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眠蛊丹

【第一百二十九章】眠蛊丹

“刚才那位夫人也是来买什么丹药的?”

店内招待的青衣侍者闻言笑眯了眯眼,像是也觉得他这话莽撞:“恐怕这回答也不是小人该说的。”

问话的江扬就也耸了耸肩没什么所谓道:“不能说就不说吧!反正我也就随口问问——”

那青衣侍者就也笑道:“看得出来。”

他也不像是怀疑过江扬,只像是也觉得如果一个人当真有心探究什么隐秘,自然也就不会问得这么随便,如此打草惊蛇可不是傻吗?不过他却也继续道:“不过此间没有外人,说说倒也没有什么。”

江扬就也失笑:“你这嘴这么不严哪?那我们跟你这儿交易岂不是也得提心吊胆才对?”

那青衣侍者显然听得出他着话说得打趣,不恼也不奇怪,只是说出的话还是令人有些吃惊,他竟含笑道:“公子要的眠蛊丹不稀奇,这地界蛊虫肆虐,既然依赖此地生活,被蛊虫反噬也是寻常。至于那位夫人所求的长生丹也不过是人人都在求的,不过是求不求得到,或是求到的次品有多次罢了。”

洛香铃本还有些惊讶,听到后半却奇道:“长生丹?”

青衣人意味深长地瞧了眼她:“那些去圣餐场的贵人吃的就是长生丹。据说那些长生丹形如拇指大的婴儿,食之可以延年益寿、疗愈百病,美颜驻容,可惜一丹难求,水涨船高,黑市要价自然昂贵。以致许多贪财的采药人甚至不顾禁令冒险深入食林‘捡漏’,可惜那些散落在外围的丹药自然是差了很多,流落在黑市上的‘长生丹’泥沙俱下出过不少乱子。”

江扬不由迟疑地皱起了眉:“那照你的意思你没卖给她?”

那青衣侍者闻言却笑了:“那个哪里成嘛?我们这儿可是家黑市的药店不是么?”

江扬便有些沉默:“所以你明知那些药有问题……”

那青衣侍者却是笑得近似亲昵:“公子放心,我这家药铺的背后有药师经管,所卖的长生丹纵是没法延年益寿,也吃不死人。”

他这话里俯尊屈就的意味竟像是还自觉自己要负责任得多。

洛香铃却难得声音发沉:“……那那些指着它疗愈百病的呢?你这儿的药不可能便宜吧?让人倾家荡产地买了,然后呢?”

她竟难得像是动了怒,险险压不住声调。以他们现在的处境,买药买到这里,就算不满其人行事,一般人也不会直言什么,何况洛香铃其人并不是个急公好义到压不住性子的,玉枫林闻言就也跟着想要发火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是江扬却讶异地偷瞧了瞧她,他亦看了白孔雀一眼,见后者眉头微蹙,表情却空白,许是觉得她冒失,却没有发作出来的预兆。

江扬欲代洛香铃解释:“我家妹妹人小,性子——”

那青衣侍者却勾起唇角接过了话,他此刻调子有些温软,就泄出了一种吴侬软语似的温柔,夸人也似夸得真心:“这位姑娘心善得很,自然会替旁人可怜。医者仁心,哪个当大夫的又不希望有妙手回春之能,当真去做到活死人肉白骨呢?可这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就算有病无救也不过是天命呀。不甘天命以致倾家荡产也非要要来搏一搏,不过是因为人们自己不死心,搏赢了那是运气,搏不赢,那也不过就是气运。天命如此,没有办法的不是么?”

他说得像是慈怜,却又偏偏冷血,或许天命本身的确冷血,可洛香铃冷冷看着他说完,却讽刺道:“你说得就好像收人钱财的并不是你。”

那青衣侍者却也仍是毫不恼火地笑语道:“道理本就在那儿摆着,也不是叫我掺和了进去,我就没有说的资格了。”

洛香铃压着呼吸,就连胸膛都似承了压起伏的风箱,她压抑了须臾却突兀道:“我在来路上见到了一个没了孩子的老伯,他的孩子血病,吃了黑市的长生丹,死了。他可信你这丹药信得紧哪!还说是他儿子心不诚,说传丹的居士说了——孩子不能吃长生丹。年纪太小还看不出是怎么个果报造化,谁知道他前生是人是鬼哪!被这圣丹克死也不过是提早结了这一世的业报。为了给他儿子赎个好来世,他现在还要日日节省给寺里捐香油呢。这事你怎么看?”

那青衣侍者顿了顿,倒是微笑得体恤同情:“……父母之爱子,的确是不计较之子女如何的。”

“……是吗?”洛香铃自却肺底挤出了个笑似的,娇俏着露出讥讽的锋芒,再问,“我听说长生丹面如人婴,你说它们是怎么长成的呢?总不会也像是人参果一样从树上长出来的吧?”

那青衣侍者只仍答得好似温柔耐心:“这谁知道呢?许是也就是从树上长出来的呢?”

洛香铃笑眯了一双眼,故作好奇道:“哦,树上长的?那又可得是什么奇树呢?”

青衣侍者垂了垂眸,微笑道:“姑娘这就问得难了,小人又能去哪里知道呀?”

洛香铃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是啊,你可真是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人不知则无罪,你可倒是清白得很。”

她应和得讽刺,这下就连玉枫林都听出了古怪,那青衣侍者却也不过是噙着笑道:“姑娘心中有气撒不出去,小人也没有办法,可世事总归是不能尽如姑娘之意的,这也是命啊,不是么?”

