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伯见江天韵如此草率对待戒指，脸色也不好看：“不急。”

他挥挥手，2个穿着联盟工作服的办事人员，拿着一个小平板，走到台上。秦斯伯也一起跟上来。

秦斯伯：“把结婚证办了。”

江天韵默不作声，按照办事员的指示，任由其拍照、签字。一通忙活完，秦斯伯才哈哈笑道：“恭喜两位新人。”

台下也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

江天韵觉得一阵心凉。这诺大的礼堂，少说有上百名来客。

可是，事发至今，竟没有一人，说过一句公道话；没有一人，愿意得罪强权。

芸芸众生，都只在意自己的安危。别人的遭遇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怪不得罗宗说过，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恶”的。

但他此刻无力纠缠这个。

江天韵：“第二个条件。”

秦斯伯呵呵笑，他转过身向坐在首席的赵锐绝走去。

“赵会长，请。”秦斯伯很恭敬。

赵锐绝自始至终都很沉静。那是一种一切皆在掌控的镇定和冷静。他站起身，缓缓踱步过来。

他微微笑着说：“第二个条件很简单。听闻江总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天赋异禀，武力超群。所以，我想让你指点一下我的亲卫。如何？”

江天韵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整个沉了下去。

终于，他还是没有逃脱命运。

要让他去对决一个联盟副会长的贴身保镖，怎可能有胜算？

他不是原主，他做不到。

江天韵深吸口气，仍不想放弃：“如何算完成第二个条件？”

“简单。赢了我的亲卫就行。”赵锐绝笑着说：“我的亲卫武力一般，相信以你的本事，要赢不难。”

这时，亲卫已站在一旁，两脚微微分开，两手自然下垂，做好了格斗准备。

江天韵知道自己再无退路，他也不知道如何能赢，只有拼了这条命。

他两步跑上前，一记直拳打了出去。可惜，这样的格斗技巧实在不够看。亲卫一个转身，左手搭上江天韵打过去的胳膊，一把拉住，用背部一顶，一个过肩摔，就把江天韵抬离地面，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全场哗然。

任何人都预料不到这样的结果。包括时战、包括雷泽。

“他的伤不是好了吗？”雷泽急急的问时战：“你是怎么照顾他的？”

时战没说话。他只是直直盯着江天韵，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去大本营的情形。他问天韵哥，周杰是不是他的人？

当时......天韵哥并未否认，却也并没有承认。为什么？

难道，那场绑架并不是天韵哥指使的？

的确，从这么久的相处来看，天韵哥根本不是能做出绑架那样事情的人。

可为什么父亲对他的调查结果完全不同？调查说他蛮横跋扈、性格嚣张，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性命。

若调查结果并不虚假，那么，他认识的江天韵，和传说中的江天韵，绝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想法，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时战问雷泽：“你有没有觉得，天韵哥最近和以前不太一样？”

“有。他比以前和善了很多，感觉像变了一个人。”雷泽说：“可是，我想过，这样的变化不是坏事。他更可爱了。兄弟们不用再随便冲锋陷阵。日子比以前安稳了许多。”

“他……为什么变了？”时战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不让雷泽听出端倪。

雷泽：“不知道。可能是他长大了？有一次，我还怀疑他被人掉包了。我还摸过他的脸皮。可是，如假包换，就是他。”

雷泽的话并没打消时战的疑虑。一定有什么他无法理解的事发生了。不过，他无暇细想，场上比斗还在进行。

而江天韵全面落于下风。

江天韵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刚才那一个过肩摔，让他喉头一甜，可能撞伤了内脏。可是，他怕时战担心，硬生生咽了下去。

对面的亲卫早已看出两人实力的差距，就站在原地，叉着手，并没有主动攻击。他眼里的鄙视，江天韵看得分明。

江天韵又冲过去，抬起腿往亲卫胸前踢去。亲卫不躲不避，一把抓住，右手成刀，用力向他膝盖砍去。一阵剧痛传来，江天韵一阵闷哼，随着亲卫推攘的动作，跌倒在地。

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也不知是跌倒了几次，终于有一次，他站不起来了。斗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一直往下淌。他知道自己无力再战。

