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王妃难见

【第五十二章】王妃难见

“阿霄!我知道阎王要娶的是谁了!”

“你认识么?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是姒无忌!”

“……谁?”

就连羌霄听到江扬的话都难免怔愣了一瞬,谁能想到姒无忌那样的人会这么快就要嫁为人妇——还是嫁给这么一位自诩“阎王”的怪人?

“唔——”江扬故作沉思道,“不过这就难怪无忌她特意要我们别来鬼市了——”

羌霄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你这话里面有什么因果关系么?”

江扬却是猛然重重地点了下头,故作认真道:“她肯定是不想我们看着她结婚,害怕尴尬喽——”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

羌霄默然无语地“瞧”了他一会儿:“……你认真的?”

江扬嬉皮笑脸地眯长了一双眼睛慢慢道:“我觉得这理由挺充分的呀。”

羌霄轻哼了一声:“我怎么觉得这鬼市倒像是和你那些亲戚有仇,否则怎么一听说你和岭南燕家有关后反而抓你抓得那么认真?”

江扬无奈地“啧”了一下,却又笑道:“可就算有仇现在也都要成亲家了,总不会——是他们为了硬留下我们还特意跑去把姒无忌抓过来结婚吧?那我这面子可也忒大了些?”

古来神鬼怕恶人,民不与官斗,商不犯武。姒无忌可是人南海无桐夫人的独女,是后者名下整个百媚教百花独秀娇养出来的大小姐——这意思也就是,只要她姒无忌不作死作得太过,那这整个江湖她几乎都可以横着走。

但凡是和江湖沾点边儿的,大多都会怕惹上她母亲这种有名的“恶人”——当然她母亲其实也不太恶,只是曾经行事作风太过“邪道”,后来人虽退隐却更是神秘难测,其门下弟子、产业也是经年日久愈发壮大。

——可以说是那种本身不太惹事、别人却怕她惹事的人。

不过也可以换个角度说。若是她当真惹事了——结仇了——兴风作浪了——打破了这如今别人也不愿意先与她交恶的平衡了——那有可能上门惹她的人恐怕也就多了。

不过鬼市么——做的到底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不但怕官,也怕江湖上那些数一数二不好惹的人或势力,所以如何也不太可能会无故招惹上无桐夫人的独女,此番敢把这婚讯传到外面且传得如此沸沸扬扬,想来也是不怕无桐夫人找上门来的坦荡。

既是如此,那这婚结得也该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江扬和她姒无忌好歹也算是远亲,他和羌霄前一阵子也好歹还和姒无忌边走边玩闹了一路,怎么关系也算得上是不远了,却竟然听都没听她提起过这事,倒也当真是……有点奇怪。

——虽是姒无忌行事也一向出格,自恃可以嚣张就常常行事不经,倒也的确合了她“肆无忌惮”的名头。

只是事反常多有妖——何况他们现在还被人半软禁在这儿。这可就——

“你哪儿来的面子?”羌霄凉凉揶了揶他,才顺着他悠闲道,“倒的确是不太可能为了你开罪人无桐夫人的独女,但或许人家本就结着梁子呢?你这条池鱼怎么又知道什么?搞不好人家这梁子还就是爽了什么婚约才结下的呢——”

“呃——”江扬摸了摸鼻子像是一时无言以对,吞吞吐吐地讪讪着还是讲了出来,“阿霄……你这臆测可真……天马行空?”

然而他那个“呃”字拖得太长,语调里拿腔拿调的做作也是分明,自然叫人听得出他根本是故意地“讪讪”。羌霄凉凉地假笑了一下也就凉凉道:“再‘天马行空’也比不过你这‘结婚怕羞’呀。”

他这一个“呀”字虽是学得江扬,但是飘轻的音尾更是格外的轻,因为他本就气短,呼吸向来清浅,此刻就更是几乎轻到没有。

若有似无地——竟像丝羽毛上断下来的羽丝似的拂了下江扬的脊骨,凉凉的就有些让人打颤,江扬福至心灵般恍然这么一觉得就也立即打了个哆嗦,像是探听到危险的兔子似的缩回了洞里。然而他到底胆大心肥,很快却反而摇起头来厚着脸皮笑着应了:“原来本少侠那么棒的嘛?”

羌霄无语地呵声笑了一下,凉飕飕道:“……所以少侠大人见到姒少教主了?”

