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守初和赵长钧匆匆赶回东宫的时候,青竹已经收拾好了一个小包袱,准备跟着誉王走了。
谢守初踏进屋门,就看见青竹正坐在桌边写着什么,一旁的青溪青桉抹起了眼泪,银宝也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一个个都哭什么?我的人哪是旁人说要就要的。”谢守初走到青竹身边:“这是在写什么?”
青竹仰起头,平日里最是活泼的小姑娘此刻眼睛红红鼻子红红,想来是哭过一场了。此刻抿着嘴一脸坚毅,好像下一刻就要去英勇赴死。看到谢守初来,一张口就是哭腔:
“小姐,往后……往后青竹不能陪在您身边了,奴婢平日里负责您的饮食,就想着,”青竹深吸了口气,眼眶里泪水已经在打转了却还是忍着把话说完:“就想着,把您平日里爱吃的都写下来,这样后面替我的人也好上手一些。”
说完就要跪下磕头,被谢守初拦住。谢守初抱着自己的小丫鬟,语气温柔又透出两分狠厉:“你放心,谁都带不走你。日后,你若是有喜欢的人了,我去帮你说亲;若是没有,就一直留在我身边。”
谢守初看着一旁站着的另外两个面露惶惶之色的丫鬟道:“你们也是一样。你们的终身大事,自然要由你们自己决定。”
“多谢小姐。”青溪青桉行礼应是。
“好了,我们之间,不必言谢。”谢守初牵着青竹的手,又去扶起青溪青桉,问道:“这两日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怎的誉王就突然来接青竹了?”
来不及拦,青竹跪下磕头认错,额头与地板碰得砰砰响:“都是奴婢的错。前日奴婢去送老爷夫人,被誉王殿下遇到。誉王殿下说要我去当妾,又言辞轻浮,对小姐您不敬,奴婢一气之下顶撞了殿下几句,誉王便说,若是奴婢不跟他走,他便要对太子殿下不利。”
想起来那天的事,青竹仍然觉得后怕:“誉王手下的人正要来绑我,城外方向来了一骑信使,不知给誉王说了什么,他变了脸色,匆匆丢下奴婢便走了。奴婢想着他许是一时兴起,又怕殿下怪罪,便……便未将此事告知小姐。”
谢守初扶起青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叹了口气:“你呀你,你家小姐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了,怎的就不敢告诉我了?”
谢守初拿起青竹放在桌上的包袱拆开,示意青溪:“去把她这些子东西都放回去归置好。我去前院会会誉王。”
青桉有些担心地拉住她的衣袖:“小姐……”
“放心,”谢守初不知从哪又摸了把匕首塞在袖子里:“说不过他,我还打不过他了吗?”
-
赵长钧回来后换了身衣服便去了前院。
院子里,誉王一身大红色喜服,负着双手立于阶前,身后是一顶青色小轿,并轿夫二人。金宝公公垂手立在一旁,满脸为难。
见着太子进来,忙不迭高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誉王原本在盯着廊下的灯笼看,见太子来了,满脸喜色地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不知青竹姑娘可在?为兄府中可是把酒都摆好了。”
“不急,”赵长钧往正厅走着,假意斥责金宝:“糊涂奴才,皇兄来了怎么不先请进厅里奉茶?让誉王殿下在院子里站了这么久,传出去要让人笑话。”
“奴才知错,”金宝作了个揖,赶紧跟上:“奴才请了,是殿下说咱们院子的灯笼格外别致,要好好欣赏一二的。”
“一盏灯笼而已,二哥若是喜欢,我让金宝去取了新的来送与二哥便是。”赵长钧入座,吩咐金宝:“去取太子妃带来的明前龙井,给二哥看茶。”
“殿下,”金宝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太子妃娘娘带来的东西,平日里都在青桉姑娘那里收着,寻常场合轻易不拿出来的。”
赵长钧作势要踹人:“那便去跟太子妃说,是孤要请二哥品茶。”
“可是……”金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誉王打断了话头。
“好了,不必再演戏了。”一旁的赵长钰不乐意再听这主仆二人说些有的没的,他把手中的折扇重重掷在桌上:“快些让青竹出来跟我走,本王还等着过洞房花烛夜呢。”
-
“誉王殿下这洞房花烛夜,怕是过不成了。”
屋外,谢守初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颇为敷衍地朝赵长钰见了礼:“誉王殿下。”
她坐到赵长钧身侧,仿佛闲聊般随意提起,对赵长钧道:“今日我见了我嫁妆铺子的管家,他说,前两日扬州城外有一艘无主的船被水匪击沉了,外祖母的人帮着打捞,还捞上来不少好东西呢。”谢守初带了些撒娇的语气:“外祖母说,要用捞上来最大的那块老坑翡翠原料给我做一套新的头面呢。”
原本气定神闲的誉王,听到这里才明白自己在江南白白丢的那一船东西,原来是被安家拿了去,他语气中带了些指责:“太子妃娘娘,船沉了便该报了官府去寻船主,不多打听打听就把货物据为己有,这不是江南安家一贯的做法吧。”
“誉王殿下有所不知,水匪凶残,上船之后一把火烧了主舱,船上的船员在船沉之时便纷纷抢了值钱货物跳船逃跑,扬州府倒是捞上来几个船员,可一问及他们船主的事,便纷纷摇头,只说自己不知,问得急了,还有人直接自尽呢,” 谢守初笑出了声,好像真的只是在分享趣事:“或许,是怕被发现船上藏了不该有的东西吧。”
赵长钰正欲再争,看到谢守初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念急转,原本到口边的“那是本王的船”生生咽了下去。他生硬地转了话题:“一艘船而已,沉了就沉了。本王今日来,是要纳太子妃娘娘身边的青竹姑娘做妾,还请娘娘快些让青竹出来,花轿已经在院外候着了。”
谢守初敛了笑容,声音冷冽:“誉王殿下好大的口气,我身边的丫鬟,岂是你说要就要的。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里,无论是青竹,或是旁的哪个丫鬟,你一个都带不走。”
“太子殿下便这般由着她放肆吗?”
