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怎么样了。”狐鹿姑携同长子壶衍鞮来到楼兰王子所住的毡帐前,询问守在外面的侍卫:“他的病还没好吗。”侍卫说巫祝已经看过好几次,从没见过质子这样的怪病,皮肤上有一点点伤口就流血不止,有时还止不住。壶衍鞮嘟哝说这楼兰质子如此窝囊,来到匈奴几年都没有练习骑马射箭,整日就知道躺在床上养病,结果养来养去还养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药罐子,真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狐鹿姑掀开毡帐门帘,走进去,看见躺在床上的楼兰王子帕尔哈提憔悴的面容,下搭的眉毛,微睁的眼睛,昏昏的眼神,惨白的嘴唇无一不表明其病得很重,而且......兴许已经病入膏肓,眼看就要朝不保夕了。“阿爸!”壶衍鞮眼看着作急:“他快要死了吗?不,不可以让他死掉,否则我们匈奴拿什么来牵制楼兰王?侍卫,快把巫祝叫来!”
“啊哈。”狐鹿姑却很冷静,扭头看了儿子一眼说:“你还傻乎乎地希望他继承楼兰的王位吗?就算他能继承王位,你以为楼兰人都是傻子,他们会给我们匈奴人机会吗?!”
壶衍鞮愣住,狐鹿姑说:“眼下西域的情况你也懂得了,汉人接连灭掉大宛,郁成和轮台令诸国闻风丧胆,他们为了自保,纷纷驱逐匈奴特使投向汉朝。”“楼兰王也不是傻子,总想两头讨好沾便宜,此前被抓去长安受审———那汉朝的物产丰厚,美人如云,在威逼利诱面前说他完全没动一点歪心思,可能吗?总之已经信不得。”
“可是,阿爸。”壶衍鞮尾随着狐鹿姑钻出毡帐,始终觉得不甘心:“我们费尽心思争取到的楼兰质子,难道就这样失去了价值?”狐鹿姑哼哼冷笑几声,“你还没看出猫腻吗。”
壶衍鞮问什么猫腻,狐鹿姑说:“楼兰王为什么把一个病蔫蔫的儿子送来我们匈奴反而把另一个身体健壮如牛的儿子送去长安。没准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个儿子养不活,送出去迟早会死的。你以为楼兰王会在乎儿子吗? 楼兰王室男丁多不胜数,按照习俗他可以随意过继宗王家的儿子为自己的儿子。这病秧子活着是他的挡箭牌,死掉也正好,让他顺水推舟摆脱我们匈奴的掌控。哼。楼兰王。小看他了。精明,狡猾,狠辣!”
“在安息国,将军不打仗的时候都做些什么。”陀阇迦把瓦阿克.穆西米尼请至寝宫庭院里品茶聊天。对方回答说主要有二种方式,第一种封给将军没有实权的职位。安息王没有令符,只需要下一道诏书就可以收回兵权然后再封个有名无实的职位。这些职位不参与国家的政事,每个月还有一定的俸禄,没事的时候基本是呆在家中或者出门闲逛,即使如此安息王还是会派人关注将军的一举一动。毕竟兵权没有了,但将军在士兵之中还是有威望的,害怕其凭威望重新组建军队。”
“第二种,对于深受安息王信任的将军,待遇肯定是不一样的。虽然没有战争,但是安息王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时刻保持着士兵的作战能力。所以此时退休的将军就有事情可以干了。利用自己的军事才能训练士兵的作战能力。另外还会应安息王的要求训练处一批武功极高的士兵来充当暗卫或者侍卫,以此来保护安息王的生命安全。”
“国王!”陶菲克兴冲冲地跑进来说:“穆再排尔的村民体谅你的难处,他们发来联名信说只领救济金就可以了,国王你心疼树木资源,他们可以尽量用最少的木头盖新房,而多用些泥土和芦苇。”“好好好。”陀阇迦听罢欣喜若狂:“那本王就可以都放心了……”“国王啊国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门廊外传来惊叫声,陶菲克转过身看见老友即米兰总督迪力木拉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后面跟着的是古里甲,“波曼村昨夜发生命案,一个妇人被人杀死了。”
回到昨夜——
明亮的月光化作一片清辉,洒在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身材高挑,穿着白袍子的栗发妇人偷偷溜出家,轻掩大门,她环顾四周望了望,见外面没有人便放心大胆向佛庙走去。夜半时分,佛庙里漆黑一片。妇人蹑手蹑脚推门走了进去。佛庙被村民视为神圣之地,除了特定节日,平时绝少有人进来。妇人掏出火折子点燃一根蜡烛,先烧了一圈香之后,便绕到佛像背后坐下,左顾右盼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突然,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妇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很快一个身材魁伟的男人闯了进来。妇人没有回头,任凭男人伸出双手蒙住自己双眼。“死鬼,还不快松开手!”奇怪的是男子迟迟不松开手,妇人渐渐觉得不对劲,拼命拔开男人的手,回头看见对方并非自己正在等候的那个,睁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你、你要干什么?”她有些害怕了,推开他嚷嚷道:“你再不出去,我可要喊人了!”
