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空间门之钥”打开的仓库里，两道身影坐在地上，一个埋头吃，一个埋头说。
“不过也不能都怪我……
“我哪知道这病房的墙那么结实，但门一踢就坏……
“还有那些门口刷手机的街溜子怎么弱不经风的，和带我们上楼那大汉完全不一样……
“小王，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啊……”
王书艾惴惴不安，总觉得一言不发的王茹莱有点可怕。
事实上，现在的王茹莱确实饿得可怕。
她甚至没来得及打开午餐肉的罐头，只是用力一捏，一团粉色的肉泥就滋了出来，下一秒，全都被她挤进了嘴里。
王书艾手里握着纯净水，也不知该不该给她递过去。
直到王茹莱的进食速度减慢，才终于回话：“无妨，不……嗝，不就打坏了一堵墙，打晕了几个喽喽，嗝……既然已经和沈白打了照面，他应该明白我们的身份，不至于为了这点事要我们的命。”
不，沈白不会要她的命，只会和杜楠一样鬼迷日眼地看着她，要点别的什么东西。
满心惆怅地吃饱喝足，王茹莱从仓库里出来，沈白依旧不动声色地躺在床上，微眯的双目里透出隐忍。
但隐忍，说明他能忍。
大王疑惑：“他怎么还躺在这里？都没人管他的吗？”
小王解惑：“被我绑着呢，估计不敢摇人过来，怕丢脸啊。”
两人肩靠肩，头抵头，像一对耳背的老姐妹大声蛐蛐。
沈白的脸色更难看了。
“王茹莱小姐，我好生招待，你未免过分了，”他的视线在二人脸上轻轻一转，转而勾唇：“还是说，你叫上你的室友，是想玩点更有趣的？”
话说得恶心，但王茹莱已经吃饱，情绪很稳定。
她直接说道：“沈医生，我们今天过来是为了汇报超市的近况，虽然你没给我们机会，但我们还是得上交这一周的报表。”
顿了顿，她又道：“还有，我们认为杜楠的交易价格过于荒缪，所以重新拟订了细则，你要不要先看一下？”
沈白不说话。
王茹莱也不管他，从大王的钓鱼背心里摸出几页纸，放在了床尾。
“和你的保安说一声，我们要下楼了，开门放我们出去，然后我就给你松绑……你确实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被绑在床头的模样吧？”
沈白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你们接手仓库和超市，没有问题，打开据点的门，也没问题。”
王茹莱和大王对视一眼。
这个句式后面，分明要出现“但是”！
果然，对方说出了交易条件：
“但你们似乎也知道，这三楼的另外五间病房里，还有五个和你们一样……不，处境比你们更糟糕的女孩，也很久没踏出过病房一步了？
“王茹莱小姐，我答应你两件事。
“其一，修改交易细则一事，我不能做主，但可以在据点会议中给予支持；其二，那五个女生，可以和你的朋友一起离开，只要茹莱小姐你……”
太好了，是PO文男二，人设没崩！
作为一只丧尸，王茹莱对人类的善恶秩序已经有点模糊，无论是交易的价码太过离谱，还是另外五间病房里被囚禁的女孩，她能帮则帮，帮不上忙，也生不出愧疚。
但大王迅速涨红了脸，看看她，又看看其他病房的方向，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大王不会慷他人之慨。
“怎么，不愿意？”沈白一脸淡然，“茹莱小姐，我提醒你，我可以放她们离开，也可以让她们的处境更糟糕一点。”
王茹莱紧紧盯着他，突然上前两步，脱了鞋摘掉袜子，把他的嘴给堵上，又拽掉自己的上衣，把他的脚也捆住，最后抱起床上的枕头被子，死死蒙在他的头上。
大王吓了一大跳：“小……小王？你这……这……”
话还没说完，王茹莱又走了回来，呆呆看着呆呆的大王：“怎么了？”
大王说不出话。
“嘘……”王茹莱压低了声音：“把他嘴堵上，他就不能再叨叨。把他耳朵蒙上，他就听不见我们说话。”
唉，难道她就是天才？
“哦……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要……”大王的音量也低了下来。
“以为什么？”
“没……没什么……”
王茹莱拉着大王走远了几步，非常低声地问：“大王，你有没有想到别的剧情？现在全告诉我。”
大王当即把记忆里零散的剧情组织了一下。
除去某些占据重要篇幅的废料，剩下的剧情也不算多：
“沈白和更上一级的男一关系很不融洽，但碍于男一的道具过于强大，他只能偷偷招兵买马，暂时蛰伏在这个医院。不过，虽然后期的剧情我没怎么参与，可从一些暗示来看，男一似乎也不是不知道沈白的心思。”
王茹莱点头记下，“所以男一是谁？什么道具？”
