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动了?

铁门沉重的“嘎吱”声,像是直接碾在顾闻衍绷紧的神经上。他猛地转身,嘴里的烟呛了一下,带着火星的烟灰簌簌落下,烫得他手指一缩。

逆光里,悸言的身影堵在门口,高大的轮廓带着一种无声的、沉甸甸的压迫感。天台的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眼睛——不再是课堂上那种沉静到可怕的审视,而是翻涌着某种被强行压抑的、极其复杂的暗流。冰冷依旧,但那冰层之下,似乎有什么在灼烧。

顾闻衍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烟藏到身后,却在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僵住了动作。心跳在胸腔里撞得生疼,带着一种被看穿的恐慌和难堪。他别开脸,用力吸了一口烟,试图用辛辣的烟雾和呛咳来掩盖自己通红的眼眶和鼻尖。

悸言迈步走了进来,铁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合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只剩下更清晰的风声和两人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径直走到顾闻衍面前。距离很近,近到顾闻衍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近到能看清他垂在身侧那只手——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几道新鲜的擦伤格外刺眼,指关节处还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像是刚刚徒手捏碎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顾闻衍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喉咙发紧。

悸言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顾闻衍脸上,像带着实质的重量。那目光锐利地扫过他凌乱金发下通红的眼眶,扫过他鼻尖未褪的红痕,最后,定格在他指间那根明灭不定的烟头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下一秒,悸言动了。

不是粗暴的压制,而是快如闪电地伸出手臂!他的动作精准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扣住了顾闻衍拿着烟的那只手腕!力道很大,捏得顾闻衍腕骨生疼,却并非为了伤害,更像是一种绝对的钳制,阻止他继续用烟雾麻痹自己。

顾闻衍吃痛,下意识地挣扎:“悸言!你他妈……” 话没说完,就被一股更大的力量推着踉跄后退!

“砰!”

一声闷响。

顾闻衍的后背重重撞在了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上,震得他胸腔发麻。他整个人被悸言用身体和手臂的力量困在了墙壁与他的胸膛之间,形成了一个无处可逃的狭小空间。风被完全隔绝,只剩下悸言身上强烈的存在感和那双近在咫尺、翻涌着风暴的眼睛。

悸言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压上来,保持着最后一点距离,但那钳制着他手腕的力量没有丝毫放松,另一只手也撑在了他耳侧的墙壁上,彻底封死了所有退路。

“谁干的?” 悸言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不再是课堂上那种冰冷的命令,而是压抑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东西,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心悸的质询。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顾闻衍的眼睛,不容他有丝毫闪躲。那眼神里没有暴力,却比任何粗暴的压制都更让顾闻衍感到窒息和无所遁形。他看到悸言眼底翻涌的暗色,看到了那里面清晰的、几乎要将他灼伤的怒火,还有一种……深沉的、让顾闻衍心脏骤然紧缩的……痛楚?

“什…什么谁干的!” 顾闻衍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手腕被捏得生疼,后背抵着粗糙的墙壁,狼狈不堪。他试图用惯常的暴躁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松开!老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用力扭动手腕,深灰色的狼耳因为挣扎和紧张而向后紧贴着头皮,尾巴在身后烦躁地拍打着地面,卷起灰尘。

“手机。” 悸言的声音更沉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接刺穿了顾闻衍的伪装。他微微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近到顾闻衍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带着一种冰冷的灼热。“那条消息。谁发的?”

他看到了!

他果然看到了那个屏幕!

顾闻衍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血液似乎瞬间涌上了头顶,又瞬间褪去,留下一片冰冷的苍白。被窥破最隐秘伤口的羞耻感和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别开头,避开悸言那能将他灵魂都洞穿的目光,声音因为极度的难堪和抗拒而变得尖锐嘶哑:

“关你屁事!老子的事不用你管!松开我!”

他挣扎得更凶了,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用尽全身力气去推拒箍在自己手腕上的铁钳和困住自己的胸膛。异色瞳里水汽不受控制地重新弥漫上来,混合着愤怒、屈辱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委屈。

悸言看着他在自己禁锢下徒劳的挣扎,看着他泛红的眼眶里再次蓄积的水光,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的嘴唇……胸腔里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暴怒和尖锐的刺痛感瞬间达到了顶峰!

