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科举(一)

虽然郦玉说不醉不归,但两人也没有真的喝多少,两杯酒后便一同离去。

当晚,郦玉迎来了第一位访客柳丞相,而柳丞相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他想请郦玉帮忙指导一下柳鸿飞,并允诺了郦玉后半生的仕途。

丞相走没多久,吏部尚书带着李崇一同拜访,所求无二。

按理说主考官在这个时候理应避嫌,不该与任何举人接触,然而在大召这种事情却屡见不鲜,会试之初前来拜会主考官的举人多不胜数,而往年的主考官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当年郦玉一介寒门学子能够杀出重围,凭得除了举世无双的才学外还有几分运气,只因那一年参加会试的并没有如柳鸿飞这种的名门望族。

当场,郦玉并没有给柳丞相和吏部尚书一个明确的答复,眼见会试将至,柳丞相与吏部尚书终是坐不住了再次拜访。

这一次他们在书房密谈了很久,最终两人离开前均笑容满面,看得出相谈甚欢。

而就在当晚,柳丞相命管家请沈文舟到了丞相府,请他指点柳鸿飞文章。

沈文舟也没有多想,原本家境贫寒,客栈老板看在他的名气上给了他一间客房住,而丞相大人的邀约他哪里敢拒绝。

再有三日便是会试,柳鸿飞请他最后帮忙点评一篇文章后便没在打扰,同时也让他离了府。

就在回到客栈的当晚,客栈竟然失火,四五个举人遇难,其中就包括沈文舟。

出了人命肯定是要查的,最终查证是一个举人不小心打翻了灯盏结案。

事后,郦玉曾到过那里,一杯酒洒在了地上,算是祭奠了那几位亡于大火中的不幸举人。

就在会考的前一天,卢俊忽然被官府锁了,说他偷盗了一个官家相公的玉佩,还真在他房间找到了,人证物证苦主均在,只差他认罪,最终暂时关押。

连考三日,终于考完了,一众学子开始等待最终的成绩,也有一些学子觉得无望榜单,直接折返等待三年后再考,客栈内押了卢俊与沈文舟的人一脸晦气地埋怨。

“一个直接没了,一个入狱错过考试,真是白瞎了我的银子。”

“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巧合,两个最有可能夺魁的才子在考试前全部出了事。”

“你是说”

“嘘,这事可不能议论,咱们有几条命够杀的。”

……

在一众学子的等待中终于放榜,第一名是没什么名气的湘南举人赵旭,第二名是柳鸿飞,第三名是李崇……

“这赵旭竟然是第一名?!他的文章我见过,文采平平无奇,他怎么可能是第一名?”

“是啊,他的文章写得还不如我呢。”

而在榜的其他人,只有三个是寒门学子,其他人非富即贵。

“唉!还以为今年会与往年不同,可没想到还是这个结局。”

“走吧走吧,三年后再来吧。”

“三年后!三年又三年,年年无望,这科举还有什么可考的,最终不就是给那些名门望族一个合理上位的理由,我们寒门学子有什么出路?!我不服,我要求公开他们的考卷。”

“对,公开考卷,我要看看他们的文章到底写得如何,若是他们的文采当真比得过我们寒门学子,好,我自认才不如人,也心服口服,若反之,则要主考官给一个说法。”

两个落了榜的考生愤怒高呵:“诸位,我们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便是一场不公平的结局,你们甘心么?”

“不甘心又能如何,无权无势除了认命还能做什么?”

“联名上书给陛下,请求每个上榜之人公开考卷,我们落榜也要落个明白,若是文采不及,咱们就继续读书,若是输在了其他,那这书也不必读了,安心回去种田侍奉双亲。”

“这位兄台说得不错,我张淼愿做这联名第一人。还不知这位兄台贵姓?”

“周安”

“诸位,可有愿与我同周兄一起的学子?”

