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初.这一天,东宫里派人来了柳王府,请李仲允到东宫去.李仲允欣然前往。
刚进入东宫主殿,李仲允便听到一阵笑闹声.李昊乾抱着李泽沐举高高,白妤娩在旁边看着,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李泽沐时不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但李仲允的目光却越过三人落到了后面屏风旁探出的小脑袋上.李隽辰正怯生生地望着李昊乾一家人,不敢上前.
“来了,小允."李昊乾笑着望了望李仲允,把李泽沐交到了白妤娩怀里.
“小泽沐长得真水灵儿."李仲允亲昵地摸了摸李泽沐的小脸,随后唤道,"隽辰,躲那儿干什么,出来,让三叔看看."
李隽辰这才面露喜色跑了出来,扑进了李仲允怀里。
“三叔,你都好几天没来了,我想死你了."李隽辰的语气有些委屈,又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把头在李仲允怀里蹭了蹭.李仲允的心立时软得一塌糊涂,费力地抱起李隽辰掂了掂.
“臭小子,死沉死沉的,三叔都抱不动了."李仲允把李隽辰放回了地上,直直了腰,"唉,年纪轻轻,老骨头一把."
“哈哈,小允,这是我听过你说的最有自知之明的话了.来,隽辰,三叔抱不动,让二叔抱抱."李昊乾笑着冲李隽辰张开双臂.
就在这时,李泽沐"哇"得一声哭了起来,李昊乾一惊,回身就要去安抚自己的儿子,李仲允清清楚楚地看见李隽辰眼底刚亮起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所幸白妤娩细心,发现了李隽辰的落寞,只笑笑说:"不劳殿下了,妾身自己去哄就是了."说完,白妤娩便抱着李泽沐走进了后殿.
李昊乾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李昊乾回过身,看到李隽辰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禁感到一碗水端平实在是太难了,“来,二叔抱抱,高兴点儿."李昊乾有些歉疚地抱起李隽辰,温声哄劝.
李隽辰也当真是好哄,几句话后又眉开眼笑了.
“二叔."李隽辰的声音软软的,把头埋在了李昊乾颈窝里,"别有了弟弟就不管我了."
果然会撒娇的人好命,李昊乾的心都快化了:"怎么会呢?我们的隽辰这么乖,二叔怎么会不管你呢?"
李仲允无言地看着,内心苦涩发酸,心疼地揉了揉刚被放下来的李隽辰的脑袋.
“诶哟,你们都在这儿啊,也不叫我!"安康叫嚷着跑了过来.
“都已经是及笄的姑娘了,怎么还这么没规没矩."李昊乾责怪道.
“要你管!"安康瞪了一眼李昊乾,故作沉痛地摇摇头,“唉,,二哥,你宠嫂子,宠弟弟,宠儿子,宠侄子,怎么就不宠你妹妹呢?"
“哧--"刚刚抿了口茶的李仲允没掌住,一口茶喷了出来,“姐,"李仲允一边笑一边擦嘴,"你这话可不对了.你这成天在宫里闹得无法无天,二哥也没说过你几句啊."
“李仲允,我是你姐,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信不信我家法伺候你!"安康笑骂着就要来撕李仲允的嘴.
“妈呀,二哥救我,姐要杀我啊."李仲允迅速闪身到李昊乾身后,大惊小怪道.
“安康,"李昊乾忍着笑,用手指着安康,"真是大言不惭啊,兄长倒是不介意对你动动家法,要不然,我就去见见父皇,母后啊....."
“别!"安康白了脸,立刻换上讨好的口吻,"好哥哥,妹妹知错了,别告诉父皇母后,我可不想再被打手板了."
“那你就不要胡闹了,好好收收自己的性子吧."
“哼!"安康气鼓鼓地离开了.
“唉--"李仲允这才从李昊乾的身后探出头,"吓死人了."
“行了,出来吧,小允."李昊乾把李仲允从身后拽了出来,"这安康啊,我真愁她以后嫁不出去."李昊乾头疼地扶着额.
“这有什么可愁的?"李仲允耸耸肩,"她好歹是父皇唯一的女儿,大唐唯一的公主,多少人巴不得能娶她呢.隽辰啊,你可别学你姑姑.好好玩去吧."李隽辰答应了一声,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二哥,你最近是不是对隽辰不太好啊?"李仲允皱着眉望向李昊乾.