“不用我管?” 悸言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沉怒,却又被他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在一个危险的临界点,“看着你……” 他像是被后面的话哽住了喉头,下颌线绷得死紧,撑在墙壁上的那只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再次泛白,手背上未干的血迹似乎更加刺眼。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顾闻衍那双强忍着泪意、写满了受伤和倔强的异色瞳上,一字一顿,带着沉重的、几乎砸进顾闻衍灵魂里的力量:

“看着你趴在那里……”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沙哑和痛楚,“……哭?”

最后那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如千钧。

顾闻衍挣扎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所有的愤怒、叫嚣、挣扎,都在“哭”这个字面前,被彻底击得粉碎。

他难以置信地、缓缓地转回头,撞进悸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里面翻涌的,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种……一种他从未在悸言眼中见过的、沉重到让他心脏骤然停跳的……心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只有风在两人之间呼啸而过,吹乱了他们的头发。

顾闻衍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指间那根被遗忘的烟,燃到了尽头,灼热的痛感传来。

“嘶……”

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抽气,手指一松。

那截燃尽的烟头,带着最后一点火星,从他颤抖的指间滑落,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溅起几点微弱的火星,随即被风吹灭,只剩下一小截扭曲的、焦黑的残骸。

就像他此刻被彻底剥开、暴露在天光之下,脆弱而狼狈的心。

“哭”那个字儿,跟把烧红的烙铁似的,狠狠烫在顾闻衍耳朵里,把他整个人都烫懵了。他僵在那儿,后背抵着冰冷粗糙的墙,手腕还被悸言死死攥着,骨头缝儿里都透着疼。可这点疼,跟心里头那股子被彻底扒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羞耻和难堪比起来,屁都不是。

悸言那双黑眼珠子,跟深潭似的,死死盯着他。那里面翻腾的东西太沉太重,压得顾闻衍喘不过气。愤怒他懂,可那底下……那底下是什么玩意儿?看得他心口发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把,又酸又涩,比刚才一个人躲这儿抽烟的时候还难受。

“操……” 顾闻衍嗓子眼儿里挤出个气音,声音哑得不行。他猛地低下头,金色的发茬刺着额头,试图躲开那要命的目光。手腕上的钳制力道没松,反而更紧了点,无声地催促着。

空气跟凝固了似的,只有风还在没心没肺地呼呼刮。

顾闻衍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僵了。那名字堵在喉咙口,又沉又烫。说出来?太他妈丢人了!好像承认自己真被那几个傻逼戳中了痛脚,真被那“怪物”俩字儿伤着了似的!可不说……他看着悸言那只撑在墙上的手,手背上还带着血道子,指关节那儿红得吓人,再看看他那双沉得能滴出墨来的眼睛……

一股邪火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猛地冲了上来。

“操!是刘洋!刘洋那傻逼!”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破音,又急又冲,像甩掉什么脏东西,“高三七班那个!跟几个职高混子玩一块儿的傻逼!行了吧?!满意了吧?!”

吼完,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脑袋重重地往后一磕,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眼睛死死闭上,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下眼睑上,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深灰色的狼耳朵耷拉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头发里。那条三花色的大尾巴也蔫蔫地垂在腿边,一动不动。

**太他妈丢人了!**

**被骂哭,还要亲口告诉别人是谁骂的!**

顾闻衍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他吼出那个名字的瞬间,清晰地感觉到钳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骤然又紧了一下!紧得他骨头都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疼得他眉头死死拧起。

然后,那力道毫无预兆地松开了。

顾闻衍手腕一麻,差点没站稳。他猛地睁开眼,带着点茫然和残留的怒气看过去。

悸言已经收回了手。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下颌线绷得比刚才更紧,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压抑着什么。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在顾闻衍吼出“刘洋”这个名字时,瞳孔似乎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随即眼底翻涌的风暴瞬间凝成了实质的、冰冷的杀意,快得让人心惊,又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胆寒的沉寂。

他没再看顾闻衍,也没再说一个字。

他只是极其利落地转身,背影挺拔得像一柄即将出鞘的、裹着寒冰的利刃。天台的风吹得他校服衣角猎猎作响,那带着血迹的手垂在身侧,指节依旧捏得死紧。

“砰!”

铁门被拉开,又被重重关上。沉重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震得顾闻衍耳膜嗡嗡响。

顾闻衍愣愣地看着那扇还在微微震颤的铁门,又低头看看自己手腕上那圈清晰的红痕,还有地上那截早已熄灭、扭曲变形的烟头……

操!

这就走了?

连句“知道了”都没有?!