“我。”

“还有我。”

……

一时倒也聚集了三四十人,周安亲自去买了白绸,在白绸上书上众学子想要公开考卷内容的夙愿,并第一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最终白绸上签了近四十个考生,一个考生方要上前,他旁边的人忙拽住他:“他们乱他们的,文兄可不要去凑热闹,这是在反抗整个京都的权势,京都内任何一个权贵都能不着痕迹地把我们除掉,沈文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还有卢俊现在还没出来呢。想想你家中老母,听我的,别去凑这个热闹。”

茶楼上,谢长歌、郦玉看着下面群情激奋的场面,郦玉开口:“周安与张淼是谢掌司安排的。”

谢长歌指尖摩挲着茶盏:“总要有那么一两个人身先士卒。”

很快,官府便到了,驱散了聚集的学子,当晚周安与张淼被莫名扣上了个奸杀的罪名入了狱。

……

“周兄、张兄是咱们寒门学子的代表,如今他们因为我们而入狱,我们绝不能什么都不做。”

“对,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怕了,联名之事绝不能停。”

原本以为如此就能震慑住这些闹事的举人,却不想反倒越演越烈,白绸上的名字又加了不少。

不少权贵开始为此头疼,他们儿子什么学问他们会不知道,能上榜完全是买通了某位考官,若是考卷披露,那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开始有人对这些寒门学子暗下杀手,一夜之间三个带头的学子死于非命。

这次之后,京都之内果然平静了,再无学子聚集,且不少寒门学子已经返乡。

如此半月过去,就在京都权贵以为这事彻底过去之时,忽然收到密报,已有举人带着千人联名单入了京都,准备面圣。

得到这消息,京都一众权贵哪还睡的着,连夜让自己的势力去查,一旦查到格杀勿论。

京都外,一间破旧的庙宇内,两个乞丐装扮的举人狼狈地倚着残破的墙壁。

魏宇抚了抚怀中白绸:“明日,便入京都了,吴兄你怕不怕?”

吴博笑道:“大丈夫,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为了天下清明,有什么可怕的。”

“说实话,我有些怕。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我们护不住这白绸,不能将天下寒门学子的希望送到皇上面前,我害怕即便皇上看到了也对此无动于衷,我害怕我寒门学子永远没有出路。”魏宇无力地笑了下。

话音方落,忽然闯入四五十个黑衣人:“总算找到了,杀。”

一声令下黑衣人持刀砍向两人,两人心知今夜他们是逃不了了,阖眸咎戮,此时一个白衣蒙面男子飞身挡在两人身前,沉声:“跟着我。”

两人忙起身紧随在白衣男子身后,最终男子为两人杀出一条路:“跑!”

“敢问兄台”

“没那个时间废话,赶紧跑,我来垫后。”

说话间,又一波黑衣人追了过来,两人赶忙逃离,最后两人回头时,只见那白衣人倒在了暗夜中。

天色渐明,两人已经到了城门外,可今日守门之人查得格外严格。

两人本想跟着人群混进去,原本就是乞丐进城没什么特别的,可刚走到一半,就被守门的喊住了:“你们两个是不是还没搜身?”

这个时候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留在原地等着被搜,白绸肯定会被发现,功亏一篑;二跑,两个文弱书生如何跑得过守门的禁卫,更何况,他们原本已经跑了一夜。

两难之际,他们身边刚刚被搜过身的人碰了他们一下,他们也没在意,而禁卫已经到了两人身旁,一番搜查后并未寻到白绸,不耐烦道:“行了,你们可以过去了。”

这个时候,魏宇才发现东西丢了,回忆后道:“是他,快走。”

入了城后,哪里还寻得到人,魏宇无比自责悔恨,他可以为了此事而死,可如今却将东西丢了,他该如何向那些寒门子弟解释。此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吴博拍了拍他的肩:“别把事情想的那么坏,你想想若对方是专门的盗贼,那东西又不值银两。他偷那个有什么用。若对方是京都贵胄,他发现了第一件事便是杀了我们灭口,而不是悄悄地把那个东西拿走,所以,我觉得对方很可能是我们的朋友。”

二楼雅间,谢长歌看着白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大人,现在我们要把这还给他们么?”

谢长歌垂眸,把玩着桌上的酒杯:“将两人已经进京的消息告知那些想要寻到他们的权贵,但绝不能让权贵找到他们。”

“那这联名。”

谢长歌接过,随手放在桌子上:“暂时放在我这吧。”

……

丞相府,柳丞相大怒:“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让人入了京都?!登闻鼓给我守好,若有人靠近,你们知道该如何处理,另外,务必给我查到他们的落脚之处,处理干净。”

“是,属下马上去办。”

柳丞相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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