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安原本想让段纭纭在书院外停留片刻,他去给她取画出来。
“苏公子这么快就已经将画作好了?”
“去醉仙楼前顺便画好了,若知道会遇到你便带过来。”
段纭纭惊叹,顺手便画好了?:“也不必着急苏公子,今日多亏遇到你们才得以托辞离开,改日请你们到醉仙楼一聚,到时你再将画给我,可好?”
也不是她不能等,只因她现在想立刻回去找她爹理论今日之事,片刻不能再耽搁。
苏景安并未问她在醉仙楼所为何事,又为何需要脱身
她言语中表现出些许焦急,他应了声,三人下了马车。
苏灵月得了那熏香,开心得不得了,而且可不是她非要,是哥哥同意了的,自然也拿得心安理得了。
段纭纭还附赠了一个很好看的香囊给她,让红豆把熏香装在香囊里,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香囊。
杜良文和苏灵月走在前面,苏景安慢了几步在后面,走了几步刚踏上台阶,就听得身后传来唤他名字的声音。
他转过身,只见马车的帘子撩起来,段纭纭探出脑袋:“苏公子,对了,我还没问,这次小考,你们考得如何?”
段纭纭想,不用问也可知苏景安应当是第一。
“景安兄自然是又拔得头筹呀!段小姐。”杜良文离马车更远,抬高声音回了一句。
“那真是恭喜苏公子。”段纭纭真诚的祝贺他。
苏景安对自己的成绩倒是不甚在意,想来已经是习惯了,反而告诉她:“林小姐这次也考得不错。”
“那敢情好好,苏公子,再会啦。”段纭纭抬手对他挥了挥。
苏景安一只手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手也抬了抬。
他站在那儿,白衣一袭与一头黑发对比格外强烈,段纭纭又看了一眼,将帘子放了下来,随即马车缓缓的行进。
“走吧,进去了。”马车都走远了,苏景安还站那儿目送着,杜良文过去搭上他的肩拍了拍。
苏景安让苏灵月将那熏香放在自己房里。
“你夜里睡着了,担心你会忘记灭香,这熏香加了许多香料,你闻多了难免不好,若真这么喜欢,来我这儿温书时,我再点上,好吗?”
麓月书院在招收学生这方面,虽没有什么男女之分,男子与女子自然也可同堂授课,但苏灵月毕竟也算是个年纪不小的姑娘了,即使与苏景安是兄妹,也不可住在一处。
她与与几个年龄稍长的女学生同住女子院舍。
苏灵月从不违背哥哥的要求,就像方才若苏景安不同意,她就绝对不会收下这熏香一样。
不是因为她怕苏景安,而是从小到大,苏灵月打记事起身边便只有苏景安,她对自家哥哥,是无条件的信任。
苏灵月将那香囊递给苏景安,正要被接过,她又拿了回来。
将那熏香从香囊中取出:“哥哥,那这个香囊我可以自己拿着吧?”
苏景安两指微微捏住那香囊,目光落在上面,有精细的刺绣,看样子像是狗还是小兔子模样的动物。
“可以,别人赠你的东西,得保管好知道吗?”
苏灵月乖巧点头:“放心好了哥哥。”
她一定要把这个好看的香囊每天带在身上。
段纭纭回府时,先在门口问了下人段夷城有没有回府,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便雄赳赳的进了府向着段夷城在的地方走过去。
想来段夷城是特意早些回府就等着她回来的,悠哉的喝着茶,一见到段纭纭开口便是问她今日去醉仙楼如何。
“爹,你怎么能这样骗我?”
段夷城故作疑惑:“我骗你什么了?”
段纭纭知道她爹在装,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红豆倒的茶,又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离开,红豆下去了。
“爹,你是不是不知道钱家那钱令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段夷城与钱家在生意上的往来也有近二十年,那钱家大公子年纪比段纭纭大了两岁,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不知。
段夷城一脸淡然开口:“纭纭,那钱公子的父亲与我生意上是诸多往来,他们家就两个孩子,生意上的事都交给了那钱令通来打理,日后你嫁过去了,衣食住行必定与在家里一样,他委屈不了你。”
就因为这个?
段纭纭气鼓鼓的反驳:“爹,我有很多银子!我嫁给任何人,都不会委屈我自己!”
段夷城茶杯放了下来:“你从小被我娇生惯养的,我虽让你在外抛头露面跟着我学做生意,日后却不想让你像我这样辛苦,我若不帮你选个在晋城跟我们段府差不多家世的,日后你吃一点苦,你让爹怎么和你娘交代。”
段纭纭不明白,跟娘交代?她娘才不会要让她嫁给她看不上的人呢。
“爹,总之那钱公子是不行的,他太自负,模样我也不喜欢!更是与我说不到一处去!”
