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的卧底生涯开始得比想象中还顺利，确切地说，谢雪完全没有忌惮她的警校经历。很多时候，李雪以为谢雪的猜忌和隐瞒，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除了让国实验基地。

“进展到哪一步了？”谢雪跟林一虎经常通过卫星电话联络，是荣曜集团借助枫临智传合作研发的卫星项目，但所有权归荣曜集团独有。

林一虎身在让国，毕家两位科研高管，对谢雪的做法不甚认同，谢雪特地派他过去代表自己沟通，“他们还是不同意。”

谢雪摆弄中指上的家族戒指，若有所思，“理由呢？”

林一虎如实告知，“他们认为你这个做法太过偏激，病毒的传播范围和影响程度都难以把控。一旦开启病毒研究，实验基地要完全进入封闭模式，对实验人员身心损害巨大。”

“就这？”这些理由对谢雪而言不过是推搪的借口，“你找到他了吗？”

林一虎此刻，正站在让国国家大学医学实验室门口，“找到了。”

第一个计划不行，就第二个，谢雪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你觉得他怎么样？”

林一虎看向实验室里，有个穿着白袍的男生，正戴着眼罩手套忙碌着，“我跟他谈过，他很感兴趣。只是，要他亲自动手，难免有所顾忌。”

谢雪右眉下压，看向远处的猴子茶宠，“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能帮就帮。”

“明白。”林一虎挂掉电话，缓缓走进实验室。

* * * *

在谢雪心里，李雪是一道独一无二的光，一道把她照亮，帮她点燃的光。

她甚至愿意把自己最重要的妹妹田薇薇托付给李雪，“桐，现在荣曜总算安定下来，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重掌荣曜之后，她身体力行花了不少心血，日理万机地工作，终于把公司引入正轨。也是在这段时间，她的旧伤伴随遗传病一起闯入她的生活。

李雪站在谢雪的病床旁边，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穿着病服的谢雪，嘴唇发白，眼睛无神，黑发间隐约藏着几束银丝。

李雪心底出现了一种新的感受，隐隐不可言传，“你说，能做的我一定答应。”

谢雪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亮出一张一家四口的合照，“旁边这个是我妹妹，她现在芋柏国国家商学院读书，你帮我去芋柏国保护她。

她不是我的亲妹妹，但我们的感情比亲姐妹还亲。我俩在同一年出生，只相差几个月。爸爸还在的时候，她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我们把她保护得很好，没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之前，我办完爸爸的丧礼，就把她送到寄宿学校。后来，我被追杀过好几次，觉得不放心，就匆匆忙忙地把她送去芋柏国读大学。”谢雪很少提起自己过去。

“虽说我已经真正成为荣曜集团总裁，但现在才是开始，我不可以让她冒任何风险。住所已经安排好了，我以荣曜集团的名义买了一栋公寓，你过去之后，就把她接去公寓一起住。钱的事不用担心，我只要你保证她的安全。”

“我离开尚励国，你怎么办？”李雪是来当卧底的，她没想过会离开谢雪。

谢雪稍事停顿，欲言又止，“比起我，薇薇更加重要。这个你拿着。”她又拿出一个卫星电话，跟她自己那个一模一样，“这是荣曜集团自己的卫星电话，可以阻隔外界干扰和窃听。每一个都有专属设定，独一无二，你可千万别弄丢了。”

李雪看着手上的电话，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个你妹妹也有吗？”

“没有，现在荣曜里，只有5部这样的电话，你是第五个。”谢雪傲娇的撇嘴。

李雪默默收起电话，她当时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哦，好。”

谢雪抓住李雪的手，无力但坚定，“我就这一个妹妹，她还特别固执，又爱逞强。本来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应该立马把她接回到身边的，但她非要把商学位读完，才19岁，急什么，唉。”

李雪在读书时期也算是班级里的领头羊，但知道田薇薇的成绩，心里也在默默赞叹，“大学才读了两年就能拿到商学位，她以后一定能帮你好好打理荣曜集团，你也能省省心了。”

谢雪对李雪早已不设防备，“说实话，我并不希望她进入荣曜，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跟荣曜扯上关系。”

也就在李雪去芋柏国的那段时间，谢雪靠着心狠手辣，名声大噪。

* * * *

……收到李雪胡乱编辑的短信，金赤恩心有疑虑，决定先行进入萨图恩商场，一探究竟。她从外部走廊绕进二楼，紧握手枪，三步一回头，谨慎地向前移动。

“赤恩姐，”金赤恩走到一楼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暗处出现，“你怎么在这里？”是田薇薇，她知道谢雪今天来这里见李雪，自己也偷偷跟了过来。

“薇薇，你怎么在这里？”金赤恩看见田薇薇很是意外，许久不见，脑袋里蹦出一堆疑问，“你的伤都好了吗？我收到消息说你要离职，发生什么事了？”

“谢雪是我姐，”田薇薇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但她已有了自己的计划，“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我们先去找人。”