洛香铃表情绷紧,像是生生憋了口恶气,却也不愿再与他继续下去了,就干脆负气转言道:“这位公子预订的药呢?”

那青衣侍者含着笑微微停顿了一下,再开口的声音却现了几分似真似假的迟疑,他幽幽道:“我方才说票据是对的,那没错,但这票据上订下取药的时间……恕小人直言,似乎不在今日才对?”

白孔雀这才开了口:“事出有因,不知店家可否行个方便?”

“抱歉了……”青衣侍者故作遗憾地缓缓摇了摇头,“这可不太方便。”

白孔雀微叹了口气:“若这里备有现成的药,我另行加钱也可。”

那青衣侍者却像是当真诚恳地实话道:“不是小人贪财,公子所订那种品次的药是真没有了。这药物贮藏也是门学问,许多药物都不像那些可以随便摆来落灰的糖丸,否则又何须这一道预订的手续呢?我们店面里的药大多是不备太多的,只除了一些救急的药和太过珍贵到有价无市的,才能让买主碰碰运气。这克制蛊虫的丹药我这儿还有真有一些别的,但太过珍贵了,恐怕公子出不起价钱。”

“……”白孔雀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道,“这些金簪加在一起够么?”

青衣侍者含笑缓缓摇头。

江扬欲拿地上通用的银票,那青衣侍者却又微笑道:“地上的银票在此地不好流通,这需要的数额太大了,小人就算收了也不好处理。”

洛香铃瞧了眼那青衣侍者,干脆拦了江扬再行周旋,直接从衣领里拽出块玉坠,那玉坠像是白玉里渗了血丝,水滴似一条倒悬的龙,细看却又像是失了重,须发飞扬,栩栩如生,像是正从半空跌落。

洛香铃道:“这是我祖传的玉坠,你不收地上的银票不如收它。”

“这……”

洛香铃打断了他:“你也少用那些当铺里的托词,若它当真不值钱,我现在就可以摔了它。”

那青衣侍者也终于表情微妙地收了。

白孔雀倒似对这一切置身事外得很,除了需要他回答时,倒是始终不闻不问,直到拿下丹药临迈出药铺的门槛,那青衣侍者才忽然从背后道:“我记得那日除了眠虫丹外还有别的订货,不知公子派人取了么?”

玉枫林惊疑地看向了白孔雀,她自然是不知道白孔雀还在这药店里订了别的,问题是他到底订了什么又要做什么用?他原本有什么打算?又为什么没有告诉他们?

她本就对白孔雀的行事感觉复杂,一时还说不清到底该如何对待,此刻就不免又生了些怀疑。

白孔雀眯了眯眼,沉默地回过头去像是瞧了眼那青衣侍者。

后者悠然笑道:“人有怀疑不去问,未见得是什么信任。人心隔肚皮这句话其实被用得很有意思,一旦知道别人的心思隔了层肚皮,那就算别人的心思其实本没有什么,也能凭空臆想出许多妖魔鬼怪。一个人对任何人都不是全知的,有所不知才是离间奏效的根源,而挑拨不是。”

玉枫林一僵,这才意识到他方才竟是在有意挑拨。可他随后说的这一番话却又偏偏直白而轻慢,意态从容,仿佛事不关己,完全又像极满不在乎的置身事外,就好像他这“挑拨”也不过是随意而为的戏耍,却更叫中招了的玉枫林暗自有些窘迫。

但是白孔雀只瞧了对方一眼:“我没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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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主要街巷有公用的照明体系,除了萤石之外,还有灯油联通的街灯,可以分区统筹开闭,昼夜长明。六觉寺附近的灯火一向供给得充足,就连雅竹所住的后院内也亮得只像是昏暗的白天。

李显扬沉默地坐在院子里憋着那口气,四周紫竹猗猗,却只更显得阴郁。雅竹见他气闷,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江扬他们几人去买药已有一段时间了,因着白孔雀的意思,江扬就没带李显扬,对此后者自然是郁愤不甘的。

雅竹只有温柔道:“气大伤身,李公子还是用些茶点吧?可以败败火气。”

“不需要!”

雅竹只有温婉地叹息道:“公子这又是何必呢?人有亲疏远近,做事考量总免不了信任取舍,江公子也是有他的为难——”

“他才不是为难呢!他根本是不信任我!”李显扬却忍不住气到打断了她,“他连玉枫林那个没脑子的都带了!却——”

“你才没脑子呢!”却是玉枫林打断了他,后者刚回来,恰好行至院子外,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就瞠目从院子的月门走进来,震怒中又带了三分还没来得及消解的诧异,“我刚回来就听到你在背后骂我,你有病吗姓李的?”

“……”李显扬一噎,尴尬之中还是试图梗着脖子道,“我才没有背后骂人!那种小人行径我怎么会做!我这是实话实说!就算当着你的面我也敢这么说!”

“实话个屁实话!”玉枫林愤愤地呸他,“还有你少给我狡辩你那就叫背后骂人!”

“我才没那么小人!我我我现在就敢骂你!你、你没脑子!”

玉枫林震惊地张开嘴呆愣了半晌:“……你找死吗姓李的?”

没睡好,脖子好僵,就干脆早起上来了

下两章我写得还蛮开心的,忍不住了,所以下章我今天就一起放叭!不过那样明天我就没得更了(不然下周存稿不够我总担心要窗)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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