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真相大白(2)

栽娜卜尖叫着,掀开被子一跃而下,完全没有了睡觉前的疲倦和恐惧,她猛地拉开门冲向隔壁老父亲的卧房,老父亲房间开着灯,此时睡得正香呢,丝毫没觉到受到惊吓的女儿战战兢兢站在自己床前。

窗外的风肆虐地吹,似乎是越来越猛,越来越猛,栽娜卜不敢打扰父亲,神智也还算有些清醒,心里那只是个梦,醒来就没事了,她转过身,正要退回自己房间,眼前却立着一抹黑影以及冷冰冰的声音:“女官。久违了啊。”

“是你?”

“是我!”黑影抬起头,让栽娜卜看着自己戴着的面目狰狞的面具:凌乱的白毛发,冒着棍子粗的青筋,两眼淋出来的“血”遍布了整张脸。

“泽依乃拜和热必尔是你杀的?”

“是老子杀的。她们该死。”

“你今日是来杀我的?”

“没错。国王要查当年的事情,你们这些废物迟早会招供的!”

栽娜卜来不及做出抵抗,黑影电闪雷鸣般绕到她后面,冲进卧房,左手掀开被子,右手持刀狠狠地向其老父亲胸部捅去,一刀接一刀,老父亲仅仅嘶哑的“啊”几声便断气,没有任何回应。“你为什么杀我父亲?”栽娜卜几乎要吓晕过去。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黑影残酷而发狂的冷笑着吼道:“匈奴夫人给你那些沾满血债的脏钱,你全部塞给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他和你一样该死!!”

“不不不!我父亲什么也不知道,你要杀就杀我吧!”

“老子下一个杀的就是你!”

黑影笑得更加阴冷,抬起手腕朝栽娜卜左边的胸口上用刀划一个圆弧,他似乎非常享受这样一个血淋淋的场面也似乎很喜欢看着黄涛的无助和扭曲的表情,然后,抽出一支手,用力地伸进女人的胸口里左右晃动,左右掏,晃出来的是残忍,掏出的一颗还在扑动扑动跳动的红心……随着月黑散去,连呼吸的声音都跟着静止一切又恢复了宁静,然而这血腥残忍的一幕幕,并不是现实,依然还是梦,一场触目惊心的噩梦。

“国王。”艾什勒弗将精神萎靡的栽娜卜及其老父亲穆则帕尔带到阖宫,对坐在王椅之上的陀阇迦说:“我昨夜带人去抓捕此罪妇时发现她大喊大叫的,像是在做噩梦,现在看起来还神态不振。”

“大胆罪妇。栽娜卜!”陀阇迦狠狠一拍王椅扶手,“啪”冲着栽娜卜大声吼道:“你畏罪潜逃多年,应该知道本王为何抓你吧!”

“啊!”栽娜卜吓了一跳蓦地回过神,抬头看着脸色阴沉愠怒的陀阇迦,支支吾吾:“国王。草民,草民……”跪在旁边的穆则帕尔像是心知肚明,叹一口气,“从小我就教你要懂得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任的道理。有什么话要对国王说的就说吧。”“国王。”栽娜卜听了父亲的话,变得冷静许多,坦白说:“草民是无辜的,草民什么也没做过。”陀阇迦哪里会信,吼道:“无辜?你若什么都没做,当年为何离开王宫?”

栽娜卜辩解说:“草民离开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前王后的冤魂。国王若非说草民有罪,那么阿丽江她们几个没有离开王宫的,岂不是罪上加罪喽?”“你,你,”穆则帕尔眼见自己女儿敢顶撞国王,当即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你胆子大了,居然这样和国王说话呢?!活腻了不成?!”“大胆罪妇!”陀阇迦勃然大怒,“简直是不知悔改,强词夺理,来人,给我押下去!”

“国王。请息怒。”穆则帕尔眼见自己唯一的女儿被士兵拖出去,连忙给国王叩头谢罪,请求其息怒:“全怪草民教女无方啊,教女无方!全是草民的过错!”

“匈奴夫人。”黎帕那只身闯入冷冷清清的阖宫,望着坐在地台一脸漫不经心,手里把玩着红通通的玛瑙串子的珤勒尔,“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哼。”珤勒尔冷笑一声,爱理不理地说,“你能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好啊。聪明人不说暗话。”黎帕那悠然地说:“你曾经的亲信朵哈已经全部招供。”边说边拿出一张皮卷,抖开,让珤勒尔看清楚上面的足足几百字的供词,“相信这招供的内容不用我多说,你心里清楚得很。”

“另外,还有一件事。”

“根据大宛的战报,汉朝的那个贰师将军第二次攻打大宛时带来了水工,在进攻贵山城之前他已命人诈入宛城,绝其水源。大宛人不知道挖井,只能靠城外流进来的水维持生存。水源断绝之后,大宛人十分恐慌。在贰师将军围攻了四十余天后王亲国戚们再也撑不住了,合谋杀死毋寡将其头砍了下来。呵呵呵。”

黎帕那说罢扬长而去,留下珤勒尔坐在地台上满脸木然,突然胳膊蓦地一抖,将玛瑙串子抖落在地上!佛说过,人的生老病死皆为定数,谁也逃不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因缘际会。一切都是在劫难逃!

