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相繇被众人识破,愤而离去后,帝都便一直处在迎战的紧张状态。王城之内,军队的呼号声声不断,军营的火光昼夜不息。
一天傍晚,在外城的城墙上,帝后和巫王一起巡查,新任的城防主帅宵明将军介绍道:“帝都原有的城防大军,都已经重新编排,十人为一队、十队为一阵,队设队长、阵设主将,大军目前日夜操练、严阵以待!”
巫王问道:“不知大军共组成多少战阵?”
宵明回道:“共组战阵五百多个!”
巫王叹道:“可惜,还是太少了,恐怕不能兼顾内外城的御敌!”
宵明回道:“城防大营的规模本是按内城防御组建,后来帝都增建了外城,把内城之外的田地都围了进来,可是由于没有战事,军队的扩充便没有及时跟进,这些天我正抓紧招募兵士,我姜氏素来人丁兴旺,定可在旬月之内聚齐十万之众!”
巫王说道:“新招募的兵士,老幼不齐,缺乏作战经验,难以形成真正的战斗力,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各方援军了!”
宵明说道:“援军?恐怕没有什么援军!近百年来人心离散,天下部族摄于帝都威仪才不敢造次。如今大战在即,他们都各怀鬼胎,希望利用这场浩劫坐收渔利,还能指望他们兴兵助战吗?这不听说要打仗,旅居城中的外族商贾已经外逃十之七八了!”
“外派的八方信使都有消息了吗?”帝后问道。
“已有了一些消息,只是各大部族响应者甚少,目前赶来的援军,加在一起不足万人,实在难成气候!”宵明答道。
帝后说道:“临时组建的杂军,恐难以应对异兽大军!”
巫王说道:“而且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有些部族恐怕已经投靠了相繇,而有些则被悄然灭族,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帝后说道:“天下浩劫将至,人类却依然不能团结起来,真是可怜可悲!”
巫王说道:“帝后也不必过于担忧,当今世界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世力量,如果他们能站在人类这边,或许还有希望!”
“你是说‘熊罴部落’?”帝后问道。
“许多先于人类出现,至今仍然存续的古老物种,蕴含的伟力难以估量!”巫王回道。
正说话间,一匹快马从远方飞奔而来,马上的人手中举着一杆红色的大旗,旗面上绣着两道弧形的水浪纹,像两只手合托着一棵结满珍珠的树木,散开的树冠像一把扫帚,和底下的水纹共同组成一个圆形图案。
那人来到城下,高声叫道:“城上之人听着,我是赤水氏的信使,赤水之王率领三万大军明日即可到达!”
帝后闻言,心中大喜,忙下令打开城门,迎接赤水信使进城。
第二天一大早,帝都便城门大开,帝后亲自守在城楼上迎接赤水氏的大军。
直到正午时分,赤水王才率领着大队人马,从城南临水镇的方向浩荡而来,帝后急忙下城相迎。
队伍的最前面四名护卫一字排开,后面人马攒动、战旗飘扬。护卫左右一分,闪出一个人来,胯下一匹赤红色骏马,粗眉环眼、络腮短须,头发有些灰白,身穿金红相间的铠甲。
那人见帝后在前,急忙下马说道:“有劳帝后相迎!”
安登也回礼道:“是我该感谢赤水王才是!”
赤水王说道:“大战在即,作为臣属自当效力!”
随后安登又对巫王做了介绍,双方正在交谈之际,忽从西北袭来一群怪鸟,铺天盖地像乌云一般,整个都城瞬间笼罩在一片暗影中。
那怪鸟飞到帝都上空,压低下来、盘旋不去,发出阵阵“凫徯、凫徯”的鸣叫,慑得人心神不宁。
巫王抬头看那怪鸟,只觉形似雄鸡,却生就一副人面,浑身的翎羽血迹斑斑,带着令人恶心的腐臭气息。
巫王说声“不好!”驱孰湖飞升直上,通灵权杖放出道道异彩,就像无数的剑光飞散开来。
凫徯鸟纷纷躲避,紧密的阵型被彻底打乱,很快朝着西北方向溃逃远去。
巫王驱孰湖着陆,说道:“这是‘凫徯’鸟,定是相繇以它为信使,来向帝都宣战!”
