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纳耶伽!”安归并不感到高兴,相反他的心情复杂得很,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忧虑,眉头紧锁,仿佛承受着无法言说的压力:“你怎么能这么做?谁教你的?”
“为什么不可以!”小团子生气了,早就被父王一连串的问话搞得不耐烦,大声吼道:“舅舅是汉人害死的,祖父也是汉人害死的,父王难道不记得了吗?他们都该死都该死!!”说罢掉头气冲冲地跑了……
儿子啊儿子,你还太小,你不懂!你说的那些父王怎么会不记得?父王怎么在意一个汉人的死活,是在担心你啊!
安归独自坐在寝宫地台上长久缄默,脸色阴沉。他虽然读书不多但阅历不少。通常而言,虐尸者,非疯即魔。这多由复杂的动机所指使,心病、疾病、夺权、仇恨、报复或者某种变相的取乐。施暴者也许会从这种残忍的行为中获得某种快感或成就感……
毗珈摩。才几岁居然有虐尸之倾向。尉屠耆走了才多久,他就变成这样。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尿布,襁褓,玩具,喂奶器。兰娜兴致勃勃地看着这段时日以来精心准备的各种待产物品,喜迎小宝贝疏梨阇出生,她心里寻思着还缺少什么,这时吾日耶提过来禀告说国王来了,看他脸色不太好。怕是找茬的!
“你那个好儿子呢!”安归在厅堂等候巧了,看见兰娜出来,劈头就问。兰娜看他那阴沉的脸色确实来者不善,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他眼神犀利,目光如刀让人不寒而栗。嘴角紧绷,眉头紧锁,一副严肃的表情,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怎么?”兰娜不为所动:“你什么时候关心起他来了?”
“你想得美!”安归吼道:“知不知道他今日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
兰娜愣了愣。全然一无所知的样子。自从黎帕那为养胎而让她配合管家打理事务以来,她对儿子已经无暇顾及,几乎是“放任自流”的状态,所以压根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在外面闯祸了?
吾日耶提走到她旁边用捂住嘴,耳语了好一会儿,她才大概明白过来,“嗨,不就是出去看别人执行家法吗。怎么了?”
“他把我儿子也带去了!”
“虽然同年,但论年纪,毗纳耶伽要比毗珈摩大上足足一岁,也该多懂事一些。他愿意去,毗珈摩能不让他去吗?”
“他小小年纪,居然敢带头虐尸!你们平时都怎么教的?要教出一个疯魔来祸害人间吗?!”
“虐尸怎么了?就是死了一个汉人,你这个匈奴人扶立的楼兰王,犯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再说了,你儿子不也带头……那还不算【共犯】?你凭什么纵容你儿子,反而跑来责骂我儿子?”
看看,我就说吧,现在活在天香大长公主的羽翼之下,这蝎子精猖狂着呢!果然有种出种,母子俩一个德行!
“你怎么知道我不责骂我儿子。”安归指着她,正色道:“兰娜你别和我嘴犟,惯子如杀子!毗珈摩再这样肆无忌惮下去迟早要捅出娄子来!”
哼,你是生怕我儿子惹祸,会牵连到你这条老命吧!
啐,祸害啊,祸害!小小年纪就如此疯魔,等长大了还见得!虐尸……对国王不恭不敬……满满的敌意……这可不是好预兆!
现在敢虐汉人的尸,以后指不定敢虐国王的尸!我岂能容他!
当夜安归躺在床榻上思来想去,怎么也无法入睡,仿佛嗅到危机般,心惊肉跳。这是一个危险的预兆,一个不可忽视的迹象。
他心跳加速,身体微微颤抖,像是感受到了一种潜在的危险。他不再轻松自在地享受此刻的宁静,而是开始感到一种不安和焦虑。……于是乎,为了自保,同时也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私欲——狮子理论!那个压抑在内心深处已久的邪念再次萌发出来……除掉他!
可是怎么除?他有丧门星护着,恐怕很难……
“安归!”
他突然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睁开眼看见一个人拿着三叉戟向他刺来……啊,尉屠耆?!不,不,不是。分明是个小孩子!他看见他手持三叉戟,看上去十分凶狠,仿佛要把他吞噬细……
“你敢动我王兄一根手指头,看我戳死你!”
“尉梨迦是吧!好哇,好大的胆子!”
安归试图挣扎着醒来,但梦境却越来越真实,让他无法摆脱。他感到自己被逼到了角落无路可退,只能面对这个恐怖的梦魇。
“有胆子试试!”那小孩子丝毫不惧怕国王权威,举着三叉戟,继续恶语威胁!
“尉梨迦!你,你……反了!”
安归气得大吼一声,蓦地惊醒过来,冷汗早已湿透了亵衣,心跳加速。这个奇怪的梦境让他感到惊恐和不安,他最初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很快就理解了——巧得很!没过几日,楼兰王室速速降生了一个更透命的东西!
