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台上的拍卖进入了休闲娱乐阶段，拍卖师说着一些轻松有趣的玩笑取悦到此一游的人们。

不乏有几位是首次图新奇或早有耳闻愿意来访的新客人，拍卖师手里捏着这些人的信息，热着场子。

“哪位客人想与我们的——”

拍卖师的手臂像一支膨胀的彩带筒，鼓舞地挥臂，指向的圆台侧方小道“啪”一声点亮的灯光环绕的人物剪影。

“兔子——魔术——师！”

随着音调变化延长，灯光下的魔术师一转身，剪影的两只兔子耳朵毛茸茸地跳动于魔术师的头顶。

魔术师的帽子因为耳朵而裁剪了两个小洞口，他的脸腮粉嫩极了，脚步轻快地几步便到了圆台中央，他不怯场地张望着表演的周围，把帽子拿下来，抖了抖，帽子的口子消失了。

座下四处浮起高贵的笑声。

拍卖师夸张地向每个方向看不见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距离圆台并不远，方时迹收回了回到拍卖圆台的兽人身上的视线。

方时迹摇了摇头，在心里。

兔子魔术师。

兽人售卖的时间距今并不需要追溯到很久远之前，方时迹还记得那天这名兽人——兔子在贩卖时的挣扎与不屈。

现在兽人的主人一定就在圆台下方勾着嘴角欣赏着自己训练出来的绝色，无私又自得地将私有品展示给同坐于此的常客。

兽人越大方，他身上过去倔强的筋皮和爪牙越少，越能激发买下他的人呼之欲出的魔欲。

方时迹看到了那顶魔术帽，是经典的款式，他短暂地回忆到曾经走进的剧场中正式而备受尊敬的魔术师。

“他性格有点跳脱。”

乌飞向方时迹解释着，让方时迹多多包涵下属的个性。

方时迹看向他，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看上去确实不像进过禁闭室一层的狠角色。”

乌飞对方时迹的态度很敬重，比其他点头之交的同事态度更清晰。

这样同时也印证了方时迹行事风格在某种方面上可以与甘安一样——能以上级对下级的态度对乌飞。

方时迹把翻涌上来的情绪压下去，这是一次接近乌飞的机会，他不能浪费。

即使弊端是甘安也可能通过乌飞的上报了解到方时迹的动向和曾经语义不明的打探。这是一段空心面。

乌飞对此无奈，不知是对下属的事迹无奈还是性格无奈，“但有他在的地方让人很头疼。”

方时迹挑了挑眉头，他没想到，乌飞或许是有问必答的类型。

“麻烦。”

方时迹没有带着疑问，仿佛只是简单陈述。令人头疼却一直留用，没有个人长处的个性下属，这种人除了关系户没有别的可能性。

想到关系户，小鱼的推测和自己的猜忌同时复现，方时迹这次不止要拿到药，他还要搞清楚和甘安的关系。

善恶分明。要么他和甘安是真的朋友，要么他和甘安就像圆台上下的兽人和饲主。

“他很好用。”

乌飞侧着脸，光洁的下颌线因他的谈吐微微动了一下。

好用？

乌飞对这名下属所言不掩满意，流露出认可。看来是难得的人才，有不输于人的长处。

要知道，乌飞的个人能力不比任何人差，想要在交易所所有事务之间负责管理，并不是有甘安的“救命之恩”能赋予的技能。

方时迹也状似同意地点点头，“嗯，他说明天就能找到上次那名逃出去的向导。”

不知道为什么。

方时迹内心猛然有一股冲动，一种能把这个威胁到“合作伙伴”的人物彻底解决的冲动。

可是，方时迹想要看清冲动的内容时，心跳又恢复了前一秒的平常。

“向导的分化热需要宁神素，我明天会带上宁神素和虫子一起去。”

乌飞的脚步加快，他的目标是待在隔离点正处于分化期的两名向导。

走进隔离的屏墙，乌飞蹲下身，搓了搓双手，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管没有标识的针剂，普通得像方时迹见过的小鱼床边散乱的空瓶药水外壳。

他伸手用指腹检查向导的状况，再在今天更新的信息表内核对，确认无误后给对方的皮肤扎进了细小的针头，手法飞快，无痛般结束了药物输入。

方时迹说：“这边还有一位。”

另一位虚脱的向导尚能睁眼，能不能看清他们是谁倒是另当别论，分化期的延迟副作用很大，向导此时的不良反应比正常分化时更多。

比如，下城区营养不足的向导本就大概率羸弱的躯体放大体力不支，精神力难以聚集。

没有护卫队专门教授向导疏解分化期痛苦的老师在场为其传授经验，只能依靠导致他们痛苦的交易所人员求取些许缓解痛苦的药水。

下城区的营养寡淡稀少，那些服务站点提供的诡异快餐在下城区已然算得上绝妙的美食，称得上色香味俱全，是一份营养均衡的饭。

乌飞走过去，严格按照流程核实这一位向导的信息，然后起身，在光脑中操作。他一转身，看到的是方时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目不转睛地视察自己。

乌飞赶紧汇报：“向导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针剂中有催眠作用，他恢复之后不会反扑。我们可以出去稍等，喷雾药效很快。”

方时迹听完后，两眼装作才回神，先一步退到屏外，并等乌飞关闭隔离层。

“他试图采用精神力攻击。”方时迹说道。

“是的，看到同步的记录了。”

“需要加量吗？” 方时迹想了想，“不能再犯一次订单丢失的错误。”

方时迹才发现，乌飞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但乌飞的眼睛自带仰视功能，自动拔高方时迹的位置，他的眼神力量和那双单眼皮一样没有攻击力，清淡、平平无奇。

方时迹的说辞让乌飞犹豫了一下，这种犹豫快得眨眼不见，乌飞拒绝方时迹道：“不需要。”

方时迹了然，这句话的意思是：老板没有这项指示。

这时，有人大力推开门，甘安的下属与方时迹他们又见面了，他狠狠挠了一下脸上的印子，那些点跟着动作变得红起来。

“虫子。”

方时迹听到乌飞叫来人的名字。

虫子急呼道：“找不到他了！”虫子的脸发白，“没有人能甩开我！”

虫子说出这句话之后忽然回忆起什么糟糕的事情，又即刻失去了说话的底气。

乌飞手一挥，他的光脑屏幕宛若一张会飞的地毯，顷刻间铺展开来，虚拟屏幕软塌塌地在半空中闪跳。

那块虚拟悬浮的空白屏幕开启的**模式对非使用者不开放屏幕的显示。

“就在附近。”虫子闭了闭眼皮，“就在粉色圆台。”他能感受到，他笃定地说。

继上一名向导出逃之后，现下再出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物都必须提起十二分警觉。

老板不知道被什么身份的贵客留在办公室内周旋，方时迹和乌飞第一时间的通讯都被甘安挂断。

“说不定上次带走向导的人也是他。”乌飞想到。

方时迹眼皮重重跳了一下，他去看乌飞，乌飞那张白开水的脸上出现了开心的幅度。

感受到方时迹的目光，乌飞分出精力对方时迹点了点头，说道：“您可以报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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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