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督伊什。

距离上次那场地震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再滔天的流言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在记忆中。更何况那些曾在大街小巷中穿行的精兵利将，随着一个一个神官被带走，比特丹的各处村镇就像被拔出一颗颗钉子。留下的痕迹虽然丑陋，但也可以被抹平。

坎踏玛库的尸体已被净化完毕，剩下的骨头被沙利文找了个由头在原本国家大教堂前边的广场处焚烧殆尽。之前教堂地震时，沙利文完好无损被视作神迹，所以她点燃圣骸这种大不敬之事，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换句话说，沙利文好像成为了新的神。

“这样看来，其实比特丹的命运也并没有改变。”

克莉丝汀骑在马上，马蹄有规律地敲击着佐督伊什的石板路，她小心地拽着缰绳，生怕马匹冲撞了热闹的人群。

真糟糕，她可不擅长骑马。看着前边两个熟练工，克莉丝汀光是让马在正确的路线上就很艰难了。

“人类总是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杰森颔首。和埃莉诺与克莉丝汀一样，他也正往佐督伊什城外走着。

“不过杰森也不留在比特丹吗？”埃莉诺好奇地询问。能够成为近卫的人必须经过严苛的训练，现在沙利文已经牢牢地掌握了这个国家，他应该可以暂时卸下身上的重担，为什么会这么突兀地请求离开。

沙利文看起来也不是很惊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杰森的请求，并准许他和埃莉诺与克莉丝汀同一天离开。

莉莉安留在新任的女皇身边。她因为保护沙利文有功，又因为杰森离开留下来一个空缺，她成功被选为新的侍卫。告别时，莉莉安站在皇宫的门口，衣着简洁，但也遮掩不住她腰间那柄细剑。她将那头长长的头发剪至齐肩，夸张地转了转脑袋：“舒服多了。”

之前的头发压得她脑袋疼，没了这些头发，莉莉安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甚至又长高了几厘米。

玛莲之所以要求她不能剪发，不仅是为了避免她逃离高塔，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她的生命力，当她和其他被驯养的少女们长到一定年岁，头发所吸取的生命值到达顶点后，玛莲就会哄骗她们来到佐督伊什，经过仪式后供养给底下坎踏玛库的遗骸。

圣骸的生命供养不能停下，否则坎踏玛库的尸骨会继续腐烂下去，最终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锚，帮助坎踏玛库再一次地降临于世。

奥古斯都是坎踏玛库最忠实的信徒，他借助着每一次的祈祷，将对坎踏玛库盲目的信任和崇拜根植于每个人心中。现在主教既死，人们心中的理智也在渐渐苏醒。修女和其他神官虽然受到影响较深，但也在逐步地恢复原状。

至于玛莲，她可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吧。克莉丝汀猜测着，大部分的女巫本身就是居无定所，玛莲如果逃进黑森林，想必是沙利文也不能将她如何。

莉莉安有点惋惜：“我还很希望她可以留下来的。”

她现在好像也不是那么怨恨她。

兰娜嘻嘻哈哈地揽过她的肩膀：“没事儿，我去学院里看看，说不定那里的女巫认识她呢。”

解决掉圣骸的那一晚，沙利文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庆功宴，宴会上只有她和其他四人。她们坐在可以眺望到花园的露台上，围着铺着蕾丝桌布的小圆桌，桌上摆着可口的比特丹特色点心。

几人谈得正尽兴，沙利文突然让一个仕女端来一个木制首饰盒盒边都被磨成漂亮的波浪形，上边还彩绘着玫瑰和雏菊。

沙利文接过盒子，将它打开，里面是一块金绿色的宝石，像透过湖面洒在水草上的阳光。

她递给坐在正对面的兰娜：“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给我的？”兰娜疑惑地接过，小心地在手中抚摸着。

“这块宝石里含有魔法，是一块魔法石。”克莉丝汀凑过来，这块宝石透明度还挺高，不是可以在巫师商店里随便买到的高质量。

即使在巫师之间，这也算传家宝的范畴。

兰娜刚准备向沙利文道谢，却被对方制止：“不必谢我，这是一位故人托付给我，让我在见到你之后转交。”

“啊，莫非是婆婆？”兰娜惊喜地大喊。

“我一开始并不清楚你的身份。”沙利文转向埃莉诺，试图从她那里确认这一点：“我之前和埃莉诺谈过，曾经请求过一位女巫的帮助，制作了可以让皇子们变成天鹅的魔药。”

埃莉诺点头，她立刻露出恍然的神色：“那位女巫就是伊莎贝拉·维萨诺？”

“是的。”沙利文继续说道，“但她也要求了自己的·酬劳——如果我成功地推翻教会，那就在比特丹境内，将女巫和普通人一视同仁，并照顾自己收养来的两个孩子，兰娜和兰卡洛。”

“兰卡洛是我的兄长。”

“我答应了她的请求，这对我来说并非难事。她临走之前就将这块宝石交给我保管。她说它具有治愈的能力，可以避免我受到来自教会的危险。”

停顿了一下，沙利文又补充：“其实在教堂洗礼的那一天，我也随身带着它。”

“但我现在应该不需要它，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维萨诺婆婆。”兰娜的眼睛湿润了，她又想到了坐在小小的摇椅，给她和哥哥讲故事的和蔼老人。她珍惜地举起宝石，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仿佛婆婆那双手又一次地安慰她。

“我想，这也是维萨诺女士送给你的礼物。”克莉丝汀温和地看着陷入思念的女孩，“魔杖上必须镶嵌魔法石才可以使用，现在，你的那根魔杖终于可以发挥应有的作用了。”

“那我回去就将它装在魔杖上！”兰娜当机立断。

转日，兰娜兴致勃勃地找到她们，向她们宣布这个极好的消息。

沙利文也兑现自己的承诺，将帮助她在女巫学院里完成学业。但在那之前，兰娜要先回一趟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哥哥兰卡洛，免得他再为自己的学费发愁……

“经过这么久，总算是了结了比特丹的大事。”埃莉诺垂了一下自己的后腰，骑马太久，她的背有点散架似的松垮和酸痛。突然她又想起来了天鹅的存在。

“女皇会杀了那些天鹅吗？”

“皇子们已经失去了教会这个最大的倚仗。就算他们能变回人形，估计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杰森轻松地说道，他好像不太在乎比特丹宫廷内的斗争，“不过，这一切都取决于女皇陛下自己。埃莉诺小姐，你觉得女皇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埃莉诺尴尬地笑了笑。杰森转过头，目视前方。前方的路口分叉向着不同的方向，中间树着一块路牌。埃莉诺驾着马小跑几步，走到了前边

“我和两位马上就要走到不同的路上了，现在我们就此分开吧。”杰森提议。

“好，但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呢？”

“我完成了我的工作，现在是时候回去述职了……那么两位，再见！”

杰森突然大叫了一声，克莉丝汀和埃莉诺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看向身后，但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

“他走的好快啊。”埃莉诺如是感叹。

克莉丝汀点头附和。一阵微风吹过，吹动起她和埃莉诺的额发，没有了头巾的阻挡，阳光自由地洒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上。

一根洁白的、光滑的羽毛，慢悠悠地飘落在克莉丝汀的鼻尖上。

今天把两章存稿都发出来了，没想到莴苣姑娘和野天鹅的故事竟然写了快三十章，我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昨天申请签约又被拒绝了，有点沮丧，接下来几天这一篇要暂时休息一下写大纲和存稿，直到我月底考完试再继续规律更新。

夏天到了，希望大家也能快乐地过一个夏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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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