“嘿嘿嘿。贱妇。深更半夜,你独自一人跑到这没有人的地方干什么?和情人私会,对吧?”男子微微狎笑道,“可惜啊这里离村子还远着呢,随便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听我的,咱们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如果敢乱嚷嚷,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小命!”……次日大早,村民拉赫曼去往田地劳作的中途发现佛庙外躺着一具满身血污的女尸顿时吓坏了,连忙跑到村长家里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国王!”门廊外再度传来嚷嚷声,陀阇迦抬头看见一个年岁约二十出头,金发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闯进来,热合曼和三五个卫兵紧紧尾随其后,“这小子一大早就骑马冒冒失失冲进城里,自称是从米兰城来的,卑职觉得可疑就把他带来了。”
“哦,国王。”迪力木拉提认出男子,向陀阇迦解释说:“这小子和被害妇人是亲属。”陀阇迦问男子:“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弯腰向国王行礼,“草民叫做阿布德。”陀阇迦又问被害妇人是你什么人?阿布德回答说被害妇人是他的表姨,丽玛,他自幼丧父家境贫困全靠表姨好心接济才得以长大成人。今日天还未亮,他正在酣睡之时忽听有人敲门,他起身开门看见村长亚比亚德气喘吁吁站在门前说:“不好了不好了,你家表姨昨夜被人杀死在佛庙!你快进城上报总督吧,案发地,.......我已吩咐人保护好了。”阿布德不及细想,急忙赶去米兰城上报总督。
迪力木拉提说波曼村和米兰城不算太远,阿布德是一路跑着去到官邸的,见到卑职才刚刚说完话就双腿瘫软在地上,累得走不动,卑职本来想把他带到国都觐见国王但看到这小子累得走不动,没法子,只好让他留在官邸里歇息,自己先行一步去国都。
村落发生命案,本王必须得去看看,陀阇迦立马发号施令:“国相,热合曼,快传首席侍医,我们去波曼村的案发地!”
米兰城管辖的波曼村位于撤力哈草原附近。它与贫困潦倒,常年风沙肆虐的穆再排尔村截然不同,它是深藏在大山深处的一片宁静祥和之地,与几乎世隔绝。这里拥有最湛蓝的天空,最洁白的云朵。云朵下面,是银色的雪山、墨绿的杉林、淡青色的草原和五颜六色的花海,几种色彩层次分明,色调和谐,形成一幅天然图画。当地流传着朗朗上口的民谣:蓝天白云下面是雪山,雪山杉林下面是波曼,波曼下面就是富饶美丽的撤力哈!村落里所有房屋都是纯木结构,一幢幢散落在林间、修葺在河谷,宛若童话。河水在房前屋后潺潺流过,哗哗的流水声在大山中回荡,久久不息。村民们每日听着溪水叮咚声,闻着云杉的芳香,做一场关于精灵的美梦……日子过得惬意得很。
陀阇迦第一次到访波曼村才知道这里居然如此美妙,一眼能看到不同季节景色!近处春意盎然的草地,远处翠绿的树林,尽头皑皑雪山,车去往村落的路上,美景不断。周围都是茂密的参天古木,那种三四个男人才抱得住的粗壮程度,估计都有百年的岁数。道路旁边还有一条河谷,往里面走,河谷时窄时宽,潺潺流水。
众人赶到波曼村便在阿布德带领下直奔向案发地的佛庙,距离村子约十余里。这时,日头已经升起老高。陀阇迦走下马车,看见佛庙前早就围满一圈人,里三层外三层还有一个五十来岁身穿绿袍子头戴尖顶毡帽的金发中年男人正在驱逐熙熙攘攘的看热闹的男女老少,嚷嚷道:“别看了别看了!万一破坏掉线索怎么查找凶手?”迪力木拉提刻意跟在楼兰王身后刻意提高嗓子喊话:“国王到!”“国王!”村民们看见华丽的马车以及车身雕刻的王室纹章图案立马低头弯腰向国王行礼并主动让出一条路:“国王陛下万安!”