李昊乾一愣,愧疚地低下了头:"我承认自从泽沐出生后我是有些冷落隽辰了.终是我不好."言罢,他长叹一气.
“二哥,你可不能小视这件事,现在是他小,还不懂事,若是你总不能一碗水端平,等他长大了,心生怨恨就不好了.况且,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他在宫中过得好不好,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你对他的态度的.若是谁都不在乎他,他只会成为下一个过去的我.而且,二哥,你应该不希望隽辰的存在会对泽沐是个威胁吧,或者说,不希望隽辰觉得是你亦或是泽沐抢了他的位子吧.那样的话,于谁都不好."李仲允低声道.
李昊乾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明白,道理我都懂,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去避免的."
“不过啊,二哥,"李仲允侧头望向李昊乾,"话说回来,你叫我来东宫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有,没有,"李昊乾摆了摆手,"一点儿也不要紧,就是一个月后有一个诗会吧,在御史大夫楚紫洛大人府里办的,请帖今明两日这样应该就送到了,你好好准备准备吧."
“一定要去吗?"李仲允很抵触这种场合.
“我认为你很有必要去,小允,你不能老是做个缩头乌龟啊,诗会这种东西对于你那不是很轻松的事吗?你只管大放异彩就好."
“可是......"
“小允,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场合,但你知道你最需要什么吗?你最需要的是别人心服口服你这个柳亲王、三皇子,你需要真真正正的地位,而不能只靠父皇和二哥对你好.这个诗会来的都是高官家的公子、小姐,没有一个白给的.到时候,若是有人为难你,千万不用怕,记住你的身份,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对你评头论足.小允,你要学会靠自己,你要用自己的实力去征服别人."
李仲允轻叹一气:"好吧,我去."
“二哥相信你绝对能名动京城,诶,该摆的架子还是得摆摆啊."
“知道了。”
诗会这天,李昊乾和李仲允坐着同一辆马车前往楚府.到了楚府门口时,差不多人都已经到齐了,都在门口等着他们.
“二哥,我们来晚了."马车内,李仲允担忧地小声说.
“无妨,我就是要他们等咱们,更是等你."言罢,李昊乾便下了马车,等候的人纷纷行礼问安.
李昊乾与他们示意了一下就转过身,对正在下马车的李仲允伸出了手:"小允,慢点."
人群中响起片刻窃窃私语.
当李仲允下了马车站定后,李昊乾才说:"不好意思,孤刚刚被公务绊住了,有些事情需要和三弟一同处理,这才来晚了,让各位久等了."
李仲允没说话,心里想:二哥说起谎来真是面不改色.
当朝太子都这样说了,谁还敢怪罪,都纷纷笑脸相迎,请二人入府。但无疑,众人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李仲允身上,因为这是李仲允第一次在京城贵族间露面.
李仲允身着一袭紫色长衣,腰间佩着羊脂玉佩,头上一玉簪挽住上半部头发,高雅而贵气.再加上他这张惊为天人的脸,更是引得贵女们纷纷侧目.随侍而来的余庆华看了这些,只觉心里酸得厉害.
“请太子殿下上座."楚家大公子楚怡诺躬身道.
“不必了,楚大公子今日是主,孤为客,还请楚大公子上座."李昊乾推辞道。
最终,李昊乾和李仲允落座下首第一位,众人也纷纷入席.
楚怡诺站起身,端着一杯酒:"承蒙各位不弃,吾等有幸于此一聚,更兼太子殿下与柳王殿下屈尊前来,更令小人与家父荣幸之至.这杯酒,我敬大家!"
“好!"众人纷纷饮酒下肚,唯有李仲允拿的是茶杯.楚怡诺眼尖地发现了,他又倒了一杯酒,离席走到李仲允面前,厅堂内瞬间静了下来.
“在下久仰王爷大名,今日能得一见,实是在下今生之幸,王爷果真玉树临风,神姿俊朗。这杯酒,我敬王爷."这下,众人都注意到了李仲允面前那杯没有动过的酒。
李仲允稳稳了心神,从容一笑:"楚大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小王天生不善饮酒,不知公子可否允小王以茶代酒?"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楚怡诺一怔,面露尴尬:"这......"
"这个我可以作证,"李昊乾笑了笑,"之前小允喝过一次酒,刚喝一口就醉得不行了,还是余侍卫把他扶回去的.你说是吧,余侍卫?"