可是，他不能认输。

不远处，时战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控制起来，两个胳膊被人抓住，不得动弹。

也许是他想冲上前来解救自己，才被禁止的吧。但是，时战打架水平也一般，有什么用呢。

“啪、啪、啪”赵锐绝走到江天韵面前，蹲下来：“江氏四肢发达的太子爷，就这点战斗力？你不会是……想让时年阔死吧？”

汗水已淌进眼睛，模糊了江天韵的视线。体力耗尽，他无力争辩，只是摇了摇头。他赔上了自己，却依然无法改变结局。

“怎么？不是吗？”赵锐绝微笑：“我很好说话，既然你想赢，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江天韵猛的抬头：“什么机会？”

“既然你打不过我的亲卫，不能算赢。我帮你抓个人过来，你杀了她，就算赢，怎么样？”

江天韵的瞳孔猛然变大。

杀人？

江天韵：“不、不……”他第一反应阻止。可随即想到这条件关乎着时年阔的性命，这阻止的声音也低下来。

一个女人被抛到江天韵脚下。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面。

江天韵抬头看去，居然是......秦佳。

为什么？秦家不是和他们一伙儿的吗？

赵锐绝的话冷冰冰：“杀了她，我就放了时年阔。”

“赵会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身后的秦斯伯急了，冲上来要和他理论。

可是，没等他近身，两个亲卫就将他拦下，死死扣住。

赵锐绝蹲下来，对江天韵耳语，声音里含着诡异的诱惑：“杀了她。”

江天韵一阵恍惚。

他觉得自己跳入了一个深渊，还没来得及爬上来，就有另一个更骇人的深渊出现在面前。

杀人，一命换一命。他做得到吗？

“怎么，下不了手？我发现，去年一整年，你一个人都没杀过。这可和江氏太子爷的形象不太相符呢。”赵锐绝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江天韵。

江天韵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出自己的秘密吗？不，那根本无济于事，甚至可能更糟。

“那我来帮帮你。”赵锐绝朝身边的人示意，有人打开舞台上的暗格，将时年阔拖出来，扔到江天韵脚边。

暗格内空气稀薄，时年阔被折腾了很久，体力不支，软软瘫倒在地。

时战用力挣脱身边人的控制，扑到他父亲身边。

“一命换一命。”赵锐绝指指时年阔：“一个是强迫你结婚的恶人，一个是你好兄弟的父亲。这道题应该不难吧？”

说罢，赵锐绝做个手势，他手下就有人开始清场。所有来观礼的嘉宾，被一一送出。

“你放心，这种不顾别人意愿、光天化日强抢男子的泼妇，就算出意外死了，也没有人会追究。秦斯伯，我保证他不敢叫。没有不相干的人会看到这一幕。动手吧。”

江天韵看向时年阔，他紧闭双眼，微微喘着气，这大半年，他老了许多，原先带着阅历的眼周笑纹，此时却成了垂垂老矣的衰败象征。空空荡荡的右裤管，更显出凄凉。

江天韵又看向时战。

时战眼眶通红，硬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天韵哥。”

这一声喊，喊出了他的祈求、他的无奈，他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接受，和对强权的低头。

江天韵感觉自己的心被两边拉扯着，一边叫嚣着要救人，一边叫嚣着不能杀人。两边都没错，可却该死的如此对立，如此无法调和。

“天韵哥。你娶了她，她是你老婆，你就下不去手了，对不对？”时战颤抖着说，他嘭地跪了下来，看着江天韵，一行泪从他眼中滴落下来：“不要这样对我。”

江天韵脑子轰的一热，再不敢看时战，转身拿过刀，大吼一声，用力往秦佳胸口刺去。

秦佳虽被制住，人却是清醒的。眼看一把尖刀向自己戳来，害怕至极，惨叫出声：“不要！”

刀刺下的那刻时间极短。可江天韵的脑中却掠过了无数片段。他突然想起罗宗说的那句话，哪有什么良善之辈，不过是没逼到那个份上罢了。在自己的利益面前，谁都会选择恶。

刀突然停下，紧紧贴住秦佳的衣服，一寸都没扎进去。

当啷。江天韵松了手，刀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一屁股坐在地面，后背无力地靠在墙上，脸深深埋在膝盖里：“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被撕扯着的崩溃中，却没注意，一旁的时战，双眼已经因为绝望而变得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