黎帕那刚刚离开匈奴夫人的寝宫就遇见侍卫禀告说瓦让求见,她料定此人是为了向苏罗漓说情而来。果不其然回到寝宫就看见瓦让跪在大门前面使劲叩头求饶:“公主。卑职恳请你宽恕师长苏罗漓一命。”

黎帕那冷冷地说:“凭什么。”

瓦让辩解说:“前王后之死乃是师长的母亲所犯下的罪孽,与师长本人并无瓜葛。”“而且师长也曾经屡次救过公主,公主难道忘了吗?尤其上次中了邪毒就是他……”“你给我闭嘴!”黎帕那指着瓦让,恶狠狠地说:“少拿那些破事来要挟我。”“那个烂人知情不报还把我当成傻驴一样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光是把他打入大牢已经算很便宜他了!”

“我的首席侍医啊,外面发生了多大的事情,你还稳稳当当坐在这里!”苏罗漓正和古达麦坐在芦苇杆子堆上说话的时候,有一个狱卒走过来,前胸贴着栏栅大声说。

苏罗漓神色自若,“什么事啊,天香长公主又发疯杀人了对吧。”

“要是发疯杀人这么简单就好了。”狱卒接着把天香长公主审问前王后曾经的女官朵哈之事以及掘墓鞭尸的骇人行为统统告知,“那几个在前王后死后相继暴毙的女官的坟墓都被天香长公主亲自掘开,尸首又被肢解得支离破碎。”

狱卒本以为苏罗漓知道消息后会一蹦三尺高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依然神色自若,并没有流露一丝一毫过激的表情。“你不害怕吗?”狱卒问他:“你不担心你那个有罪的母亲的坟墓也难逃厄运?”

“害怕,担心,有什么用?”苏罗漓无可奈何道:“我现在身陷囹圄,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谁呀?她要觉得这样做才能解恨,那爱掘就掘吧!”“可是我还听说,”狱卒拿出一个随身携带水囊拔下木塞,喝了一口水,“你的高徒瓦让方才跑去天香长公主面前为你说情,可是没成。”

苏罗漓沉默片刻,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私藏金币扔给狱卒,“麻烦你帮我传个话,让那小子过来见我。立马就过来!!”而在女牢这边则响起抽抽泣泣的声音:“国王。草民什么也没做啊什么也不知道啊,……草民冤枉啊。”

“哼。”唯独阿丽江双手叉腰,在盘腿蹲坐在角落里双手托着脸发愣的栽娜卜面前反复踱步晃来又晃去:“你若是说话语气好些也不至于沦落到此。”“当年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栽娜卜发愣得连眼也不眨一下,定定看着泥块脱落凹凸不平的墙,傻乎乎地说:“国王认定我也参与其中。”“我哪儿敢啊。我当初就是因为不敢,所以才劝过阿迪莱几句,让她别把毒汤药端给前王后,因为我知道前王后在国王心中的位置有多重。前王后若死于非命,后果不堪设想。可是阿迪莱不听啊。她说生活在匈奴人铁蹄下实在不得不从……”

阿丽江问她:“你既然没有参与,为什么要出宫。”

“我刚进宫侍应的时候,经常被高级女官欺负。记得那一次她们找借口狂扇我的脸,恰好被路过的前王后撞见,她为我解围,得知我饿着肚子还特意让人从灶房拿来几块热乎乎的馕饼给我充饥。”“她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栽娜卜回忆起一幕幕往事,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可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匈奴夫人毒害,却无力挽救,心里感到罪恶,所以,没有脸待在宫里。”

“阿丽江。”莪蒂爬到阿丽江旁边苦苦哀求道:“我也什么也没做啊,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十几口人要养活,求求你帮忙在天香长公主面前说说情啊,说说情。”但问题是阿丽江心里根本没底,“我都自身难保还帮你说情?”然而莪蒂的消息挺灵通,不甘心地说“你不是找过天香长公主了吗,她答应保你不死。”

“你们都不想死,”阿丽江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鼓动说:“那也拿出戴罪立功的诚意。听闻大宛的贵山城已经被汉人攻破,毋寡被王族杀死砍下头颅提着去见贰师将军并决定投降。西域三十六国纷纷与匈奴断交,今非昔比了,她珤勒尔还算个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们谁知道这匈奴女人还做什么恶事造过什么孽,统统揭发出来!她的报应立马就要来了!”