“殿下所言不错,确有此事."跪坐在李仲允斜后侧的余庆华答道.
楚怡诺又是一惊,作为侍从,余庆华是唯一一个可以坐在席子上的人.
“公子莫要见怪,"李仲允的言语依旧温和,神色恭敬,"余侍卫曾几次三番救下小王的性命,小王实在是不好让救命恩人站着吧."
“王爷说得是,"楚怡诺立刻笑道,"既如此,在下让人给王爷送最好的茶来."
“不用麻烦了,"李仲允温声劝止,"现在这茶就不错."说着,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小王敬楚大公子."
“好,"楚怡诺立刻笑脸相迎,"敬王爷."言罢,一口饮尽手中的酒.这一篇就此揭过,诗会正式开始了.
一位楚府的侍女端着一个瓷瓶走进厅堂,瓷瓶中插着几枝开得正艳的梅枝,冷香逼人.那侍女把瓷瓶放在厅堂中央,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刚开场嘛,先玩玩,咱们跟往年一样,击鼓传花,鼓声停花亦停,手得花者限半柱香内作出一首关于梅花的诗,作不出者罚酒一杯,如何?"众人纷纷赞同.
“好玩吗?"李昊乾悄声问李仲允.
“挺有意思的."李仲允淡淡一笑.
第一次鼓停时,花落在了坐在主位另一侧的第一位公子手中.
“哦哟,是楚二公子啊,好生幸运啊."原来,他是楚府二公子楚怡年.楚怡年不同于在场的其他人,他脸上毫无喜色,除了必要的待客之礼外,他一直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座位上.
不知是不是李仲允的错觉,楚怡诺的脸色似乎在一瞬间冷了下来,而楚怡年望向楚怡诺的目光中似乎带着畏惧与胆怯?但这些转瞬即逝,李仲允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在下,"楚怡年轻咳一声,垂着眼睛,"在下不才,还是……还是罚酒吧."在众人的错愕中,楚怡年饮下一杯酒。
"这....."
楚怡诺淡淡一笑:"继续吧."
花又在众人的手中传开,传到李仲允这里时,恰好鼓声停了.
“哟,王爷啊."
这次李仲允瞧得分明,楚怡诺的眼中带着戏谑与不屑.案几下,李昊乾轻轻握了握李仲允的手,李仲允无言地回握了一下,让李昊乾放心.
李仲允略略阖了一下眼睛,几乎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寒梅冷幽香,缦立空院中.脉脉长相思,无人怜此情."言罢,也没有抬眼,就把手中的花抛向了李昊乾,李昊乾既而扔向了楚怡诺.
“你这也太随意了些吧."李昊乾笑着看向李仲允.
“能作出来不就得了嘛,这才刚开始."李仲允懒懒地瞥了一眼李昊乾。
“不过呀,你这'脉脉长相思'相思谁呢?嗯,小允?"李昊乾一脸坏笑.
“什么?!"刚喝了一口茶的李仲允差点儿呛到,"我就随口一说罢了!”
“是吗?莫不是对哪个姑娘一见钟情了?"李昊乾又逗道.
“二哥!你别胡说!我对女人根本没兴趣!"李仲允气急败坏,天哪,总不能说自己相思的是余庆华吧.
“行行行,你清高,你了不起."李昊乾无奈地笑笑.
旁边的余庆华听着两人的对话忽喜忽忧,内心忍不住升出一丝小小的希冀,但余庆华果断将其灭掉,郁闷地想:三爷只是还没有遇到心宜的女子罢了,你怎么能因为一句话就能臆想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退一步讲,就算三爷不喜欢女人,他就会喜欢男人吗?再退一步讲,即使三爷喜欢男人,他又凭什么喜欢你?余庆华啊余庆华,别自作多情了,清醒清醒吧!
击鼓传花仍在继续,许多人都作了诗,包括楚怡诺.
“小允哪,我怎么感觉这楚大公子怪怪的呢?"李昊乾若有所思.
“怎么?”
“他之前参加过科举,他的卷子我也看过,怎么跟他现在的水平差得如此之多,判若两人."
“二哥的意思是,这些诗不是他现场想的?"
"谁知道呢?反正规则都是他定的."
李仲允又抿了口茶,幽幽道:"谁知道别人家宅子里天天都发生些什么呢?我感觉,楚怡诺这人不可深交."
