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偷摸溜回侯府,差一点自己养的暗卫把自己一刀捅死,得亏挡的迅速,暗卫这才借着夜色看明白人,赶紧跪下请罪,萧祁摆摆手让他赶紧滚。
再真的像个哪来的小偷一样蹑手蹑脚的爬去后院。
屋子里还是亮堂着的,想来还没睡下,萧祁刚想抬手敲个门,穗穗便从里面开了门:“侯爷进来吧。”
萧祁有些尴尬的搓了搓鼻尖,一进门便闻到一股药味,黎颂安躺在床上,看起来十分虚弱。
当然只是看起来。
但萧祁还是象征性地问:“你没事吧?”
“穗穗,你出去吧,看着别让人进来。”等穗穗出了门后,黎颂安便说,“侯爷看过了吗?”
“为什么非要在外面给我,还演了这么场戏。”萧祁坐在他床边,黎颂安的头发散了下来,远没有方才那么意气风发。
黎颂安浅笑道:“不这样怎么把我自己摘出去?”
萧祁:“那这是什么东西。”
黎颂安坐起来:“侯爷,你信我吗?”
没等萧祁回话,黎颂安又道:“算了,我只管说我自己的,那私印我怀疑是赵家的。前几日我去太学的时候,赵首辅他小孙子拿来一把流光刃。我起初没怎么在意,最后借来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刀柄上的私印,但是流光刃太小了,我看的不准确,就托了人去仔细查过,发现江南一带确实是有一批刀剑,在某个角落印着这么个私印,在民间流传。”
萧祁惊道:“你哪来的那么多的人脉?都伸到江南了?”
黎颂安垂眸:“我活的艰难……但是我不想害你,我来京城不想害任何人,只是想为西北望族谋个前程。你信我便好。那些也不是什么人脉,不过是穗穗到处结交的丐帮和农户,上不了台面。”
萧祁没说话,黎颂安又道:“侯爷,我在你手里面,命都是你的,我断然不会害你!更何况你……你让我去上了学,还给了我件棉袍,我——”
“你一开始不会盯上赵首辅的小孙子。”萧祁道,“是喜欢流光刃吗?”
黎颂安有些惊讶,心跳不自觉乱了两拍,开始猜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喜欢会怎么样?是觉得我惦记他的兵权吗?不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会觉得我心思沉重,会觉得我……
然而萧祁只是说:“小男孩肯定都喜欢这些兵器吧……等着我给你弄一个回来,不必羡慕赵家那个小王八蛋。”
黎颂安听到这句话,仿佛像是一颗石头直直砸在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湖面,一瞬间泛起的涟漪像是烟花,炸在心中。
黎颂安开口又闭嘴,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到最后都没能憋出什么来。
只道:“我……我要一把比他手里那把还好看的。”
萧祁一听乐了,哄着他:“那必然,我算你个师父,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黎颂安知道这话就是哄他乐子,只是弯了弯唇角:“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不会再掺和了,但你要去江南……可以带着我吗?”
“我从未见过,江南的花是怎么开的。”
萧祁出了门,收了那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王叔,帮我收拾点东西,明日我和平清王启程下江南。”
王叔乐呵呵地应下,转身去收拾东西。
陈颐回了屋,思来想去还是受不了,直接从床上掀起被跑出来,一阵凉风吹过来给他吹清醒了几分,转身披了件衣服往萧祁殿里去。
萧祁不在寝殿就是在书房,一般萧祁无论去哪都会点一盏灯,似乎跟怕黑一样,连睡觉都得用柴油灯燃着不灭。
寝殿没亮着灯,那就绝对在书房。
果不其然,陈颐推开书房的门,找到了一个披着狐裘穿着里衣,发都没束就那么胡乱散着,还挑灯夜读的怀瑾侯。
陈颐不禁想,这让其他人知道了怀瑾侯半夜还在跟那些寒门学子一样挑灯夜读,这不得吓得那群文官都半夜爬起来背书。
“来了就把门关上,大半夜的风伤人。”萧祁把书合上,把裘衣裹得紧了些。
陈颐拍了拍身上的寒意,坐到他对面:“我问你,那个私印是谁的?”
萧祁摇摇头:“没问出来。”
陈颐对他也无语了:“那对黎颂安呢?你怎么想?把他当儿子养啊?你俩也没差几岁吧。”
“人家堂堂平清王,位同郡王,我脑子不好认他当儿子,那在皇帝眼里我是要干什么?造反吗?”萧祁对他甚是无语翻了个白眼,“不过这孩子不坏,就是心思太多,如果我不加以引导,就怕后来要酿成大祸。”
陈颐对他这话嗤之以鼻:“不坏?心思太多?你要不要仔细听听你在说什么?”