一股说不上是憋屈还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鬼情绪,堵在胸口,闷得他想再吼两嗓子。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金毛,尾巴尖儿无意识地在地上扫了两下,卷起一点灰尘。

***

上课铃声跟催命符似的响起来的时候,顾闻衍才磨磨蹭蹭地挪回教室后门。他低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溜回自己座位。旁边祁枫珩偷偷摸摸递过来一张小纸条,上面画了个巨大的问号,娃娃脸上写满了“你还好吗哥?言哥没把你咋样吧?”的惊恐和八卦。

顾闻衍看都没看,直接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桌肚里。他现在谁都不想理,只想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趴回桌子上,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点金色的发顶和警惕竖着的狼耳朵尖儿。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刘洋那条恶毒的短信,一会儿是悸言那双沉得吓人的眼睛,还有他手背上刺眼的血痕……最后定格在那扇被重重摔上的铁门。

**烦死了!**

讲台上物理老师开始唾沫横飞地讲受力分析。顾闻衍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他趴了一会儿,感觉旁边那个位置……好像有点不对劲?

太安静了。

平时就算悸言那死冰山不说话,存在感也强得吓人,那股子低气压天然就能清空周围两米内的活物。可现在……旁边那个位置,空落落的。

顾闻衍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起头,脖子都差点扭了。

悸言的座位。

**空的。**

桌面上干干净净,连本书都没摊开。椅子规规矩矩地塞在课桌下面,跟他本人一样一丝不苟。可那位置,就是没人。

顾闻衍的异色瞳瞬间睁大了。

**他没回来?**

**上课铃都响了!**

一股莫名的、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顾闻衍的心。他猛地扭头看向教室后门——空空如也。又看向窗外走廊——只有匆匆跑向其他教室的学生身影。

悸言呢?

他干嘛去了?

刚才在天台……他那个眼神……

顾闻衍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悸言手背上那几道血痕,还有他转身时那股子冰冷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

**操!**

**那死冰块该不会……?!**

顾闻衍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开始疯狂擂鼓!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嗖”地窜了上来!他再也坐不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深灰色的狼耳朵警惕地转动着,捕捉着任何可能的动静。那条三花色的尾巴也无意识地甩动起来,带着明显的焦躁。

祁枫珩也发现了异常,娃娃脸上写满了惊恐,偷偷摸摸地朝悸言的空座位努嘴,又对着顾闻衍挤眉弄眼,无声地用口型问:“言哥呢???”

顾闻衍没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空座位,盯着那干净得刺眼的桌面,盯着那把塞得规规矩矩的椅子……

那个位置,像一个黑漆漆的、无声的深渊,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物理老师在讲台上画着力的分解图。

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顾闻衍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冷冰冰的。

而那个本该坐在那里的人,不知所踪。

顾闻衍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沉到了那个未知的、让他莫名恐慌的深渊里。

物理老师的粉笔头在黑板上划拉着斜面和小木块,讲得正起劲。顾闻衍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可耳朵竖得跟雷达似的,尾巴尖儿在椅子后面烦躁地小幅度甩动。

**悸言还没回来。**

这念头在他脑子里转了一百八十遍了,跟个磨盘似的碾得他心烦意乱。旁边那空座位像个黑洞,吸走了他所有注意力。祁枫珩那小子的纸条又偷偷摸摸塞过来了,这次画了个小人躺地上,旁边打了个巨大的问号和感叹号。

顾闻衍一把抓过纸条,揉成一团狠狠塞进桌肚最深处。

操!没完了是吧!

就在他烦得想把桌子掀了的时候——

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在一片粉笔摩擦黑板的单调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

顾闻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他几乎是弹射般地抬起头,异色瞳死死盯向后门!

是他!

悸言!

他回来了。校服穿得依旧一丝不苟,扣子扣到顶,身形挺拔得像棵小白杨,连头发丝儿都没乱一根。他脸上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平静地走进教室,在物理老师和部分同学或好奇或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动作流畅,仿佛只是去上了个厕所回来。

可就在他经过顾闻衍身边那一瞬间——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味道,猛地钻进了顾闻衍异常敏锐的鼻腔!

不是汗味,也不是什么青草泥土味。

是铁锈味。

是腥气。

是……**血的味道!**

很淡,混杂在悸言身上原本那种清冽的气息里,几乎被掩盖。但顾闻衍是谁?他是猫狼混血!他的嗅觉比普通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那股新鲜的血腥气,如同烧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他的神经!

