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好奇林山檐。
毕竟在他还没来之前,有关于这个“千亿富豪继承人”的流言就已经在全校传开了。课间有不少人跑到他们班边上参观,发现他和姜砚坐在一起就更兴奋了。毕竟姜砚是出了名的人品好,除此之外长相极其出挑,成绩也在中上,是实验班的人。
姜砚随手帮过的人多得他自己都记不清,很多都只有一面之缘,但也不妨碍别人把他当亲兄弟。
姜砚对别人的关注向来是无所谓,下了课不是盖着外套睡就是去上厕所。
上厕所路上一堆人跟他打招呼:“哟,姜爷,醒啦?”
“嗯……”姜砚跟那人击了个掌。
“姜爷,新同桌咋样啊?”
“挺好的。”姜砚打了个哈欠敷衍道。
“姜爷,待会一起去小卖部呗。”
“不去,困。”厕所里他睡眼惺忪地系好裤带。
……
他超好的人缘又在这一条不长的厕所之路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林山檐偶然从办公室出来听到,坐回座位上的时候也跟着叫了声“姜爷”。
“哎哟受不起受不起。”姜砚本来还想趁上课铃还没响赶紧眯几分钟,一听旁边太子爷跟着乱叫吓一跳。他立刻坐直了,睁大眼睛看林山檐,眼神装得极为惊恐。
“怎么受不起了,大家都这么叫。”林山檐看起来颇为严肃。
“你以为这个绰号是什么威风的绰号吗?纯纯是瞎叫的。”姜砚觉得腮帮子痛,他懒得演了,拧开三伏天里仍是老干部标配的保温杯喝了口水,“只是因为我看起来像个老头他们才这么叫的。”
“不吃油炸不吃辣,不喝冰水,必须荤素搭配,跑也跑不快,空调不能低于二十四度,天天在群里转发养生小知识……”谢泽走过来,拿过他的杯子看了一眼,“啧,今天喝的不是凉茶,泡了铁观音……真是老头啊。”
姜砚啧了声:“养生小百科怎么你了,你们两个叛逆儿子不还是天天该吃吃该喝喝。你再叨叨,我把小昭叫起来一起跟你拼了。”
谢泽摆了摆手:“哎,祖宗!”
林山檐笑了。
谢泽则往正在桌上睡得熟的江柏昭看了一眼。
那人头发有点卷,皮肤很白,那双撩人的桃花眼此时阖着,眼角略微上翘,看起来睡得很熟。谢泽无端地想起初中时候,他看到别人写给江柏昭的情书里的一句话——我初见你时,就被你那双眼睛打动了。
那时他寻思着,真是矫情,他初见江柏昭的时候江柏昭还穿着纸尿裤呢,他可没被打动。挑谁不好,挑江柏昭这个三心二意的?
江谢两家父母关系极好,甚至就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层楼门对门。不仅如此,江母和谢母的预产期还极近,两个女人笑靥如花手拉着手进医院,住在同一间病房期待着两个孩子的降生,约定好谁先生出来就要抱着大一点的那个去看小的。
男孩女孩都好,这两个孩子有着天赐的缘分。
谢泽比江柏昭早出生那么两天。江柏昭刚出生没多久,谢母就抱着小谢泽开开心心地来道喜,让两个孩子见面。当然这都是这两个母亲说的,谢泽对此没什么印象。
但反正从谢泽有记忆以来,江柏昭就在他身边了。小时候他把江柏昭粗暴地理解为自己的所有物,长大稍微懂事了一点后他就开始把江柏昭当作弟弟对待。他们从还没开始学会说话的时候就相识,看着对方从穿同款纸尿裤到同款高中校服。
江柏昭的事情没有什么是谢泽不知道的,同样的,谢泽在江柏昭这里从来没有秘密。
比如江柏昭从初中开始,就女友无数,但他谢泽到现在都没谈过一个。
每一次别人跟他表白的时候江柏昭就理所当然地拿他小时候玩过粪的糗事出来说,吓得人家连连后退三步,看着谢泽犹如看着某种恶心的东西。
谢泽跟姜砚抱怨时捏着鼻子模仿江柏昭的额声音和神态,简直神似:“诶?姐姐你喜欢谢泽吗?那可不行啊,他有很恶心的爱好哦~”这场景常看常新,总是能把姜砚逗笑得喘不上气。
所以直到现在,谢泽连女孩的手都没摸过,江柏昭的女朋友却能组一个班。
谢泽绞尽脑汁,回想完他们相识的十七年,也没想到江柏昭干过什么值得说出来一乐的事,好像确实是自己干过的蠢事最多,于是每次都只能以不帮江柏昭抢饭来作为威胁和惩罚。
但是发现江柏昭真的就这样不吃饭之后,谢泽又急了,骂骂咧咧地去买江柏昭喜欢的饭菜带回来。
谢泽越想越生气,最后对着江柏昭头顶上的空气招呼了两拳。
实验班的人吃完午饭还要回教室完成一次副科选择题练习和一道附加题才能午休,他们在卷子上随意圈画着关键词写好答案,然后交卷,三三两两地结队回宿舍。
