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解释

时隔一年,年榕再次踏足这片熟悉的土地,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有对这座房子十几年的记忆。

赵繁声把摩托车停在院子里的空隙,年榕就打量着这个院子,跟他上次离开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院子的草木都挂上了莹白的雪。

进了屋后,赵繁声给他找来一套换洗的衣物和毛巾,“你头发被打湿了,去洗洗。”

这还是从见面开始到现在赵繁声跟自己说的第二句话,年榕望着赵繁声递过来的衣物,内心有些复杂,他很想问一句对方没有话要跟自己说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默默接过衣物,走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他没见到赵繁声。听到厨房里传来了一阵响动,便顺着声音走去,只见赵繁声在里面忙活。

听到脚步声,赵繁声头也不回地说:“车子我等会找周旗帮忙拖去加油厂。”

年榕抿抿唇,道:“好。”

熄灭了灶火,赵繁声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年榕湿润的发丝上,不禁皱眉:“头发要吹干。”

年榕微微一怔,回应道:“我不知道吹风机放在哪里。”

赵繁声放下碗筷,走到电视柜旁,从柜子里翻出吹风机,递向年榕。

年榕看着赵繁声递过来的吹风机,神色有些不明:“换过了。”

赵繁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手里的吹风机,说:“之前那个坏了,所以换了个新的。”

“可是我记得,只要把线缠起来,还是可以用的。”

“换个新的更方便。”

“是吗。”年榕沉默了片刻,没有接过吹风机。

赵繁声有点不解,他看了眼桌子上的饺子,再看了眼年榕的湿发,然后自己把插头插进插座,启动吹风机,开始为年榕吹起头发。

暖风从头顶拂过,让年榕的思绪稍微回归,感受着发梢上赵繁声手掌的力道,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赵繁声很快就将年榕的短发吹得干爽。他关掉吹风机,将其收起,然后走到桌边坐下,“吃饭。”

年榕坐到他身边,赵繁声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开始进食。

两人吃了一会儿,始终没人说话。终于,年榕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哥,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赵繁声咀嚼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看着年榕:“我可以问吗?”

年榕点点头,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但他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以。”

于是赵繁声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你的治疗过程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

“很成功,姐姐和姐夫陪我去的是S国对脑科方面研究最好的医院,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

“那就好。”

赵繁声听完回复,低下头重新夹了一个饺子,年榕没等到第二个问题,忍不住问:“没有要问的了吗?”

还有很多问题,但这个是赵繁声最想问的,其他的,不问也可以。

小腿上突然传来一个毛茸茸的触感,年榕低下头,只见黑豆正在他脚边蹭来蹭去。黑豆好久没见到他,现在异常兴奋,不断地用身体拱着他。

年榕伸手抱起黑豆,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顺口问道:“黑豆现在还拉肚子吗?”

话一出口,年榕自己先愣了一下。赵繁声听到这个问题,抬起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怎么知道它之前拉肚子了?”

年榕摸着黑豆的手没停,他垂着眼,低声道:“我之前,去饺子馆里找过你。”

赵繁声突然想起了之前请假带黑豆去宠物医院的那天,小松向他提起过有个奇怪的客人,点了两份订单,第一单还要求换配送员,最后甚至还到店里来了。

“原来那个人是你。”

赵繁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他们本来可以早一点再见面的。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黑豆在年榕怀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过了一会儿,年榕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再次开口:“去了S国不久后,我的手表被偷了,当时没有背下你的号码,所以没能再联系你。”

原来是这样。

看来当时不是年榕出了事。

虽然年榕本人已经好好地坐在了他面前,但赵繁声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哥,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要怪也是怪小偷。”

“我不是说这个。”年榕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我是说,高考的那个暑假,我说都没有说一声,就离开的事情。”

赵繁声夹饺子的手再次停顿了一下。这件事情,要说心里没有情绪,那是假的,不过也只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现在早没了那心思。而且真要论起来,那也算不上怪罪,毕竟年榕回到自己的亲生家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见赵繁声不回话,年榕的心沉重了几分,他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翻篇的。捏紧了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解释:“我当时离开,是因为……”

他停住了。

他要怎么解释呢?说是因为误会了赵繁声和陈新朵的关系而心灰意冷吗?但这样的解释也太离谱了,而且他也并没有准备好向赵繁声坦白自己的心意。

“是因为什么?”赵繁声追问。

年榕抬起眼,赵繁声正看着自己,他嘴边的话一转,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心里又有些不快,声音变得有些闷:“我爸他不是给了你一百万,用来换我回年家吗?”

