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冷笑一声:"邵家本家的产业虽说没祖父在世前风光,但家底也不小。今天要是分家产,别忘了算我一个。"
邵家后辈里只有邵墨白会做生意。当年父母去世后,邵墨白自立门户打拼,本家的产业没了他牵头,早就停步不前,甚至慢慢走下坡路了。邵霜清这话既是点明自己的身份,也是在敲打这些急着分钱的亲戚,你们想分,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都说今晚只吃饭,不聊这些了!"
邵书静站出来打破这僵持不下的氛围,这么多年她哪里不懂,却还是甘愿做这中间的和事佬。
她这一喊客厅才慢慢的热闹起来,许江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这会不见人影。
邵墨白拍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坐爸边上。"他看着儿子,忽然发现邵霜清真的长成大人了。
"好。"邵霜清应了声,在父亲身边坐下。
邵墨白的左右坐着妻儿,邵霜清旁边又坐着小姑,后边依次是邵书宁邵写意...
刚才闹得难看,这一桌子的人食不知味,个个都勉强扯出一个笑脸。
邵墨白不以为然,到了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
他这顿饭吃的开心,左右坐着的都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兄弟姐妹虽然离心,但也能像现在这样和气的坐在一个桌上吃饭,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吃完饭大家都走了,只有小姑留在这里过夜。
过了今晚所有人都离开这里,下一次聚得这么齐是什么时候?
肖凤华见不得邵墨白一脸伤感的样子便拉着他说:"上楼睡吧。"又转头叮嘱邵霜清早点休息。
邵霜清应道:"好,你们先去睡吧。"
肖凤华拉过邵墨白,两人拉着手上了楼。
邵霜清看着两个上楼的样子觉得好像他们又变老了一些。
他没亲眼见过父母年轻时候的样子,可印象里父母的背影也不像现在这般羸弱。
楼上房间里,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邵墨白才红了眼眶。
原本还想多说他几句,看他那么大一个人还在哭鼻子又突然不舍得说邵墨白什么了。
只是轻声安抚说:"难过了吧?可你不早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么,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要有的。"
过了那么多年,他还似年轻时候那样面对自己家人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击之力。
可他怎么能不难过呢?
那是一起读书,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啊。
一楼客厅邵霜清打发了搞卫生的阿姨们,让他们明早再来现在不要扰了爸妈休息。
今天的场景一幕一幕在他的脑海中划过,像是在某种无声的催促。
盘开新感觉今晚格外的饿,应该是下午的时候没吃什么的原因。
所以他又去了便利店,在里面逛了一圈,不知道要吃什么,最后还是拿了一桶泡面......
付款的时候老板挺惊讶的,以为他今天终于要换口味了,结果拿过来付款的还是泡面。
老板都快替他觉得腻了,笑着说:"还吃这个口味呢?要不换一个味道?"他边说边拿了另一种颜色包装的泡面,"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帅哥吃的就是这个?"老板怕他觉得自己是在变相推销又补上了一句,"是一样的价格。"
"......"
老板这么一说盘开新不换成这个都不好意思了,不过还好他向来不在意这些,没有表情的说道:"拿这个。"
他最后还是买了自己经常吃的那个,老板的话并没有打动他。
邵霜清本想多陪父母两天,谁知二老根本不用他陪。第二天下午便要回公司,还执意让他开车。他知道父母的心思,握着方向盘直接说:"不用这样,我回去上班。"从后视镜看了眼父母,肖凤华追问:"真的?"
邵墨白却假意体谅:"小霜,不喜欢就不去,没人逼你。"
那表情倒像是真心疼儿子。
多年来二老从未为此与他争执。肖凤华虽严厉,却也从未强迫他,唯一一次高考对峙还是以她妥协告终。
邵霜清语气淡然:"真的。"
父母深知儿子性子,他既说回来便不会食言。
到公司,沿途投来的目光,他全然无视,周遭的议论,也没有入耳。无论是夸奖还是贬低,于他而言都无关紧要。他本就是如此,在意的人与事,从来清晰如昼,始终是那几个。
第一次在公司公开露面,议论的人不少,敢上来主动谈话的却没有,大家都还在观望的状态。
他在父母办公室待了不到半小时便独自离开。人刚踏出旋转门,内部工作群就炸开了锅。
1号员工:我艹!这是要接班了?【震惊JPG】
2号员工:十有**
3号员工:之前都以为是邵主管...