“我确听说凫徯是战争之鸟,却不知长得如此血腥,分明是来自幽都地狱的鬼兽!”赤水王说道。
“这些异兽是相繇的‘杰作’,他千百年来行走于深山密林,暗中教导藏匿其中的凶兽,并在时机成熟时异化他们,摧残他们的精神,扭曲他们的灵魂,使他们成为不知苦痛的行尸走肉!”巫王说道。
“看来战争的序幕就要拉开了!”帝后自言自语道。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等待其它援军了”巫王说道,“目前我们所有兵力加在一起,差不多超过十万,要马上部署开来!城外所有平民,包括临水镇和北部平原的人都要及时撤到城中!”
帝后点头称是,吩咐宵明将军即刻去办。
夜幕下的帝都,并不平静,部队早已紧张行动起来,所有人马以方阵为单位,就近驻扎在外城城墙内侧。
城墙上的兵士列阵整齐、往复巡逻,不敢有片刻停歇,另有兵士五千余名负责引导和护送城外的民众,确保大家能尽快分批安置到城中,直到半夜城门前依旧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王城之内却显得特别安静,高高的宫墙把里面和外界隔离开来,成为两个迥异的世界。
在夜色的掩映下,侍香带领着赤水王匆匆朝“春深苑”行进,帝后安登正在苑中等候。
见到赤水王来到,安登急起身相迎,说道:“听说尊王要见我?”
赤水王回道:“倒是有一件私事想求见帝后!”
安登说道:“请讲!”
赤水王回道:“我有一女,名唤听訞,正值待嫁之年,我欲与姜氏联为姻亲,从此两家永结盟好,不知帝后意下如何?”
安登闻言,说道:“既然尊王厚爱,我便为小儿做主,等战事结束,便迎娶王女!”
赤水王闻言大喜,说道:“如此我赤水子弟定当誓死保卫帝都!”
…… ……
城外的民众不断在部队的护送下转移到城中,一直到天光微亮。
赤水王站在账外,看着源源不绝的人群,感慨道:“可叹世人都被权利迷了双眼,若是帝都战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帝都若能安然度劫,也不枉我赤水氏数万儿郎劳师远征!”一个护卫说道。
“延吉,你对听訞之心意,我也知道几分!”赤水王回头对那护卫说道,“只可惜身为赤水之主,我仅此一女,为了氏族的未来,不得不在强敌环伺中为族人谋个依靠!”
延吉回道:“吾王何出此言,我自小便是孤儿,能有今日多亏了您的大恩!”
赤水王说道:“此时此地,身旁并无他人,你又何必如此拘谨,我年迈无子,你我虽名为主仆,更是情同父子!”
延吉回道:“吾王之恩,我唯有以死相报,只是听訞她……”
赤水王疑道:“恩?”
“吾王虽然明察秋毫,然则日理万机、政务繁多,未必有时间去关注听訞,而我和她从小一起玩耍,了解也许还更深些,王女素来心高气傲,我虽有意,她却未必有情,只是吾王私自联姻,她却未必就肯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延吉解释道。
“等仗打完了,我自然会和她讲明其中的利害!”赤水王回道。
两个人正在交谈,忽听城外一阵人喊马嘶,望楼上的警钟也随之响起。
“敌人到了!”
“各队备战!”
正在进城的平民闻言乱作一团,嘈杂的马蹄声瞬间充斥了静悄悄的黎明。
谁也没想到敌人来得如此之快,从昨天中午凫徯带来战争信号,到今天黎明还不到十个时辰。
宵明将军派了五千士兵,负责护送北部平原上的居民转移,经过一晚上的忙碌已经基本完成,只剩最后一批老幼病残行动迟缓,队伍刚刚走到临水镇边。
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下,水中涌现出无数只异化的虎蛟,它们像长满了疥疮的大蜥蜴一般,上岸后在夜色的掩映下匍匐靠近。
士兵们都在抱怨这份辛苦的差事,全然没有察觉危险的到来。
一个士兵说道:“我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要如此急着转移这些杂姓居民,他们都转移到城中,城中的粮食和水又怎么供应的上呢!”
另一个士兵回道:“莫要再讲这不合时宜的话,现在是非常时期!”
“你们听没听到奇怪的声音?”另一个士兵问道。
大家支起耳朵一听,果然一阵阵“沙沙”声由远而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趟动江岸上的细沙。
“能有什么声音?有的话也是长江的水浪吧!”一个士兵不屑地回道。
“你看,那水浪涌上来了!”另一个士兵指着不远处挤挤挨挨的黑影说道。
“那不是水浪,那好像是活物!”一个士兵揉了揉眼睛说道。
“敌人来啦!”一个回过神来的士兵,发出了第一声警告,但他没机会再发出第二声,因为最前面的一只虎蛟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跟前,咬断了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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