赵繁声的表情从平和转为疑惑,眉头微微皱起:“什么?”

什么一百万?

年榕见他表情真挚,不似作伪,心中有些意外:“我爸的秘书说,他当时给你的卡里转了一百万。”

赵繁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没有收过你爸秘书的转账。而且……”他顿了一下,“别说一百万,就算他给我一千万,我也不会收。”

年榕的心微微颤动了两下,“是吗。”

赵繁声沉思片刻,突然回想起赵国群生前的一些异常行为。那段时间,赵国群频繁不回家,甚至出入赌博场所。他那时候还好奇过对方是哪里来的钱,不过那时他和赵国群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因此并没有对其太关注,而且没过多久后,赵国群就掉进粪坑被淹死了。

现在看来,可能是赵国群瞒着他收了这笔钱。

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年榕,眼中带着一丝质问:“所以你是因为这个离开的?那你当初怎么问都不问我一声,就直接走了?”

年榕的眼神闪烁,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以为,你是要和别人结婚,那笔钱是为了筹备婚礼。”

“结婚?”

赵繁声想了一下,意识到年榕说的是陈新朵。

他叹了口气,当初他没有在电话里直接跟年榕解释他和陈新朵的关系,是因为当时赵国群就在他身边,他担心让赵国群听到了会出去乱说,让陈新朵难堪。所以他打算稍后找个机会和年榕解释清楚,没想到却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他和陈新朵的这档子事,还真是惹来了不少麻烦。

“我跟她只是朋友,没有别的关系。”

“哦。”年榕淡淡地应了一声,喜悦却像涟漪般在心底扩散开来。

两人说了一番话后,他胆子大了点,说:“哥,这几年我挺想你的。”最后一个字还没完全落下,连忙又补了一句,“也很想妈妈。”

赵繁声微微一怔,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也想年榕,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弟弟,可这样肉麻的话他说不出口。

刚刚接到年榕的电话,听到那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赵繁声的心跳仿佛瞬间静止了。他难以置信地握着手机,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他连洗漱都顾不上,随手抓起一件外套就匆忙冲出了门。在发动摩托车时,他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已,连续几次都没能将钥匙顺利地插入钥匙孔。

车子在去往镇上的路上疾驰,天空飘洒着雪花,赵繁声忘记了戴上手套。他的双手被寒风冻得冰凉刺骨,但他却毫无察觉。

年榕怎么突然来了?

他的脑子已经治好了吗?

他过得好吗?

脑中先是一刻不停地冒出这些问题,很快这些问题又都被他抛在了脑后,在那一瞬间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年榕接回来。

当视线终于捕捉到年榕的身影时,他的大脑首先是一片空白的惊喜,紧接着,如潮水般的新问题涌上心头。

年榕比起一年前还要瘦了,他没有好好吃饭吗?

年榕居然还会开车,他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年榕怎么只穿了那么点衣服,他不冷吗?

年榕……

“哥,你在想什么?”青年的声音打破了赵繁声的思绪。

他回过神,年榕正注视着自己。

“没想什么,走了会儿神。”

“哦。”年榕放下碗筷,看向外边,“外面雪好厚,哥你记得吗,我们当初说好了等下雪了要一起堆雪人。”

他当然记得,去年他还亲手堆了三个雪人。

只不过,赵繁声看着年榕眼眶下淡淡的青色,说:“你开了那么久的车过来,一夜都没睡,先去补个觉,醒来了再堆雪人。”

年榕眨了一下眼,眼睛望向赵繁声房间的方向,嘴上却问:“我睡哪啊?”

以前他在这个房子里是有自己的房间的,只不过太久没人住,赵繁声也没收拾过。

“你先睡我那屋,我等会儿去把你那间屋子收拾出来。”

话音落下,他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于是问:“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年榕的神色没有变化,但眼中的光芒却稍微暗淡了一些。他轻轻笑了一下,说:“我才来你就急着赶我走?”

“不是。”年榕眼里变化赵繁声看得清清楚楚,他当然不是想赶年榕走,只不过,“你不回S国吗?”

年诗说她和丁孟河在S国定居,那年榕也应该住在那里吧。

“不。”年榕摇头。

他从来没有想过长久留在国外。姐姐很好,姐夫也很好,但他不能一直打扰他们。而且他现在最想做的,是留在赵繁声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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