1号员工:谁说不是呢
4号员工:有好戏看了
5号员工:跑偏一下...小老板长得也太绝了!【流口水JPG】
6号员工:醒醒,那是你这辈子摸不到的人【抠鼻屎JPG】
消息刷屏时,隔壁办公室的邵诚正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盘开新回宿舍的时候有些走神,以至于开门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直到换鞋的时候发现门边上多了一双运动鞋,他才猛的一抬头。
刚好和邵霜清的眼睛对视上。
"吓着了?"他笑着问,"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盘开新没接话,低下头继续换鞋淡淡开口:"怎么来了。"
邵霜清眼底笑意未散,语气却很认真:"说好了4号前回来,自然得来。"
盘开新转身往洗手池走时,眼角余光瞥见邵霜清的脑袋跟着他转,活像个底座松了的摇头公仔。
水流冲在掌心的声响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看我干嘛?你先吃。"
"等你一起。"邵霜清的声音从身后追过来,带着点试探。盘开新时瞥向餐桌,两份餐盒并排摆着的是上次一起去吃过的那家炒粉。
"特意去买的。"
"......"
那个摊子味道真的一般般,他当时知道盘开新在看他,连头都没抬怕自己露出的表情让盘开新的期待落空。如果当时盘开新多看一会,他就会看见邵霜清连嚼都没怎么嚼就直接往肚子里面咽。
显然他的表演很成功,盘开新到现在都以为他是真的喜欢。
还有摊子的老板没告诉邵霜清,其实他是老板摆摊以来的第一个回头客......
盘开新洗了手,坐在邵霜清的对面,抽了纸把手上的水擦干。
邵霜清把一份推到盘开新的面前说:"吃吧,再不吃就要冷。"
盘开新擦干手,将纸巾团丢进垃圾桶,伸手扶过餐盒时问:"多少钱?"
他就知道盘开新要问这个,他和他分的清楚。
"没多少,快吃吧。"
盘开新刚夹起粉条的手顿在半空,就那么抬眼看他。顶灯在瞳孔里映出两点冷光,他还是不敌盘开新,在那样的注视中败下阵来说:"多加了点肉,十块钱。"
盘开新点头,当着邵霜清的面把压在箱底的零钱抽了两张五块钱的递给邵霜清,说:"拿着,谢谢你帮我带晚饭。"
邵霜清没接,偏头望着他:"开新,我们都这么熟了......."
盘开新眉头微蹙,他就明白了再说下去别说钱了,以后只要是他的东西都会被盘开新扔掉。
于是他闭口不再说话,伸手接下了盘开新递过来的钱,又在盘开新的视线下把那两张五块钱揣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盘开新这才坐回他的位置,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从那时候起邵霜清就开始在试探盘开新的底线,在寻找盘开新不会爆炸又能两个都舒服的相处方式。
盘开新不愿无偿接受邵霜清任何方式的给予,但是邵霜清可以接受。
有时盘开新下班会捎带泡面,顺带还会买瓶矿泉水。邵霜清从不与他算清这些,既没给钱,盘开新也从不索要。
邵霜清发现盘开新对这类"越界"并未激烈反抗后,试探便成了日常。
盘开新拧开水龙头时,看见洗漱台多了支拆封的牙刷。蓝白刷毛与邵霜清杯里那支是一对。
"今早买错了。"邵霜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一支拆了不用也浪费刚好给你。"
那么没有技巧的谎言,当下的盘开新信了,他点了下头,自然的接过邵霜清的手中的牙刷然后挤上牙膏刷牙。
他终于摸到了盘开新的"软肋",那些曾被严格划清的界限,似乎在不经意间,有了松动的缝隙。
邵霜清拎着餐盒进门,把盒子往桌上一放,"跟冯骁铭吃饭点多了,打包回来你分分?"
邵霜清的"浪费"借口成了日常标配。
清晨总会有半杯插着吸管的豆浆推过来:"喝不完了,你帮个忙?"
"餐厅搞活动送的,我不爱喝甜的。"
盘开新好像对这个理由没有抵抗力。
也有踩到盘开新底线的时候。
盘开新夹菜的动作忽然顿住,他抬头,正撞上邵霜清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开新,你什么时候回家?"
"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指尖摩挲着筷子,声音坦诚得近乎直白:"想到就问了。"
盘开新低头扒了口饭才说:"年前吧,我可能做到车间放假。"
这已经是最迟的了。
"家里有手机吗?"
盘开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头也没抬:"有,翻盖的我爸在用。"
"还来吗?"
盘开新忽然抬眼,嘴角弯起个弧度:"你不会舍不得我吧?"
邵霜清别开眼,他怕多看一眼就会莽撞的说出什么。
半响,"我去你家找你也行。"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他看见盘开新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不用。"
盘开新看着他说:"我什么时候走,还会不会再来,都跟你没有关系。"
邵霜清猜他下一句就会说"少管我"。果然,盘开新冷声说道:"我的事你不要管。"
他就是这样的人,每次想拉开距离时都会说这样的话。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邵霜清的指尖在桌下轻轻蜷缩了一下。
邵霜清蹙起眉峰:"不用这样。"
盘开新起身不再和他对视,"受不了?那你走吧。"
他不理解盘开新为什么会用'受不了'这样的词,显然邵霜清不会中这种激将法,"你这么激我没用。"
"我没有激你,"盘开新的声音闷在喉咙里:"任何时候你都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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