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功意味实在明显。谢暮山看着“师兄”二字,突然觉得非常刺眼。
韩瑾觉得是因为谢暮山品行极差,所以白缁将他逐出师门。一直以来与白缁同仇敌忾对付谢暮山(×白缁:假想敌!是他单方面以为的!),结果一件衣服就让他转了性,居然又认这个师弟了。
不知被白缁看了是何感想呢?他本来要把纸条揉了扔掉,如此一想,他嘴角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将纸条折好,收进了暗袋里。
他又看向那一碗红豆泥,神色突然有些复杂。不知道韩瑾是找了几家师傅,才找到手艺如此精妙的人。小猪不过一个拇指大,却做的唯妙唯俏,十分可爱。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头的小灯笼,和小竹猪并排放着,那是他一直带着的。
是韩瑾送给他的……元宵礼物。
他舀了一勺红豆泥放入嘴里,甜度恰好,细腻绵软。他说:“谢谢,我很喜欢。”
但是小暮山做了的决定就不会再悔改,送吃的也没用。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韩瑾果然开开心心的穿上了那件青衫。当然,他的神色还是极其嫌弃的。
大概是说“我才不喜欢”“好大的衣服拖拖拽拽一点也不利落”“穿这种衣服显得我老了”云云。
事实上并没有显得他老,青衣本该有的儒雅倒没看出来,只是少了几分讨打的张狂,多了几分赏心悦目的飒然。
他看到谢暮山时,突然神色大变:“你你你!”
“你为什么要穿白衣!”
谢暮山淡声说:“给你挑了生辰礼,顺便给我自己也看一件。紫色的都不好看,这件白色的倒是不错,我甚是喜欢。”
他掠了韩瑾一眼,问:“师兄觉得我穿白衣不好看吗?”
韩瑾先是被他一身白衣气得一哽,随后被谢暮山毫不在意的眼神气得一哽。
最后被那句“师兄”气得快倒仰过去了。他怒道:“谁是你师兄!白衣好看你为什么不给我买白衣!小小年纪只知道玩心机你居心何在!”
谢暮山:“……”
他反问道:“师兄今年认祖归宗。韩老先生原是个书生,送你青衣,岂不合适?”
“昨日师兄自己如此称,我今日叫你一句,师兄却是这样的反应,实在令人心寒。”
韩瑾说:“不管!不行!凭什么你穿白衣紫衣不好看你和我说我帮你去找不行吗?!”
谢暮山说:“下次一定。”
等同于你先算了吧。谢暮山本就是个闷闷的雪娃娃,和他说这么多话已经算是很抬举他了,让他主动开口求帮忙。
呵,真是白缁也没有的待遇。
韩瑾依旧很生气,眼不见为净,冲进房间将门狠狠甩上,发出一声巨响。
就像他没出口的怒吼一样。
值得生气吗?
反正谢暮山是并不放在心上的,当时只是看了那阖上的门一眼,便毫无波澜的离去了。
但他现在决定生气一下。毕竟也不能生白缁的气嘛,韩瑾这么敬爱他的好师尊,当个受气包有什么关系呢?
韩瑾没意见,他也没有。于是白缁泡了多久的澡,谢暮山就**裸的盯了多久。
白缁从浴桶中起来,穿上了干净的衣物。把中衣的衣带系好时,边上的水雾终于散开了。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怕水珠顺着发丝滴到身上,浸湿衣服,他微弓了一下身子,将头发拢到了一边。
他抬眸,又细又长的眼角还带了些潮红,目光掠到了谢暮山。他说:“还没走呢?一张脸又打算冻谁?”
谢暮山直勾勾的望着他。他轻笑一声,捏住谢暮山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扭向一边。他说:“别对我放冷气,冻着呢。”
说着,他突然“咦”了一声,说:“你今日怎么穿白衣了?”
先前居然没有注意到。
谢暮山扒拉开他的爪子,说:“新买的。顺便。”
白缁“哦”了一声,戏谑地说:“是顺便买的还是蓄谋已久?”
谢暮山不承认,守口如瓶:“顺便买的。”
白缁:“好吧。”
谢暮山余光睨了他一眼,发现他有点失落。
为了自己而失落吗?