阳光明媚的午后,葡萄架下弥漫着淡淡的果香。翠绿的葡萄叶间,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宛如宝石般点缀其中。微风拂过,葡萄叶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着夏日的惬意。
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的葡萄串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哦哦哦!吃瓜瓜喽。吃瓜瓜喽!”三个小团子看着黎帕那将一个熟透了的甜瓜搬到桌子上,兴奋得欢呼雀跃!伴着耳边传来悠扬的蝉鸣和远处传来的鸡鸣狗叫构成了一幅幸福温馨的画卷。
“公主,让我来吧。”穆茜尔忙说,但黎帕那说没事,她一手紧握着刀,另一手稳稳地托住瓜用力一划,瓜身被劈成两半。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感觉她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仿佛胎儿在瞬间下坠一般……
糟糕!她惊慌失措地扶住桌子,冷汗瞬间冒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无法站立,她只能紧紧地抓住桌角,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她心里明白这并非是瓜皮划破了手指那么简单,而是她的身体在告诉她,她已经动了胎气。
一时间,周围的世界仿佛凝固了,只有她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她想起怀胎十月的经历,想起了腹中孩子的安康和未来,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紧张。
“公主。你怎么了!公主!”穆茜尔见状慌了赶紧扶住她:“是不是要生了呀?快来人啊!快来人……公主要生了!”侍女们闻迅赶紧从四面八方赶来,合力将主子扶回卧房:“慢点慢点……”
三个吓懵的小团子也跟在后面走,直至到母亲卧房外面,侍女们关上门,他们便候在原地,聆听卧房里传来母亲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很快伯金和兰娜先后赶来:“公主要生了?”
“不对呀,比首席侍医预算的时间还早了二十几日!”
“预产这东西,或早或晚,哪能说得准啊!”
顷刻之间,也就区区一盏茶的功夫,卧房里响起“呱呱”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他们顿时欣喜若狂:“生了?生了?男孩?”
“啊,啊,这孩子……”吾日耶提不是第一次接生,她捧着黎帕那刚刚分娩出来的鲜血淋漓的活生生的男婴,很是错愕:以往毗珈摩和尉梨迦,蓝乐丝刚出生的时候都特别丑,黑乎乎皱皱巴巴的,难以看出模样。
但这个男婴却皮肤粉嫩、精灵白胖,长睫毛,一双冰蓝色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更奇特的是生来就有一头浓密卷翘的金色长发!
他可爱极了,咋看都不像个婴儿,倒像一个精致得不真实的小人偶!他出生就与众不同!
噢,他还真的与众不同。“这孩子怎么这么凶啊?”满心欢喜的侍女忍不住想亲他一口,他居然表现得特别凶,像小狮子一样嗷嗷嗷地张开嘴,咬,咬,咬!
“是王子,王子!起码有八两重。”穆茜尔笑容可掬地抱着刚刚洗过澡,裹好襁褓的婴儿出门,让兰娜和伯金目睹其芳容。两人挤上来一看,哟哟,小宝贝,刚出生就会睁眼睛了,比兄姐三个真是强多了!记得毗珈摩……当年从寺庙死里逃生回来以后五六日才睁眼看东西,尉梨迦和蓝乐丝两三日左右睁的眼睛。
不过。这脸蛋,这眉眼,分明和尉屠耆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让庶母抱抱,小宝贝,疏梨阇!疏梨阇!”兰娜小心翼翼从穆茜尔怀里接过小宝贝,用温暖的怀抱轻轻哄着他,低声细语仿佛在为他描绘着美好未来。她那柔和的眼神充满了母爱,那份温暖和安心的感觉让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疏梨阇也安静地躺在庶母怀里,似是享受着这份母爱,感受着这个世界的温暖和美好。
呵呵呵呵,不管怎么样,小王子平安降生,母子平安便是好。伯金突然想到什么忙对穆茜尔说:“别傻愣着,快去给王族报信啊,公主平安生产,母子平安!”
穆茜尔赶紧掉头去办,“小宝贝,疏梨阇!母亲给你准备了许多礼物噢!”兰娜抱着婴儿又哄又拍,尽显母爱且爱不释手,许久之后,才想起旁边的三个被冷落多时的小团子——他们正仰着头,眼巴巴看着母亲怀里的刚出生的小弟弟。
“来来来,看看王弟。”兰娜俯下身让他们看看王弟的可爱的粉嫩小脸蛋,“可爱不可爱?”“亲王弟一口。”
毗珈摩、尉梨阇和蓝乐丝先后“叭”地亲了小弟弟一口,匪夷所思的是疏梨阇依然表现得凶,不喜侍女亲也罢,就连同胞兄姐也照样怒张血盆小口嗷嗷嗷地一个劲试图撕咬。
正当公主府沉浸在添丁进口的喜悦之中时,“不好了!不好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达乌德一脸惊惶,伯金不等他说话就先交代任务:“你快去准备食材,炖了给公主滋补身子!”