他这问题可就有点跳了,要说江扬也不过是刚刚得知这阎王的新娘子竟是姒无忌,常人来得及赶回来说一声已是要花些功夫了,未见得能有几人还会想到先提前去问个清楚。

江扬“唔——”了一声却是刻意无奈道:“少侠大人说可惜鬼市的人不让见呢。”

他虽说得像是个玩笑,接得却是毫无迟疑,想来不是羌霄特别了解他会怎么做,就是他特别了解羌霄会想知道些什么,于是形式之间自有默契。

此刻江扬玩笑过后,稍稍敛去了笑,就难免显出些令旁人也不觉沉下气来的认真:“说是人在外头还不到迎亲的时候,我怎么觉得这里头软禁我们的意图更重一些?容承想往外面报个平安,你知道他那身份无故失踪也确实容易惹出事来,只是我本没想到他能成功,结果他拖了言三老板传话也还真没被阻止,可是这信儿能往外传偏人不行,我怎么实在看不懂它这本末倒置的阵仗呢?”

若是真想困人,难道不该把他们与外界的联络也给一并阻绝了?允许别人报信就不怕别人搬了救兵来?

能这么做难道还真是不怕救兵过来把人救走?

难道他们也真是自觉这情况不需要救?

难道把人死死关在这里还真就只是怕没熟人参加他们的婚礼?

江扬无奈道:“如果不是他们蠢到忘记防着我们和外界联系,那这事大概也的确是有什么我想偏了没想到——”

羌霄却不怎么在意:“那你提醒他们试试?”

“你是要我投石问路?”江扬笑笑叹了口气,“现在再投是不是有点晚了?万一玩脱了打草惊蛇了可怎么办?”

他这话听来可矛盾得很。

若说“投石问路”嫌晚,“打草惊蛇”又理应在什么前面,旁人乍然一听,习惯使然,也大抵容易先觉得这话有什么古怪。

不过羌霄接他跳脱的思路却是自然,知他“投石”相较容承报信之后,“打草”相较婚礼之前,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于是也只怡然悠哉的没什么在意,只懒声道:“那就顺其自然吧。”

江扬就也只有失笑地直摇头:“顺其自然可不像阿霄你的习惯。”

羌霄倒像是漫不经心:“既是咬死了是你的亲戚,那结婚之前也大概会想见一见你罢?”

他漫不经心得平淡,却又是笃定得毫无迟疑。

若有所图,还怕他们不上门吗?

——却是拿准了他们一定会找上门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却也到底是挤不出丝毫害怕的。

他这人生性使然,到底是怕的太少。

“咦——啧、啧、啧、啧——”江扬瞧着他那副“恃才傲物”的模样却是连“啧”了几下,摇头晃脑虚着手指凌空点了好几下,“实话实说啊阿霄——要不是我的脸皮更厚,就说阿霄你这么厚的脸皮啊还真是难交到朋友。”

“……”羌霄不消去猜也就明白过来他打趣的是自己那副端习惯了没反应的样子,若是幼时一个羞恼,那冷白的脸上大概还能红上一红,不过被江扬这祸害磨炼了这么多年,他这脸皮也当真是越来越厚,以致时至今日竟也都懒得反问一句他哪里那么装了?只是扯了扯嘴角,也只扯出个“……呵。”

江扬倒像是得了什么夸奖似的洒然一笑,装模作样地揽过羌霄的肩哥们儿义气似的拍了几拍:“不过呢——!本少侠无耻惯了,和阿霄你这厚颜倒是天生一对呀——”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是吧?”

“哎——!咱哥俩客气什么呀!”

“……”

羌霄显然不是真谢他,江扬却是立马拍着胸脯应得假“爽快”,搞得羌霄一噎,也只有无语地抽了下嘴角,也不过只能捏了捏鼻梁无奈道:“……行了。别的呢?”

“什么别的?”

羌霄一乐,反问道:“你该不会真忘了我们还有个线索可查吧?那你这两天动不动就消失去哪儿了?”

“噢——你说江慕颜哪?”江扬笑笑,就是一个明朗轻快,“那哪儿能啊?我还想找条密道带阿霄你们出去呢——”

那日江慕颜迷走羌霄的时候可是显得对这鬼市的密道熟悉得很,虽是他俩谁也没多嘴去问这容承的“家事”,却也不过是想留条可以慢慢去探的线索,可不是当真就像容承信了这人只是任性,实在单纯。

江慕颜这人可能像是鲁莽吧,但若当真认为这人背后水浅,却怕是本身才当真水浅得很,也大概只有容承这自欺欺人的才不愿深究。

羌霄一哂,冷冷道:“可惜他大概还以为你这人不错,怎知你竟会背地里跟踪他?”