这大概可以称为小孩子渴望被关注的心理,表现大概是刷存在感。
那么谢暮山自认存在感刷足了,又开口说:“其实……在就想买了,只是一直没看到好的。”
白缁笑道:“嗯,我知道,我看你也找了许久了。”
谢暮山:“……”
他把抱着的外衣放在床上,翻身下床,哒哒哒的跑了。
当然,跑只是一个形容词,形容看起来从容不迫其实全身炸毛的离开。
白缁偏头笑了好一会儿,才把外衣穿上。他很快弄干了头发,又扎成了高马尾,轻轻晃头甩了甩,随后去找韩瑾了。
令他讶异的是,韩瑾居然穿了一袭青衫。他活像在看什么稀世宝贝一般围着韩瑾转着圈打量了一番。
韩瑾摸摸头,说:“谢暮山送的生辰礼。”
白缁想起来,他似乎和谢暮山聊到过韩瑾的生辰礼,谢暮山有理有据的阐释了青衣才更合适。
没想到他被一堆事弄得晕头转向,将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谢暮山却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平日里看着这么不对付,这些事情到时记得清楚。那件青衫极其合身合气韵,定是精心挑选过的。
白缁夸赞了一句:“眼光不错。”
韩瑾哼道:“也就那样吧。”
今早被谢暮山气的够呛,差点把衣服脱下,但是在铜镜前照了几遍,又有点舍不得了。
谢暮山有罪,衣服无罪嘛。
白缁又夸赞了一句:“顺眼多了。”
他担忧的说:“这可怎么办呢?小暮山都给你送了礼了,为师还不曾准备。”
韩瑾娇羞的说:“没事的,师尊忙,徒儿知道。”
白缁却仔细考虑了一下,走到桌前,倒出一些墨,开始研。
韩瑾连忙过去,说:“师尊要写什么吗?我来吧!”
白缁却让开他的手,说:“你去那里坐着,为师替你画副像。”
韩瑾动作一顿,随后瞪大了眼,嚷嚷道:“师尊你要给我画像?!”
白缁宠溺一笑,说:“是啊,去床上坐着吧。”
韩瑾受宠若惊,蹦着上了床,随后又想起什么般,拿来了一壶酒。
那还是他为老韩买的,一直没送出去,现在倒是自己拿来凹造型了。
他三两下蹬掉鞋子,两条腿交叠着,摆出一个无比放松的姿势。
以前叫痞里痞气,现在叫潇洒恣意。
他的头往后仰着,斜靠在床沿,一只手倒提着酒壶,做隔空饮酒样。
韩瑾问:“这个姿势怎么样?”
白缁笑着摇了摇头,说:“小心你的脖子。”
这样的姿势坐许久,只希望头不要掉。
韩瑾毫不在意的说:“没关系!”
师尊帮我作画哎!师尊帮谁作过画吗?没有!我是第一个!
思及此,韩瑾更骄傲了。
白缁不常作画,但丹青确实很好。不愧是八两银子一天的上房,房间里纸墨笔砚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丹青的颜料。
白缁拿墨勾了轮廓,便开始为画上色。他把韩瑾的佩剑也加了上去,出鞘的利剑就被主人随意掷在小桌上。而主人的眼里,就只有那一壶美酒。
和韩瑾喝醉的样子一般无二了。
谢暮山进来的时候,白缁已经快要画完了,只在背景处做了最后一点润色。
他看见韩瑾拿着一壶没开的酒,保持着一个找打的姿势,不由觉得十分奇怪。
他在作甚?
他走到白缁身边扫了一眼,脸瞬间就瘫了。他神色几变,最后化作一句带着幽怨的不屑,撇撇嘴道:“画的一般。”
白缁:“…………”
韩瑾怒道:“你懂什么!师尊的丹青可是赛过起尘山人的!”
起尘山人是云游途中遇到的一位世外仙,几年前遇见,正好二人皆是兴起,就约了一场丹青会。
画山画水,画花画鸟,最后是白缁略胜了一筹。起尘山人最爱丹青,见到白缁画法如此精妙,苦苦相留。
最后还是没留住,送行时看起来非常惋惜。韩瑾在一旁看了,十分骄傲,连脑袋也抬起了一些。
师尊神通广大!师尊无所不能!
白缁在心中点了点头,嘴上却还是谦虚,说:“谢公子山间逍遥客,世外一惊鸿,琴棋书画自然是炉火纯青,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么?
谢暮山的神色木木的,一言不发。
他的画技其实应该不差,毕竟字画字画,字写的好,话自然也不会赖。但是看到白缁这幅丹青,他确实无话可说。
因为真的很活,也很美。
正是如此,他更加不满了。韩瑾那熊孩子还在一边煽风点火,说:“小师弟你就是嫉妒,哎呀,师兄等这幅丹青也等了十几年呢。”
谢暮山:“…………”
白缁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嗔骂道:“什么师兄师弟,怎么,小瑾儿,打算叛出师门,另觅高人了?”
韩瑾大惊,翻身下床,单膝跪地,道:“弟子知错!师尊对弟子就是再造之恩,弟子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敢离师门一步!师尊见恕!”
白缁的语气缓和下来,淡淡道:“这样的称呼,以后不要再叫了。”
小暮山:(扭头)(噘嘴)(炸毛)(装模作样)
码字君(叹气):可否快快长大
白缁(凤眸圆睁):不行啊!小暮山长大了要如何面对这一切?!我宁愿他永远只是到我腰间,偶尔撒泼的小孩
码字君:戏精别装!本人累了!本人要看傲娇小王爷披上禁欲隐者皮!
白缁:如何封住这份执念?
码字君:读者!还有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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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小家伙斗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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