索法愁眉苦脸道:“知道的都说不清楚,更别说不知道的。”

“呵呵,送来这么多羊啊?”“这些是易德里斯老爷上交给国王的罚金。”艾什勒弗返回王宫时,老远看见几个粟特人在和守门卫兵说话,他们还赶着一大群大大小小的羊,嗯,目测估计有一百只左右。国相古里甲走出来清点一下羊的数目便点头接收,打发走粟特人,然后便进宫禀告正站在庭院里赏花弄草的陀阇迦说:“易德里斯送来罚金,整整一百只羊。”陀阇迦听罢满脸不屑地说:“粟特人从来不缺钱,本王罚一百只羊对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太便宜他们了!”

“国王。”艾什勒弗后脚跟过来,弯腰向陀阇迦行礼说:“微臣方才带人去追查了那个依然在逃罪妇奈比海的下落,她......”陀阇迦沉着脸问:“她现在何处?”艾什勒弗说:“她当年离开王宫以后就远嫁别国,至今下落不明。”

陀阇迦狠狠扯下一把枝叶,吼道:“本王说过不管跑到天涯海角,都要缉拿归案!”

“是。国王请放心!”艾什勒弗再次弯腰行礼,信誓旦旦道:“我等一定竭尽全力将罪妇缉拿归案!”

“师长……”瓦让在诸位狱卒,同牢房的古达麦以及关在对面的哲巴尔等人惊异的注视下,站在牢房门前,欲言又止。“ 你小子在干嘛。”苏罗漓生气地说。瓦让辩解说我是要为师长你求情,现如今事情再明显不过,国王只听天香长公主一个人的话,如果天香长公主坚持不松口,师长你恐怕要一辈子都关在大牢里了!“你去找她求情?”苏罗漓骂道:“你这个大傻子!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弄不好让她起了疑心,把你都得列入她的黑名单!”“师长。”瓦让苦着脸说:“我是想早点就你出去啊!”“别做梦了。”苏罗漓清楚自己的处境。心一横,突然脱口而出:“求谁也没用。匈奴夫人不死,老子是绝对出不去的!”

“你在干嘛呢。”“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就没安坐过。”艾葳蕤和吾日耶提坐在树荫下,好奇地看着右手手指反复敲击左手手掌,来回踱步的黎帕那发问。“我有种不好的直觉。”黎帕那自言自语道:“这几日可能会有大事要发生。”吾日耶提问什么大事,黎帕那微微眯起眼睛说:“兔子死之前还要蹦两蹦,匈奴夫人也许会做出最后的拼死一搏。我得小心啊。”

“她搏?搏什么搏。”艾葳蕤双手撑着石床不以为然地说:“她身边只剩下一个人。搏得起来吗。”“呵呵。你可别小看她。”吾日耶提本身就是在珤勒尔寝宫里面侍候过的,自然对依娜木这个人有所了解。“若没几下本事能与虎谋皮?”

“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黎帕那对依娜姆的了解不多,只局限于其残忍杀害自己的爱猫这件事上。“我在匈奴夫人寝宫侍应很长时日,能够感觉得出来她也很憎恨前王后。”吾日耶提沉思着说:“因为匈奴夫人是她的主子,主子憎恨谁,奴婢也就跟着同仇敌忾喽。”

黎帕那仰起脸,感受着阳光透过树缝照耀在脸上的那种明媚,“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她往前走了几步,“匈奴夫人为什么对母后的憎恨如此之深。”“以至于连我都不放过。”“这不是明摆着吗?匈奴夫人既然有害死前王后之心,就不可能留下你,”艾葳蕤快嘴说:“她又不傻,宫里人多嘴杂,难道留你下这个祸根养大了找她报仇吗?”

好像是这样吧。黎帕那对这个说法将信将疑,“公主。”侍卫进来弯腰行礼,禀告:“外面来了一个人嚷嚷要见你。”黎帕那心想会不会是古达麦或普哈丁的家眷又来说情的?侍卫走近她小声说:“老相识啊。上次打你的猫的那个,法尔杜丝!”“啊,法尔杜丝来了?”吾日耶提惊诧地站起来,“她八成是迟迟等不到我的消息,在家里又无事可干闷得慌,所以自己跑来了?”

“好吧。”黎帕那看一眼吾日耶提,“她来了,那就让她进来吧。”

“公主。”侍卫很快领着身穿粉蓝色袍子的法尔杜丝来到黎帕那面前,她看见黎帕那便想起那日的遭受的穷凶极恶的暴打,心生畏惧,双腿一软跪在草地上,支支吾吾:“我,我……”“呵呵呵呵呵。”黎帕那稍微打量她一下刻意嘲弄道:“原来是你啊。多日未见,养伤养得不错。多日不见,皮肤变得更加娇嫩了。”

法尔杜丝感觉公主是话中有话,低着头讷讷地说:“公主请原谅,我只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噢,对了,这要怪就怪匈奴夫人,怪她!是她说看见你的猫就尽管打的!”

黎帕那哼一声,“我也不是没肚量。而且吾日耶提心善屡次替你求情。”“打猫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了。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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