达乌德说方才王宫里突然失火……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在疏梨阇呱呱落地的同一时刻,王宫里莫名其妙燃起了大火!
兰娜母子在丧门星的羽翼庇护之下,越来越猖狂,傲慢,不把国王放在眼里。兰娜为什么敢和我顶撞?多半是她手里有一张底牌……两张,不,三张!母凭子贵!
毗珈摩凶相初现,将来毗纳耶伽未必是他的对手。若不先下手除掉他们母子,我迟早要被他们除掉。安归心里邪念作祟但又矛盾得很:丧门星的势力不容小量,除掉他们母子谈何容易!
午后阳光明媚,街道两旁的宫苑沐浴在阳光下,砖瓦之间透出丝丝岁月的痕迹。老树摇曳着枝叶,似乎在向路过的国王陛下打着招呼,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清凉。
边想边走,安归不知不觉走到前王后寝宫那扇紧闭的宫门前。嗯,丧门星以前住过的地方。他不由得想起闹鬼传闻和画师的那张触目惊心的画像,满腹狐疑:真是奇怪怎么突然冒出来前王后的鬼魂?兴许萌生一探究竟的想法,他走上前试图推开门,然而手还没触碰到门就听见“卡啦”一声那门居然自己打开了……仿佛里面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驱使它开启?
安归惊得冷汗直冒,一时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却发现门后并没有任何异常,仿佛刚才只是门的一个诡异的玩笑?
“国王!不好了!”这时一个侍卫跑来大声呼叫:“灶房失火了!”安归下意识抬起头果然看见远处,国王御用灶房的方向有一大股黑色浓烟滚滚升天……
“失火了!”
“失火了!快救火呀!”
安归急急忙忙赶来,看见一片混乱,许多人在拿水救火。灶房火势正猛,周围的空气充满了紧张和不安。男女仆从和侍卫们纷纷拿起水桶,水声叮咚,和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激昂的战歌……整座王宫充满了紧张和忙碌的气氛。
火焰在空气中疯狂跳跃,大肆吞噬着灶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烟雾弥漫,让人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宫人们手忙脚乱地打水救火,甚至有的直接用手捧水,不顾一切地向火源扑去……
不知道忙乎多久,火势终于扑灭,一片乌烟瘴气。曾经豪华宽敞的国王御用灶房被烧得一片狼藉,烧焦的木炭和残留的烟灰让这里弥漫着一种倒霉的气氛。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让人不断回想起大火肆虐时的残酷场景。
看哪,墙壁上烧得焦黑,桌子也被烧得变形,锅碗瓢盆散落一地,破碎的瓷片和残留的油脂混在一起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大理石地板也被烧得焦黑,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你。你!废物!”安归气得指着御厨克里希纳破口大骂:“怎么搞得?”
克里希纳战战兢兢地回答说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就是像往常一样升火准备晚膳的烤肉,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灶膛里的木柴突然炸裂,火星子飞溅到旁边堆积的木柴堆上引发了熊熊大火!
安归刚刚听完,没来得及寻思如何修复灶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国王!可喜可贺!”又一个侍卫跑来报喜:“公主府传来消息——天香大长公主方才顺利地生下了一个王子!”
“王妹生了?真的?”正在寝宫里悠然做针线活的海珑麟得到消息,抬头,兴喜若狂地看着薇迪雅:“是个男孩?”
“确实是个王子。母子平安。”薇迪雅笑说:“已经向王族报喜了,估计他们已经赶去公主府探望了!”
海珑麟站起来:“我也得去呀。快,走走走。”
黎帕那这么快就生了?索芒得到消息火速乘马车赶去公主府,“呵呵。索芒!”公主府门前刚下马车就撞见同样赶来探望的塔卡尔,伊尔法尼,尼贾提等人以及其家眷。
“正好。你们也来啦。”
“方才得到消息说天香大长公主突然临盆……”
“已经生下了。果然是个王子。”
“那太好啦!楼兰王室又新添了一名成员!”
“听说长得很像尉屠耆呢。”
“真的?那我得去看看……走,一起进去吧。”
“亲王来了。非常感谢。希玛妮王妃她们也是刚刚到。”特意站在门口迎接的伯金笑容可掬地弯腰行礼。
索芒关切地问黎帕那状况如何?伯金说公主顺产,状况非常好。现正在给小王子喂母乳呢。
“咯咯咯咯,疏梨阇!真可爱。”公主府随着王族陆续到来随即变得热闹非凡,到处充满欢声笑语。贵妇们围在黎帕那床榻前兴致勃勃地看着婴儿躺在母亲怀里大口大口吮吸乳汁,小嘴嘟嘟的,犹如一颗熟透的小红果子,令人忍不住想轻轻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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