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我了，真烦，讲完作文又数学周练。不是！！明明我能150的结果又唐氏选择被扣了4分，气死我了！”柳倦一回家就换着鞋和他妈柳春阳嚷嚷。

柳春阳每天听儿子说的都是什么英语不及格，化学倒数第一难得接受一次喜报，眉眼都笑开了，“我就说嘛，一分辛苦一分才，我儿子在数学上花了这么多时间，当然成绩好。”

柳倦一听她又要来这套，连忙不耐烦地挥挥手，四处乱翻，像在找东西。

柳春阳凑过去问：“找什么？我都给你收拾好了。”

下个周他们学校要组织研学，去江南一带，一共五天。柳倦激动得不行，这可是为数不多能亲身经历江南烟雨，写古风权谋的大好时机！！！

嘿嘿，他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写几万字随笔了。

城市还没醒，天边蒙着浮云般的蓝，映着远山的影，寥落又静谧。

柳倦在空旷火车站里独树一帜，坐在行李箱上额头倚着把手姿势奇葩地睡觉。

柳春阳说火车战座位太脏，容易感染病毒。真服了，柳倦昏昏沉沉想，脑袋里一片翁轰混乱。

他昨天又睡晚了，构思着塞尔乌苏伏击战的具体场景，一时手舞足蹈，不能自已。完了，头要疼死了啊。简直自作自受。

旁白几个满口芬芳的男同学激情澎湃地聚成一堆，把牌抽得噼啪作响，同时制造出经久不衰、变幻多端、博大精深的国粹大型展演现场。

柳倦被他们吵得烦，极度厌恶地插上了耳机。瞟了眼班主任发现他没在看这边，就偷偷翻出私藏的手机，随手点开一支歌，划着屏幕把音量开到最大档。

真是给学校丢脸，虽然柳倦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这个学校的人，但还是这么想。

不过这帮人也不鸟他，自从发现他既不会打篮球，还不会做数竞题，问他要不要抽卡他还一脸懵逼地问抽卡是什么意思后。

还是贺繁好，文明礼仪小标兵，虽然无聊点了吧，但......

他刚在心中腹诽一句，就听到头顶上落下贺繁的声音：“别睡了，检票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他一惊之下手机倏忽离手砸向地上，耳机线却因为在耳骨上卡得紧没掉下来。于是......手机里播的儿歌在火车站卖力地高唱起来。

“玉盘玉盘，那孩子何时越过天上万重山，漫漫向星汉

那孩子乘风越过天上万重山，漫漫，漫漫，漫漫，向星汉......”

全班愣了一秒，紧接爆出哄堂大笑。然而，当班主任走到柳倦面前伸手要他手机时，众人立刻噤声，脸上的公然戏谑变成了艰难憋笑。

大概是柳倦平时虽然又懒又爱睡觉，但从来都是个正经人。大家跟他不熟，也没脸起哄他。

“不是......”被收了手机的柳倦无奈地抬眼了看了下贺繁。这人手指卡在书包带里，有点局促地说了句“抱歉”。

还是这么老实。

“算了，没事，谢谢提醒。”

柳倦个子在北方高中生里不算高，僵僵180.5，多半是基因和整天熬夜的原因。贺繁却足足有186，肩膀又宽，像绷紧的弓弦，挡在人面前看起来压迫十足，柳倦这个身高平时只能看到他嘴角。

这一刻男人的自尊心爆棚，柳倦暗暗计较着身高，心道我九科都比不过他也就算了怎么身高也比不过。

他弯下腰去翻找着火车票和身份证，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抬头发现贺繁还没走。

柳倦：“？”

贺繁说：“火车票按学号买的，咱们班因为人数超标，把你和我安排到了1班的车厢。老师怕你走丢，把你托管给我了。”

那时天刚破晓，朝晖斜射过来，把火车站高拱的穹顶擦得金黄锃亮。少年眼里也折着光，将话吐得那么认真，又那么拘谨。

柳倦眼睛有点发涩。

不知为什么，他肚里无论是酸甜苦辣，嘴上说出的话都如此单薄、索然，仿佛想拒人于千里之外。

“哦。”他听见自己说，“走吧，检票。”

说起学号来，两人还是有一番奇缘的。

柳倦中考前怕上不了高中狂刷200套题，恶心到吐饭，终于只扣了8分。贺繁初中也是小县城的，中考大抵也这么拼命，最终扣了9分。当然这不意味着柳倦牛逼，只是因为班里其他同学大多都直升或者竞赛保送了，中考糊弄个及格分就了事。柳倦一个身无分文、一穷二白的县城小萝卜头当然不会有保送名额。

因为两人在竞赛班男生中考成绩里分别位列第一和第二，又因为班里有十二个女生学号天然排在前面，所以学号分别是13、14。

不过竞赛班无论男生女生全是粗神经，整天往那一坐要么打游戏要么内卷，没人注意到这些东西。

柳倦瘫在座位里，暖融融的光从舷窗倾尽全力地扑洒过来，跌在他怀里，把他满心阴湿都捂热了。他略抬了抬帽檐，视线瞥向贺繁。

嘿，神奇，贺繁好像困了，趴在小折叠桌上睡得正沉，眼镜被摘下来整整齐齐地叠在一旁放好。没了镜框遮掩，越发显出那眉眼的优越。

贺繁人如其名，脸长得浓墨重彩。眉目像是新刷了层釉，在阴暗处也漆亮如星。他眼尾微微上扬，眼角下有一枚小小的红痣，睁眼看人时，眸中暖意流淌，映衬朱漆红痕，简直有一种柔情似水的错觉。

柳倦不自觉得观察了他一会，等到醒悟过来，一阵做贼心虚。连忙撸过脚下的双肩包，从里面手忙脚乱地翻出本厚书，按下水笔开始看。

“嗯？高等代数？你看这个干啥？数竞又不考？”

班主任大概是不放心，怕柳倦这个糊涂崽子走丢了，专门过来看了他俩一眼。柳倦正沉迷于矩阵的秩一节，看得津津有味摇头摆尾，甚至还一反往常极其认真地用三色水笔做了笔记。

听到老师问，他抬起头，笑了一下：“闲的没事，看着好玩。”

班主任：“要不你来我们物竞？物竞要用这些。”

柳倦想起自己高中物理学了三遍才能高考真题做92的伟大战绩，很有自知之明地摆了摆手：“就我？还是算了吧。”

贺繁还在睡，但听到这些耳朵动了几下。

柳倦忽然想起来，贺繁以前是打物竞的。听说虽然初中零基础，但高一上进步飞快。不过，他是班里第一个退竞的。

嗯，柳倦思索起来，这是为什么？

哇这个学号还挺浪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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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