赵长钰到底忌惮谢守初手里的鞭子,转头问赵长钧。
“孤惧内。”
赵长钧说罢,在赵长钰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施施然呷了口茶,继续看戏。
一旁的谢守初差点破功,她压了压嘴角,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看了看数额,又放回去几张,把剩下的递给赵长钧:
“好了,誉王殿下,你府里若是缺丫鬟了,拿这些钱,应当也能买几个,莫要再惦记我的人了。”
说罢,她起身离席。经过赵长钰身边时,谢守初侧了侧头,低声道:“父皇寿辰在即,殿下还是费些心思,想想寿礼该如何准备吧。”
“可别惦记着那几块老坑翡翠,和……”
谢守初轻笑了声,先一步离开了正厅。
赵长钰气得脸色发黑。
顾不得向身后的太子殿下行礼,带着侍从便气急败坏地匆匆离开了。
-
赵长钰回府后发了好大一通火,他叫来手下问道:“江南沉了的那艘船上,还装了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
誉王府负责采买的总管荆鹏还想蒙混过去,却被赵长钰一脚踹翻在地:“还不说实话!本王今日在东宫可都知道了!”
见无可抵赖,荆鹏这才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在采买货物的同时,在船舱底偷偷藏了十余把南海水师去岁新配发的火铳,打算一起运进京城。
——皇帝多疑,本就严禁皇子与军队来往。皇子府卫人数、武器类型皆有详细规定,火铳一类火器更是严禁在京中使用。
赵长钰在屋内走了个来回,指着荆鹏的鼻子骂道:“你这趟是买东西!买东西!谁让你运火器的?”
荆鹏爬到赵长钰脚边,试图解释:“殿下,咱们原本就要运火铳来的,韩统领那边速度太慢了,臣便想着,索性要走水路送东西进京,不如顺便带上一些,谅那些人也不敢查咱们的船。”
赵长钰简直要被手下气晕:“此事隐秘,谁让你大声宣扬的?现在好了,船沉了,还是被江南安家捞了去。本王现在被太子捏住了把柄,往后行事更要小心谨慎,我这好弟弟正伺机要反扑我一口呢。”
誉王平复了下心情,在反复确认船上没有明确的誉王府标志后终于松了口气,冷冷道:“自己下去领罚。”
-
东宫。
终于打发走了誉王,赵长钧回了后院,他有些好奇地问谢守初:“那船上装了些什么,怎的誉王突然变了脸色?”
“火铳。”谢守初神神秘秘地跟他咬耳朵。
赵长钧闻言瞪大了双眼。
他一向知道誉王狼子野心,却没想到他现在就敢偷偷备火铳。若是哪一日……
“放心,几把火铳而已,成不了气候。” 似乎是看出了赵长钧心里所想,谢守初一边拆发簪一边安慰他道:“这火铳能不能进京还两说呢,就算进了城,这东西破坏起来也容易,莫要担心。”
赵长钧闻言,有些疑惑:“昭昭怎的对火器也如此熟悉?”
谢守初愣了一下,含糊道:“小时候见过,大致知道它的原理。”
“说起来,殿下可想好父皇寿辰送什么礼物了?”
“父皇爱姜大师的画,孤前些日子派了人去陇西拜访,估摸着快回来了。”
“等画到了,可否让我看看?”
“自然。”
签约啦!谢谢昭昭~~
开始哐哐码字日更!
现在的小目标是不断更把这个故事写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纳妾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