚中他觉得从前那个熟悉的术临汛似是回来了,没有自作主张的逞强,对于别人突然的善意局促且不习惯,还有,动不动就爱脸红。

“害羞了?别吧,我不是早就看过了。”他好久没有见到术临汛这副模样,虽喜欢得紧,然而尽快处理伤口到底更为重要。

短短的一句话让术临汛脸颊烧得更红:“什么时候?看,看过了?”

“把你带回家的第二天,不是请了郎中来给你上药的吗?”

原来说的是这个意思,噎得术临汛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那时害怕别人瞧见自己的伤口,”叶真不由分说,重新把人抵在岸边,丝毫没有留意术临汛的双腿并得愈发得紧,“可这次你也太胡来了,沈先生说得对,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要是再这么干。。。。。。”

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可到底关键人物是半点没听进耳去,这会崩管什么比试、先生弟子的,早被术临汛抛到九霄云外,他垂着眼定定瞧着湿了身的叶真,发丝滑在他胸前,和嘴里呼出的暖风共同揉着、搓着他的伤口,痛不见了,麻更加麻。

腹内空荡,变作普通人的术临汛比常人还要虚弱,经历闭关明明已经脱胎换骨,可甫一与叶真单独相处,方才披上的稳重便被毫不留情地撕下。

术临汛开始意识到,有些事他怎么掩饰也掩饰不过去。

没来由想起那个吻来,身上烧的滚烫,后脖颈瞬间冒出一层热汗,接着开始抑制不住地吞咽口水,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懵,心跳的速度又将他拽回清醒。

太折磨人了!

更要命的,是水里那个东西,那是活了这么多年,头一遭的陌生突变,仿佛那里也长了颗心脏,不可遏制地飞快跳动。

甚至不敢随意挪动身体,只能依靠弯曲脊背,极力掩藏。

“小潮?你,你怎么流鼻血了?”

流鼻血了?术临汛的目光从叶真脸上挪到自己胸膛,果然见伤口处滴了四五滴血点,再一摸,不得了,满手的红彤彤。

“这,这。。。。。。”他不知如何辩解,只能抬手狼狈地擦着,一瞬间,两只手掌都是被抹出的血痕,可鼻血是一点要停下的意思也没有。

“别动别动。”叶真靠得更近,他捉住术临汛一双手,按进水里洗净,跟着带着整条手臂高高举起,赤条条的腰身隔着湿透的内衣,就这么磕在术临汛的鼻尖,距离嘴唇不过一指距离。

窄而挺拔的腰,因抬头伸手凹陷出山谷的幅度,肚脐位置圆圆地鼓出来,磕在鼻尖半是软半是硬地陷进去。

水下有什么东西终是按捺不住,仿佛突然拔擢的荷藕,居然打败屈起的双腿于顷刻之间催至成熟。

术临汛完全招架不住,如那晚突然的亲吻一样,他再一次被击溃,以至溃不成军。

霎时间,鼻腔仿佛决了堤的大坝,原先不过一股,现在增至两股,术临汛翻着白眼差点透不过气来,他抑制不住地猛咳几下,鼻血大剌剌喷溅在湿透的内衣上,瞬间作成一副“雪日傲梅图”!

“怎么这么严重!你等等,我去叫莫问!”叶真急得快哭出来,只以为是他内伤发作,也是托了鼻血的福,这人终于慌失失带着“傲梅图”出得引渠。

迎面碰上了提着食盒的洪忍:“哎,这么着急去哪儿?”

叶真来不及解释,他湿着身鞋也没顾得上穿地跑出去,洪忍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以为是术临汛出纰漏了,于是放下食盒飞快跑到渠边。

只见水面猩红一片,术临汛双窍淌血歪在岸边,瞧见这副惨状,洪忍手忙脚乱地把人从水里抬上来,正惶急间,他终于留意到造成一切的成熟“荷藕”,到底是个“妖师”,他脑袋里的后劲还没拗过来,便已自动开始浮想联翩。

“快!快!”术临汛实在狼狈,鼻血还未止住,喉咙里都是回流的鲜血,因此只能边用嘴呼吸边向洪忍求救,“别让人进来,谁也别进来!”

促狭地挑了挑眉,整件事被洪忍毫不意外地复盘出来,他神秘地拍拍术临汛的肩膀,宽慰他道:“我懂我懂~汛汛放心,今天这事兄弟我替你瞒着,”接着他将两边袖子一撸,十分仗义地把人推回水里,“嘿嘿,既然事主不在,你先进去冷静冷静吧。放心,我替你守在外头,绝对不让人进来!”