“你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金赤恩堵住了，她的意想不到是一个接一个，不过正如田薇薇所说，现在找人要紧。

* * * *

商场是个巨大的半球体，圆形的结构，一坏扣一环，金赤恩和田薇薇一起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走进最核心的一楼中空大堂。

两人看到李雪正持枪对着谢雪，谢雪则双臂外展，表情坦然。

田薇薇从腰间拔出手枪，走到李雪和谢雪中间，挡在谢雪面前，与李雪持枪对峙。

金赤恩就跟在田薇薇身后，她见形势不对，也双手持枪，站到李雪旁边，距离不足半米。

“你怎么进来了？”李雪小声质问，她明明通知金赤恩这里有危险。

金赤恩瞄准田薇薇枪口，轻声回应，“我来救你啊，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音量很小，但能听出来对李雪很是在意。

“薇薇，你还是来了。”与此同时，谢雪对田薇薇的出现似乎意料之中。

“姐，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田薇薇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见李雪，而是要安全地带走谢雪。

空荡荡的商场大堂，此起彼伏地回荡着她们的对话。

“田薇薇，你要做什么？把枪放下！”金赤恩扯开嗓子大喊。她才知道田薇薇和谢雪的关系，但根据李雪的反应，肯定早就知道了。

田薇薇的枪没有上膛，只是径直对准李雪枪口，而她用身体死死地挡在谢雪前面，“我和雪姐今天都不会跟你们回去。”

“薇薇，”李雪也没想到，再见到田薇薇是在这种情况下，“谢雪不能一错再错，把她交给我，我保证她一定安全……”

“不可能，”田薇薇另一只手半张护住谢雪，眼神无比坚决，“你们走吧。”

谢雪收起双手，雨伞用力地撑地面，在田薇薇身后故弄玄虚，“别急啊，李雪，我还为你准备了个大惊喜，你知道的，我从不食言。”

“谢雪，你不可以再错下去，我今天就要带你回警局。”李雪眼皮未曾落下，眼睛死死盯住前方，脖子上的汗浸湿发尾。

“田薇薇，你也是，你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做警察吗？”

田薇薇不想李雪深陷危险，她要用自己的方法阻止谢雪复仇家长会。

“桐姐，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火球在体内肆意翻滚，下睫毛成为最后一道防线，竭力阻挡泪水漫出眼眶。

此时大堂的另外三个人都像遭受五雷轰顶般，谢雪和金赤恩同时把目光投向李雪，异口同声地问道：“不是吗？”

只有李雪知道，这句话有多重。

当年在芋柏国图书馆，李雪问出这句话之后，田薇薇严正警告过，以后要是再提起，就跟她绝交。而今天，田薇薇主动提起这句话，李雪意识到，她是要跟自己做个了断。

* * * *

就在此时，商场顶上的天幕按照谢雪提前设置好的时间徐徐打开，刺眼的阳光射进大堂，商场每个角落都将被照亮。

谢雪特地选的星期三，是她提早准备好的大晴天。她知道李雪是卧底之后，专门安排晴天大炮，打走尚励国浓厚的雾霾，就是为了这个时刻。

她们第一次遇见就是一个星期三，也是一个大晴天。

李雪看到天幕打开，想起谢雪畅想的计划，看着光线通过玻璃折射到气球上，她心里万分着急。

她们不能继续在原地纠缠，必须赶紧撤离。

李雪没有正面回应田薇薇，她也不需要回应，“薇薇，这些都是谢雪计划的一部分，气球里面充满了病毒气体，你放下手枪，我们一起走。”

金赤恩也如芒刺背，加紧劝导，“谢雪，你赶紧把天幕关上！田薇薇，你把枪放下！”

谢雪就像在沉浸式看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李雪，我说过我们不会有事的，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确实，谢雪在李雪心里已经信誉破产，她不可能相信谢雪这个自命清高的疯子。

眼看气球马上就要爆炸，李雪提起气势，往前迈了一大步，“谢雪，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用枪指着谢雪印堂的时候，心脏也正好抵在田薇薇的枪口上。

谢雪嘴唇颤抖着，她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看向窗外晴空傻笑。

阳光持续刺激，气球开始逐个爆开，“砰！”“砰！”“砰！砰！砰！”

漫天粉色气球空中飘舞，爆开后的粉色碎片散落一地。气球里注入的不是万鲸死病毒，而是普通粉色气体，无味无害。

隔着粉色空气，谢雪看出李雪的慌张和恐惧，她还是会有一丝恻隐。但她却又有一点窃喜，是来自李雪对自己的无可奈何，是来自自己对李雪的精准拿捏。

但李雪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对谢雪有多重要，也不相信谢雪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快跑！”李雪把金赤恩推向商场大门，自己想要抓着田薇薇一起逃离现场。但田薇薇后退一步，躲过了李雪的好意，自己转身扶着谢雪往另一个方向逃脱。

李雪抓了个空，想要追上去，但粉色气体越发严重，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能隐约看到谢雪在田薇薇搀扶下，撑着雨伞一瘸一拐的，走得相当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