“直到我死……”大王停住，抿抿嘴角：“我死之前，故事没有具体交代男一的道具是什么，别人提到他，也只有一个代号，‘无常’。”
无常？
难道男主是什么牛头人？这PO文的妖魔鬼怪，怎么它就那么多？！
王茹莱懒得多管，简要分析：“既然沈白和男一的关系不好，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垫脚石啊！”
虽然还未曾和这名垫脚石见面，但谁说没见过的人就不能利用了呢！
王茹莱回到床边，掀开沈白头上的被子。
沈白含着袜子，脸色发青，满头是汗，竟有点要死不活的样子。
“哦，我想起来了，”大王也注意到他的异状，快速说道：“他有先天性呼吸道疾病，比别人更容易喘不上气，他就是因为这个才考了医学院！”
沈白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大王。
这是沈白从未对人言的秘密，大王当即明白自己说漏了嘴。
但王茹莱福至心灵：“你是想问我们怎么会知道？呵呵呵，我们还知道更多呢！”
她温柔地伸手，一把扯掉沈白嘴里的袜子：“关于你，和这个据点……”
沈白顾不上喘气，问：“你们，是‘无常’的人？”
王茹莱眨眨眼睛。
“你们到底知道多少？”沈白淡然的表情挂不住了。
王茹莱想了想，却扁扁嘴：“沈医生，你好凶啊……”
她想知道，在这种陷入危机的时刻，她的女主光环还剩多少作用。
沈白阴郁的神色一怔，蓦地撇开头，“王茹莱，要想在末世活下去，总不能活得太天真，‘无常’和你们说了什么，你……”
竟真的缓和了态度！
王茹莱笑得更柔弱：“原本我不想说，但你想对我……‘无常’不会答应的。”
“王茹莱小姐，我确实是个恶人，”沈白微微自嘲道，“但那个‘无常’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相信我，留在我身边，我总有一天能对付他！”
他动了动，似乎是想起身，奈何被绑得太紧，几乎在床上蛄蛹起来。
王茹莱把他按住，“沈医生，我知道你对我的真心，所以我可以不透露今晚的事，也可以当作没有听到你对‘无常’的不敬，只要你一个举手之劳，把那五间病房的女生和我们一起放了。”
沈白大口喘气，片刻后，示意她取出他口袋里的手机。
对手机那头做了简短的交代，墙体很快“咚隆隆”地一震。
“盾墙已经打开，王茹莱小姐，你是不是也该信守承诺？”沈白死死盯着她。
王茹莱从善如流，解开他的手脚，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却再次被一把拉了回去。
滚烫的身体贴着后背，对方再次牢牢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茹莱小姐，既然知道我的心，就当真不给我留一点念想么？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嗐，神金病的稳定发挥。
王茹莱刚要说点什么，还未挂断的手机里突然传来几声啸叫，然后是惨绝人寰的嘶鸣。
“沈……沈医生……”一声声刺耳的惨叫声里，手机那头的人声音颤抖：“是……是‘无常’，‘无常’的人突然袭……”
说话声突兀地中断。
轰隆。
轰隆隆。
一种不同于墙体震动的噪动声，由远及近地传入三楼每个人的耳朵里。
沈白的脸上失去了颜色，木然地转头，瞪着王茹莱。
“王茹莱……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今晚的虚与委蛇，都是为了让‘无常’今夜能抢占这个据点？”
王茹莱也瞪着他。
她不造啊！
“阿莱……”通话竟没有挂断，再次传出声音：“你确实做得很好，现在，杀了沈白。”
对方的声音彬彬有礼，非常好听。
但这人在说什么？
为什么一声“阿莱”，她一点也不觉得违和，甚至相当熟稔？
轰隆隆，轰隆隆。
密密匝匝的噪声，变得更清晰了。
病房里的三人，表情各异地瞪着病房门口，走廊死白的灯光下，一道道黑影渐渐拉长，而后逼近。
没等王茹莱做出反应，身旁的沈白猛地扬手，将她扣入怀里。
金属冰冷的微光，瞬间从破损的墙面扩散开来，顷刻间牢牢覆盖了整间病房。
手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阿莱，不用害怕，现在扭断沈白的脖子，拿到他的护盾，我不会怪你在这里留了一个晚上。”
“也不会责怪你这段时间的任性……”
“你总要回到我的身边。”
那人一字一句，字字温存：“我的阿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