从后院穿过房间,洪忍床边摞了满满一堆书,他瞥见其中藏得最严实的一本,露出了黄鼠狼般的坏笑。

叶真昨晚几乎没睡,一大早听见隔壁屋有动静,便开门去寻术临汛。

他实在忧心对方身体,然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从引渠出来好容易找到吃饭回来的莫问,术临汛却好端端闭门睡下了,搞得他睁着眼从晚守到早,直到跟着莫问来给术临汛换药,见对方恢复如初,一颗心方才落回肚里。

不多时,寝室里的人一个接一个走出屋门,洗漱完之后等着大部队一起去吃早饭,顺便在院里拉伸拉伸疲惫的身体。

今日的团体比试依然还在那处空地,规则要比单人比试简单不少。

擂台和炸开的大坑已经被“匠师”的弟子连夜整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高耸伫立的五座木台子。

有壮汉腰身粗的桅杆打入地里,露出地面的部分足有三丈来高。

桅杆最顶端连接四方的木台子,没有护栏,空空荡荡,将将可以站上去十六、七个人,不过倒是出于弟子安全的考虑,桅杆与桅杆之间连接了细密的网兜,即使掉下去,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前一天胜出的十名必须分开组队,依次挑选弟子组成队伍,之后被挑剩下的弟子再自行组队,每个队伍大概十三到十四个人不等,拢共分出二十只队伍来。

木台子之间的排布也很讲究,即为中间一座,其他四座包其四边,这样安排,既能让台与台之间不至于隔得太远,且方便四个角的队伍得以借助中间的台子,实施灵活打击。

反正只要将人推下木台,最后剩下哪只队伍,哪只队伍便可获胜。

团体比试不允许携带武器上场,其实木台空间过小,武器在手反而是个累赘,不如多带点符纸上去,或是几人合力开个法阵,倒比那真刀真枪拼得实在。

如此盘算,熟悉符咒与法阵的便一下成了香饽饽,当然,谈克力依然是“天字号”人选,像叶真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只有等到最后与没人选的师兄一起勉强组队。

同样被瞧不上的还有洪忍,两个难兄难弟站在一块,洪忍真切的目光不时在四位晋级的同窗脸上逡巡。

其实,这四人是有意选择他们的,特别是术临汛和谈克力,只不过都被叶真一一拒绝了,昨天让术临汛那么一吓,临考结果对于叶真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即使垫底,郎老头还是他的师父,书院也不会扫他出门,丢脸就丢脸吧。

“真真,你不想去我想去呀。”洪忍撅着嘴埋怨,他刚要思考自己该加入哪只队伍,术临汛和谈克力皆是默契地转头离去,完全不顾他胡乱的臆想。

叶真:“得了吧,你还是回来跟我一队吧。”

洪忍:“。。。。。。”

最后他们二人同何其狂、何其拽一支队伍,还有莫问,不作声地也加入进来,屈理跟着握山,林用、唐宁姑被梁束婵叫过去,至于和尚一观,再度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弃赛了。

谈克力自然是不缺人手的,他第一个挑人,身边早聚了厉害的师兄师姐们,顺到术临汛这边,火热的场子顿时显得冷清,不过出乎众人意料,卢湛风卢师兄居然站了出来主动加入他的队伍。

昨晚得了沈玦和悬笑子二位师父的照顾,卢湛风除了半边头发颇显潦草,精神头倒是同前一天不差分毫。

在沈玦和他细诉事情经过后,卢师兄喟叹片刻,对术临汛有了不同看法。

和应院长严厉的教育观念不同,沈师父喜欢以小见大地分析拆解,大概是出于本能的敏感,他经常同弟子坐卧畅谈,谈些感悟谈些成长,因此在卢湛风猛跌跟头后,沈师父平静地告诉他: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是好事,让卢湛风得以走下神坛,好好地看清自己。

因此明知术临汛腹内灵蓄几欲殆尽,卢湛风仍旧摒弃前嫌主动上前搭话,使得还在观望的弟子们纷纷侧目。

虽然丢了第一,但卢师兄的形象在众弟子心中屹立不倒,也是有他救场,术临汛这边顿时热闹起来,须臾便凑出一支不逊色于谈克力的完整队伍来。

各自完成组队后,每位队长抽签决定位置和轮次,接着由应院长鸣响编钟,团体比试正式开始。

一个队伍十几号人,五支队伍比一场,快则半个时辰,慢则近两个时辰。

虽然个个严阵以待,但团体比试考验的东西非常多,对于队长与队员分别有一套考量标准,因此观望台上的先生们,皆盯着自家弟子认真琢磨,哪里高一截哪里矮一寸,基本一场比试下来便能瞧个清楚。

二十个队伍划出四组,每一组选出一支,继而参加最后的比试,最后依照队伍失败的前后顺序,进行排名,继而敲定每支队伍中个人在团体比试中的成绩。

叶真、洪忍早早淘汰,坐在观望台上仰头观战,虽然输了,但他们这组成绩还不至于太过难看。

一轮晋级,梁束婵居然败下阵来,究其原因,还是她这队里,符咒与阵法的行家严重缺失,像冼红轩师姐这样的,已经算是顶格,因此最终没能拼过白叶藤白师兄的进攻,黯然下场。

第二轮,分别是谈克力、术临汛、白叶藤和握山四组对垒,握山最先败下阵来,跟着是白叶藤,在苦苦支撑一个时辰后,谈克力最终赢得胜利,他也是此次临考最大赢家。

难怪“灵师”可遇而不可求,也不知道这家伙当初为何会来书院,来了书院也不好好修习,整天的不见踪影。

谈克力是在临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消失的,与此同时,为期三天的临考成绩终于挂了出来,那是整整一面墙的大字报,分别记录每位弟子的策论、个人以及团体成绩,最后还有总分的排名。

“快点快点!”吃过早饭,洪忍便头一个往成绩墙那边赶,也不知他有什么好激动的,走几步边还停下催促慢悠悠的其他人,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暗戳戳一个人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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