迪力木拉提向国王介绍绿袍男人:“他就是村长亚比亚德。”陀阇迦让村民们免礼,然后走到佛庙前,看见妇人尸首被灰色麻布盖住,“母亲啊,你死得好惨啊!”还有一个年约十**岁,黑发绿眼的年轻姑娘正伏在尸首上号啕大哭。陀阇迦问迪力木拉提:“这位是?”迪力木拉提小声回答她是妇人的小女儿,名叫海迪耶。“精绝人。”陀阇迦盯着姑娘那一头浓密的黑色发辫,微微蹙眉又问一句,因为楼兰国内拥有黑头发的原住民绝大多数是精绝人后裔。
“噢,”亚比亚德忙回答:“她家当家是精绝裔,不过在不久前前去世了。海迪耶这一头黑发是承接父系血的缘故。”
陀阇迦没有吭声,”国王。”苏罗漓走到他旁边请示说:“容卑职前去勘验。”
陀阇迦嗯了一声作为回应,苏罗漓从容走到尸首前,吩咐旁人架开海迪耶,仔细蹲下身来勘验:死者丽玛头发散乱,是一个年过五十的妇人,其胸口和肋间被各刺三刀,导致鲜血流尽而死。再察看四周除了三步开外扔着一个木藤编制的篮子并没有发现别的东西。苏罗漓翻开木藤篮子发现里边藏着一把锋利的镰刀和一条绳索。
陀阇迦指着亚比亚德:“你来说说经过。”
亚比亚德回答:“国王,事情这样的。今早草民正在家中酣睡,忽听拉赫曼在外面大喊大叫杀人,杀人了!草民被惊醒,顺声音走出门,恰好拉赫曼没头没脑撞过来,说丽玛被人杀了,草民便让他留下来看护案发地,自己跑去告知丽玛远方亲戚阿布德让他前去报官。”
陀阇迦想了想说:“去把拉赫曼叫过来,本王有话要问他。”亚比亚德赶紧把拉赫曼扯到国王面前说:“你自己说,当时怎么发现丽玛被杀的?”
拉赫曼三十岁上下,个头瘦小单薄,面对国王质疑的眼神,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显得有些拘谨。陀阇迦忍不住说:“你支支吾吾什么呢?本王身为一国之君,能把你吃了不成?快将今早所见细细讲来。人命大于天,本王定要缉出真凶,为死者讨个公道。”
拉赫曼才渐渐放宽心,将黎明时所见娓娓道出———原来,他像往常一样早早扛着耕作用具去田里劳作,快接近佛庙时听见前方传来“老天啊!”一声奇怪的呼喊,那声音在黎明时分静寂无人时格外清晰。
天刚刚亮谁在大呼小叫的?真讨厌。拉赫曼起初被吓了一跳,很不高兴,直接扛着用具,骂骂咧咧冲去佛庙意欲看个究竟,此时天色已经露出鱼肚白。远远地,他发现庙前空地上躺着一个女人。这又是谁呀。他近前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她不是丽玛吗?她死了?被人刺死了?!他吓得魂飞魄散迅速掉头冒冒失失跑回村子去找亚比亚德:“杀人了,杀人了!”房子里的酣睡的亚比亚德闻声披着袍子跑出来得知有命案发生,吩咐他看护案发地然后让丽玛远方亲戚阿布德去官邸报案。
古里甲捏着下巴思索片刻,询问亚比亚德:“丽玛家里还有什么人。”
亚比亚德说丽玛原先嫁的那个精绝男人是外来的,没有兄弟,自己作为村长不能置身事外,张罗着帮她找了一户人家,正准备下月办婚事,她含莘茹苦将三个孩子养大成人。长子鲁特是村里出名的懒汉,不学无术搞得至今年过三十都没有一户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次子哈伦多年前病故……丽玛是和长子,小女儿海迪耶在一起过日子。”
“母亲被人杀死,小女儿来了,为何长子没来啊。”陀阇迦觉得疑惑,现场留下那只木藤篮子,幸好有村长看护案发地,所以尚能清楚分辨出潮湿的地面隐约可见几个印着血迹的脚印,根据脚印的方向,能够确认凶手行凶之后是往佛庙后面一片小树林里面跑去。他又指着篮子问村民:“这个篮子,谁的?”村民们面面相觑,都说不知道。唯独有阿布德俯下身子仔细辨认片刻后说:“好像是穆萨……”
陀阇迦问:“穆萨又是谁。”阿布德说穆萨是村里富户呼得家的次子,陀阇迦说速给本王带路,去找穆萨!前往穆萨家的一路上,陀眼尖的苏罗漓发现草地上零星散布着点点可疑血迹,延伸到一户富丽豪华的院落门前才不见了。“唉唉唉,呼得家的,开门开门!”亚比亚德擂起拳头使劲敲门,“谁呀。”五十多岁衣着光鲜亮丽,脸上围着头巾的金发妇人闻声缓缓打开院门。看见外面站了很多村民以及村长和总督,吓得变了脸色。“你们想要做什么。”
“大胆。”迪力木拉提指着旁边的陀阇迦板着脸训斥她:“国王在呢,岂可无理!”
“国王!”妇人睁大眼睛看着陀阇迦,噗通跪倒在地上。亚比亚德告诉陀阇迦说她就是穆萨的母亲芭丝玛。“国王。”妇人惊慌失措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陀阇迦告诉她村里的丽玛昨夜被杀,在案发地却发现你家儿子穆萨的篮子和镰刀有些可疑,所以特来贵宅调查取证。”芭丝玛身子抖动两下,“国王你是在怀疑我家穆萨杀人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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