顾闻衍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悸言垂在身侧的手!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关节处原本的擦伤似乎……更严重了。破皮的地方渗着血丝,有些地方甚至微微红肿着,边缘带着点暗红色的凝结。刚才在天台上,虽然也有伤,但绝对没这么……新鲜!像是刚刚又用了大力气,把伤口重新崩开了!

更刺眼的是,悸言那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白色校服袖口内侧,靠近手腕的地方,赫然蹭上了一小片极其细微、却无比刺目的暗红色!

那颜色……

顾闻衍太熟悉了。

就是血!刚沾上去不久的血!

再往上,悸言的领口内侧,似乎也有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飞溅状红点!

**轰——!**

顾闻衍脑子里像被扔进了一颗炸弹!所有的猜测、不安,在这一刻被血腥味和那刺目的暗红瞬间证实!

**他真的去了!**

**他去找刘洋了!**

**他……他动手了!**

这个认知像电流一样瞬间贯穿了顾闻衍的四肢百骸!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复杂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心里那堵名为“直男钢筋”的堤坝!

不是愤怒。

不是恐惧。

甚至不是震惊。

那是一种……滚烫的、陌生的、带着巨大冲击力的东西,狠狠撞在他的心口上!

悸言已经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了,动作平稳,连拉椅子的声音都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摊开物理书,拿起笔,目光投向黑板,仿佛刚才只是去洗了个手。

可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他袖口领口那刺目的暗红,在顾闻衍的感官里被无限放大!

顾闻衍就那么僵着脖子,侧着头,死死地盯着悸言的侧脸。悸言似乎察觉到了他过于灼热的目光,微微侧过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平静无波地扫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刚才在天台的质问、失控的怒火、甚至此刻身上的血……都从未发生过。

那平静的眼神,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顾闻衍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

**他是为了我……**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带着滚烫的温度,烙印在顾闻衍混乱的脑海里。

**他是为了我那句“怪物”。**

**他是为了我……哭。**

不是为了什么无聊的管控欲,不是为了彰显所有权。

是为了他顾闻衍这个人。

是为了他那点……连自己都觉得矫情和丢脸的委屈和脆弱。

悸言用最沉默、最直接、甚至带着点血腥和暴力的方式,替他砸碎了那两个字带来的伤害,把那些恶毒的声音和目光,挡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一股巨大的、从未有过的酸涩和滚烫,猛地冲上了顾闻衍的鼻尖和眼眶!比刚才一个人躲在天台抽烟时更汹涌,更难以抑制!

他猛地转回头,把脸深深地、用力地埋进自己的臂弯里,比刚才埋得更深,几乎要把自己憋死。

可这一次,不是因为羞耻和难堪。

是因为……**心动**。

这个陌生的、滚烫的词,毫无预兆地、蛮横地闯进了他一片狼藉的认知里,烧得他耳根发烫,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深灰色的狼耳朵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抖了抖,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在金色的发丝间,**立了起来**,不再是警惕或愤怒的竖起,而是一种……带着点懵懂和不知所措的挺立。

那条一直烦躁甩动的三花色巨尾巴,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僵直了一瞬。然后,它不再是垂在椅子后面,而是带着一种连顾闻衍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近乎本能的依赖和靠近,悄悄地、无声地、带着点试探性的颤抖,**一点一点地**,从顾闻衍的椅子和悸言的椅子之间的缝隙,小心翼翼地伸了过去。

毛茸茸的尾巴尖儿,带着温暖的气息和轻微的颤抖,像只初生的、胆怯的小动物,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笨拙,轻轻地、轻轻地……**蹭了一下悸言垂在身侧、那只带着伤和血迹的手腕**。

只是碰了一下。

像羽毛拂过水面。

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悸言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笔尖在物理书的空白处,留下了一个微小的墨点。

他依旧看着黑板,侧脸线条冷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只有那被尾巴尖儿蹭过的手腕皮肤下,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讲台上,物理老师还在分析摩擦力和重力。

教室里,大部分同学还在埋头记笔记。

祁枫珩偷偷摸摸回头,正好看到顾闻衍那颗埋在臂弯里的金色脑袋,和他旁边那个坐得笔直、看似专注听课的悸言……以及,那条悄悄搭在悸言手腕上、毛茸茸的、还在微微颤抖的三花色猫尾巴尖儿。

祁枫珩的娃娃脸瞬间定格,嘴巴张成了“O”型,手里的笔“啪嗒”一声,再次掉在了地上。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只剩下顾闻衍埋在臂弯里,那擂鼓般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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