午休一个小时,这些人回宿舍时都带着练习册和笔,都是准备只眯十五分钟的。
这个世界有天才也有庸才,而上课睡觉也能轻松考出一百四这种高分的天才放哪里都是绝对的少数。实验班的平均分遥遥领先,头部的逆天分数固然不可或缺,但最关键的还是中游拔尖的人。这些人的头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且足够努力。
百分之四十的天分加上百分之六十的努力造就了这些总分常年位于年级排名十五到三十的人。
江柏昭、谢泽是个例外。他们都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取得亮眼的成绩,艺考和体考成绩相当出色,即使文化成绩一塌糊涂。德宏高中为了表示重视,特意把这俩货也安排在了实验班。
但姜砚和以上所有人又不同,他在这些人面前可以说是相当平庸。没有出色的头脑、没有杰出的才能。
也许语文和英语的成绩还能看,但其他科目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尤其是数学和地理。
姜砚是个语文英语考年级前三,数学地理却能掉到两三百名的偏科战士。政治历史的水平也忽上忽下,常在一百名游荡,所以总分也相当拉垮。在实验班每次都荣登倒三,后边一个江柏昭一个谢泽。
数学老师王衡第一次见到实验班的人数学能考出四十二分的,也算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但开眼归开眼,姜砚这样的数学成绩可是严重影响了他的业绩。第一次周测成绩出来后他就抓着姜砚问:“你是实验班的不?”
姜砚看着自己四十二分的答题卡,心平气和地点点头。
“这卷子满分一百五十分我没记错吧?”王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姜砚怕他高血压,试图用肯定的语气安慰道:“您没记错,满分是一百五十分。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学数学的。”
旁边的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都笑出了声。
王衡没话说。因为这小子是真的在认真学数学了。
实验班的人都很勤奋,但姜砚是最勤奋的那个。他不午休,只留在教室写卷子,早上也来得最早,上课认真听讲,连跑办公室问他问题都是频率最高的那个。办公室的老师因此都跟他很熟络,数学地理老师对他想骂骂不出来一口气能憋死,语文英语老师则天天笑呵呵地关心爱护他。
随便什么人看到他这个活法和成绩,都会说他是假努力,因为做到这个程度了他的分是一点不见涨。他人缘不错,一般不会有人直接说出来嘲讽他,看着他每天平和的样子,只是对他暗暗地看不起。
但如果你真说出来,姜砚也不会生气,只会抬头看看你,挑着一边眉认真问:“所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你就不得不哑火了。
明天是周测,又是决定座位的一次考试。但最后一排这三个货的位置给人一种永远不会变的感觉。
姜砚基本靠语文英语拉分,其他科目则是纯随缘靠手感。
遇到数学,姜砚会半认真半悠哉地写他注定低分的卷子;江柏昭则连蒙带猜写完选择题就开始睡;谢泽皱着眉专注地抛着橡皮来决定选项,挤牙膏般挤出一两条有点印象的公式来充过程。
林山檐则是很从容,他考什么科目什么难度的题目都得心应手,感觉天塌下来眉毛都不会动一下,和姜砚这种难易程度完全不影响他数学考低分故而淡然的神情倒是颇为相似。
考试时间永远过得很快,考完就是这一周里唯一的一天假,可以外出,可以回家,也可以留校,但第二天仍然正常早读。
姜砚、谢泽和江柏昭雷打不动地聚在一块,商量着要去一家馄饨店解决晚饭。谢泽余光瞥到还坐在位置上的林山檐,然后问:“去不,请你吃馄饨。”
谢泽想替姜砚还他帮忙送校卡的人情,他知道姜砚不喜欢让别人平白无故地帮忙。
林山檐若有所思般看着一旁和江柏昭笑闹在一起的姜砚,然后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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