萧祁:“他从未去过江南,但是手已经深入江南腹地,短短几日就弄到了私印的全貌,甚至还有推测的对象……就算如此,他竟然只是交给我了。”
陈颐:“要不呢?不给你给谁?给皇帝?皇帝能信他吗?”
“昨日我听到他在屋里说了些话,这些话虽然无伤大雅,但是传出去也够他喝一壶的。”萧祁靠在椅背上,他自己说自己娇贵受不了苦,铺了一层虎皮毯子,眼下在屋里暖和的已经微微发热,“他是在试探我,试探我能不能得到他的信任。”
陈颐对他彻底无语了:“我看你就是色令智昏!”
说到这萧祁立马不乐意了:“你放屁!我色令智昏?这孩子才他娘十四岁!你就这么畜牲,非得往这方面想?”
陈颐干脆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这柴油灯快燃尽,心里唾骂自己一句狗腿子,还是去给他添了油。
萧祁的眼睛盯着跳脱的火焰,那眼神深情的好似那点火是一个穿着红衣舞动的少女一般:“子辰,你说如果……如果柴油用到火器钢甲里,是不是远比眼下这些不见火兵器要来的痛快。”
陈颐刚要骂他胡思乱想,萧祁摆了摆手,拿出了压在书底下的一张图纸:“明日我要启程去江南,你等到了江南,拿着这张图纸,请杨老先生帮忙铸造一把流光刃。”
陈颐接过图纸,不禁叹道:“亲娘啊……你这流光刃……是不是忒富贵了些,还得镶金线!杨老先生早就从军器监里退了,你……你就为了把流光刃去烦他?”
萧祁一听还不乐意了:“那我能怎么办!天上地下就他手艺好。我是看着市面上的那些流光刃一把比一把丑,军器监造的是越来越不行了,得要把好看的好用的容易吗!这图纸还是本侯爷亲手画的!哎呀滚滚滚,你也赶紧收拾东西,别让我明天一大早就去你屋里踹你起床。”
陈颐答应的挺好,但是没想到这位侯爷和这位王爷的“一大早”比鸡还早。
萧祁穿戴的人模狗样,拉着平清王就往陈颐屋里走,一脚踹开房门,用手拎着衣领就把陈颐从床上给拎了起来。
一脸困意的陈颐等反应上来震惊的要死,然而面前两人一个满脸写着“不是我干的我劝过了”一个满脸写着“就是本侯干的你能怎么样吧”的可恨模样,实在是让他不难往故意报复这四个字上想。
萧祁不愿意坐马车,拒绝了王叔安排一辆马车的好意后才想起来黎颂安没有自己的马,现在去挑个小马驹养大也太浪费时间了,干脆快马加鞭带着他到中军大营去挑马。
“你选匹小马驹,按时来给他养大,就是你的马了。但是今日我们有些着急,一会儿那边有公用的,我去给你挑一匹先骑着,等回来以后再把你一开始挑的小马驹给他养大。”萧祁说着就把黎颂安和陈颐放这,自己去给他挑马了。
黎颂安在马圈里挑马,校人不断的给黎颂安介绍这些马如何好怎么好,听的黎颂安也听出了些门道,转头问陈颐:“这些马……是要付钱的吗?”
陈颐:“那是必然,不过你挑就行了,侯爷买得起。”
黎颂安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才举起手指向一匹小黑马:“就它吧。”
“它……这……”校人支支吾吾半天,才道,“这马早产出来的,天生性子有些不太温顺,而且个头似乎也比别的马要矮一点,而且这马品种不好,怕是您……”
“便宜就说便宜,扯这些皮作甚。”黎颂安难得耍王爷架子,“本王就要那匹马,等本王回来就把它接到侯府自己照顾,比你们这些粗人照顾的强。”
校人哪还敢说什么,闭了嘴就去照顾马了。
陈颐看的一愣,跟在黎颂安后面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上来:“你这该不会是在给萧子攸省钱吧!”
黎颂安连忙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嘘!别让他听见!我是……我原本在侯府白吃白喝的,就已经给侯爷添了不少麻烦了,哪还敢再让他多费钱。侯府……清贫,能省是省吧。”
陈颐:“………………”
他算是不担心萧子攸这个混蛋了,他开始担心眼前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空有头脑还容易被骗的小王爷了。
萧子攸你个王八蛋,你得亏是对这孩子好,但凡敢把人家卖了……这小王爷估计还得给他数钱。
陈颐越想越闹心,走两步叹口气,走两步叹口气,叹的这位小王爷住了脚,同他道:“要是副将您心生郁结……我倒是会点药方,到了江南给你配点静心的药喝?”
陈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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