江扬被他挤兑得无可奈何:“阿霄你说得我好像个变态——”

“难道不像吗?” 羌霄反而凉凉道。

“呃唔……”江扬无言之后竟像是当真认真地沉吟了一番,才无奈地两手一摊,认了命似的,“好吧。是挺像的——不过事急从权,我也不想害他,当前嘛——也只是为了自保,就只能叨扰一下他的小秘密——”

羌霄哂笑道:“那倒还该夸你聪明喽?”

他的口吻带了点点凉薄,显然不是当真夸他,江扬却已是假模假式地得意起来,却也不夸自己聪明,只说:“哪里哪里——是我和阿霄心有灵犀嘛——!”

既是“心有灵犀”,那这变态跟踪之名大概也得一式二份一起担着了?

羌霄挑了挑眉,像是“睨”了“睨”他,却也没说什么。

江扬笑着撞了撞他的肩,慢慢地,却像是流星璀璨一时也终归是要陨落沉寂,那笑容灿烂到了最高点就又多少有些趋于暗淡——羌霄似有所察,也或许只是听他莫名安静地久了,就道:“怎么了?”

江扬回了神,连忙笑道:“啊!没什么!我就是——就是走神了一下——”

“……说实话。”羌霄的声音虽然低而轻缓,那种不容辩驳的笃定却似极天生。

江扬一愣,讪讪摸了摸鼻子失笑道:“阿霄你这么严肃干嘛呢?我不过是……不过是突来有点悲春伤秋罢了——”

“……现在是冬天。”

江扬被他打断也是一噎,揽着羌霄也只能好笑道:“阿霄——这么冷也能算笑话吗?”

羌霄嘴角一勾却是淡淡道:“谁跟你说笑话了?我什么时候成了喜欢说笑话的人了?”

其实那也不是笑,不过是他习惯的表情之一,总也蕴着点仿佛天生的讥诮,只是这次不多,就成了温和的平淡,却也不过是他面对江扬时的习惯之一。

他二人静默了一会儿,倒也不是相顾无言,这静默也是他们彼此都习惯的,不是叫人难受,也不会叫人尴尬,若是平时大抵也是能叫江扬这最爱热闹的人享受片刻的安静的,不过此刻到底有些不同。

江扬垂眼安静了一会儿,最终也是坦然笑笑:“……阿霄,其实也真没什么。只不过大概是近来诸事不顺,没有什么太值得开心的,我就有些想拧了乐不起来。不过我也知道一昧沉湎那些虚的到底没用,所以我说我悲春伤秋也不过是实话罢了。”

近来的确没什么好事,歌安的事,容承的事,就连现在这鬼市的事也是毫无头绪,江慕颜那里也没什么线索。

可如果只是一昧沮丧颓靡,就算真能难过得古往今来都没那么肝肠寸断的,那也对改善这情况本身毫无用处,也不是江扬觉得有用的事。

所以他说那是悲春伤秋——不过是他自己也觉得他这伤感无用,也确实突然反复得有些小儿女了些。

江扬笑笑有点没辙又到底不太在意:“许是这鬼市的破事弄得神神叨叨的,我竟也就莫名有些不安。”

古往今来的所谓预兆大抵都很不靠谱,就连直觉也往往都很矫情,不过人的不安么——本就是来自别人,冠上些神神鬼鬼的名头固然是骗人的,却也未必没有些蛛丝马迹可循。

羌霄猜得也不错,婚礼前日,或者说当天,不到鬼市夜半“天亮”的时候,新娘子就派人来说要见见朋友,据说人是刚被接到“鬼市”歇下——当然这可不能就算是“接了新娘”,因为这里位置隐秘,所以真正“接新娘”的形式被挪到了鬼市里,还要过几个时辰才走。

于是新娘子现在得了“闲暇”,竟也想要见见朋友,只是对方要见的却不是江扬,而是羌霄。

二人心知这事有点问题,却也不知姒无忌是否出了什么事。江扬坚持要同羌霄一起,奈何那些被派来的鬼市人却也死活不同意。

后来到底是觉得这么大阵仗的婚礼,就算这鬼市的人真有什么阴谋也大概不会在羌霄这么个不相干的人身上闹得太过,就也到底还是叫羌霄一个人去了,谁知最后眼看着到了吉时人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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