段夷城不理解小女子的心思:“你要怎么说到一处去?钱府与我们家都是生意人,如何会说不到一起?再说了,你只管在他钱府做大少奶奶,他若有一点对你不好,我便叫他们钱府好看,到时候我也是不会顾及我与他爹的交情的。”
段纭纭不明白了,你要说她爹给她找这钱公子不是为了她好呢,也不是,是为了她好呢,又完全不考虑此人的内在,只能看到钱府的家世。
“爹,又不是只好家中富贵就行了,钱公子这人真的有问题,他又不像你这么好!若是我娘没有嫁给你,嫁给了像钱公子这种人,你肯定也会不同意的!”
段纭纭在遇到棘手的问题与她爹争论时,把她娘搬出来那是常有的事。
段夷城因自己闺女说自己好,还理了理衣服,颇为受用的笑了笑,听到她提到自家娘子,神情又瞬时变得忧伤。
“你娘选了我…也不是件好事,行了,你不许再提你娘,若你不喜欢钱公子,那便作罢,但…就算没有钱公子,赵公子,许公子,或者什么公子,那也是要有的。”
段夷城打定主意要将生意上有往来的大户人家公子都让段纭纭见个遍,一个不行,便多看两个,总能遇到喜欢的不是。
“爹,你若真那么想我嫁人,你就让我自己相看不行吗!你看素素,她就是与那国公府的公子不就是你情我愿,那样才能幸福不是吗!”
段夷城神色变得严肃:“那些个皇亲国戚你就别想了,爹想要你嫁给富贵人家,却不想你与那样有权有势的人沾边。”
段纭纭一愣,随即立刻安抚她爹:“不是的爹,我只是那么说,我知道你讨厌皇室里的人。”
“你见过哪家小姐自己找夫婿的,尤其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若是你看上哪个男子,他居心叵测将你哄骗,你又如何能分辨,爹绝不能忍受你受半点委屈。”
段纭纭小脸一垮,她爹这个脾气,一旦决定的事便很难被人说服。
当然了,除非……有绝对能说服他的条件。
段纭纭想啊想,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
“这样,爹!我同你谈个条件,你不是想请祖母回府吗?只要你不在干涉我夫婿的事儿,我便去帮你,把祖母请回来,如何?”
段纭纭显然是开了一个能让段夷城绝对感兴趣的条件,果然下一秒他就狐疑地看向她。
段夷城在思考她这话的真假:“我都不能将你祖母请回来,你能?”
“不让我试试,你怎知道我不能?”
段纭纭当然不能告诉她爹,其实她也没把握她能。但话总要先说出去不是。
“行,那你试试。”段夷城这样说,便算是答应了她的条件。
“东西可都收拾好了?”杜良文推门而入,便见苏景安还伏案埋头,像是在写什么东西。
“这么晚过来就为了看我有没有收拾东西?”
杜良文挠挠头:“那倒没有,你自然是早早的就收拾好了,其实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给院长老师准备什么见面礼?”
“没有,修行之身,俗物倒不必要了。”
既如此,杜良文也就歇了要带点什么的心思了。
“说来也奇怪,这次竟然只有我二人去清风观,其余三个听说是去洛城的启明山书院,走得还挺远,说来我还没出过晋城,倒也挺想去看看。”
“要不你去跟院长说你要换?索性还没出发,来得及。”苏景安不像在打趣他,一脸认真。
“欸,别别别,我还是去清风观吧,开悟要紧,游玩事小啊。”
杜良文出身官宦之家,父亲哥哥都在朝廷有一官半职,虽不至于有多大的权力,但好歹安安稳稳。
因此他父亲也送他来麓月书院,就等着杜良文这一脉继续承袭。
但就苏景安看来,杜良文倒是没有一点儿要参加科考的意思。
但对学问的钻研,是挺上心的,且整日里住在院舍,也不回家,倒也不叫一声苦。
“这次去大半个月,便让你日日开悟。”
那敢情好!杜良文想一想都觉得乐了。
半个月都在清风观呆着,有吃有住,修身养性,想想那滋味都不错。
杜良文正畅想好日子,鼻子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还有些熟悉,放眼在房里看了看,便看到了来源。
“你让灵月不要用,你自己倒是用上了,不过这香想来是真的名贵,光闻这味道便知道。”
苏景安自然知道,段府的小姐用的东西怎么会有便宜货,且她还给了不少。
他想着那幅画兴许只有从清风观回来才能给她了,横竖又算是回了她这熏香的礼,就是那价值多少有些不对等。
要出门研学的学子,衣食住行自然都是书院一手包办,去洛城的马车早早就已经出发。
第二日清晨,苏景安和杜良文也一早上路,郊外的清风观不算远,但最快也得戍时才能到。
这一天就得在马车上度过,路上也只有一个驿站能够修整。
只是苏景安没想到,在半路上,竟遇到了段纭纭。
“苏公子,你怎么在此地?”段纭纭也很惊讶会在这儿看到苏景安。
她们马车的车轱辘坏了,幸好车夫能修,于是停在半路上,不小心倒是挡了其他马车的道。
却没想到从上面下来的人,竟是苏景安。
他看见她,同样是一脸意外。
“段小姐往哪里去?”
段纭纭提着裙子走近了些,答道:“往郊外去,苏公子呢?”
苏景安望了一眼她的马车:“想来是顺路,我们也去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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