“嗯,我也觉得是.好像他和他弟弟之间的关系..."
“不太好。”
“你也看出来了?"
“嗯,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楚怡诺看楚怡年的目光很像当年李祇看我的眼神."李仲允阴郁道.
“哦......"李昊乾不再言语了.
接下来,席间又行了好几次酒令,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醉意了.
“如此饮酒作诗毫无乐趣,得有丝竹助兴啊,各位!"楚怡诺举着酒杯,扬声喊道.
“对,对,对啊!"众人纷纷附和,"谁来给大伙助助兴啊?"
李昊乾眯了眯眼睛,轻笑道:"小允,到你的用武之地了."
李仲允站起身,向楚怡诺拱了拱手:"小王不才,愿抚琴一曲,为各位助兴.不知可否借府上琴来一用?"
“这个自然愿意,王爷肯屈尊赏脸,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啊!"
“听闻楚二公子善吹笙,不知楚二公子能否赏个脸嘛."席间一客人道.
楚怡年一惊,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兄长,张皇不知所措.
“来呀,来呀,吹一曲啊……”众人起哄道.
楚怡诺脸色难看了许多,干巴巴地笑了几声:"二弟,吹一曲又何妨?"
楚怡年这才垂头应了.
李仲允坐于厅堂之中,双手轻抚琴弦试了试音,随后微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楚怡年,奏起了《六幺》.
按,拨,挑,弹,李仲允那纤长的细指于琴弦之中自如游走,无一杂音,曲调如清泉般空明,又如沉香般使人沉醉其中.
起初,楚怡年只是伴奏,后来,李仲允有意压低琴声,让笙的音质突显出来.不得不说,楚怡年吹的笙动人心魄,震人心魂.二人虽是初次配合却极为默契,时而琴为笙奏,时而笙为琴鸣,时而双双起势,相得益彰.
当乐曲的最后一个尾音没入四周的寂静中时,厅堂之内怕是连鸿毛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良久,厅堂之内爆发中一阵热烈的掌声与赞扬声,震耳欲聋.
“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我信了,信了!"
“叹服啊,说王爷为当今第一琴师不为过啊!"
“楚二公子的笙吹得也是一绝,说实话,要说这两人是第一次配合,我还真是不敢相信啊!"
“王爷一表人才,君子端方,温润如玉,诗词造诣、指上功夫竟都如此了得,原来之前有眼无珠了.罪过,罪过."
“诶,我怎么感觉楚大公子不怎么高兴呢?"
……
待现场平息之后,李仲允笑着站起身,对楚怡年说:"楚二公子,知音难遇,小王得见公子如获至宝,不知公子可愿明日到府上一叙,小王必将恭候."说罢,李仲允冲楚怡年深行一礼.
楚怡年慌忙回礼:"不敢,不敢,在下不才,实不堪王爷如此青眼相加."
“公子过谦了."李仲允看向楚怡诺,"大公子,令弟的才华,小王十分欣赏,你不会不允他来小王府上吧."
“岂敢?岂敢."楚怡诺躬身道,"王爷赏识小弟,是拙弟的福分."但他脸上的忿恨已经快藏不住了.
众人又闹了几回,大约半个时辰后,诗会散了.
李仲允在门口仍不舍地与楚怡年说着话:"公子可一定要来啊,小王一定会从今天晚上开始就盼着你的."
楚怡年脸上难得露出了些真挚笑容,一一应着.
回去的路上,马车内,李昊乾醉意朦胧地说:"小允啊,你今儿这风头出得可真大,不负二哥我所望啊.不过,你对楚怡年这般热情是为何啊?”
李仲允沉默片刻,轻声说:"二哥你看没看出来楚怡年应该没少被他哥欺负.他很怕他哥."
“看出来了."
“所以我想帮帮他,就像是帮过去的自己."
李昊乾一怔,长叹一气,无言地伸手将李仲允拉到自己怀里,轻抚着.
进了王府,李仲允抬手在一直沉默不语的余庆华胸脯上轻快地拍了一下:"想什么呢?不高兴?"
余庆华扭过头,声音苦涩:"没有."
“撒谎."李仲允又用肩膀撞了一下余庆华,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你莫不是怨我今天太冷落你了?庆华哥哥."
余庆华呆住了,李仲允这话还真说对了,今天这场诗会可灌了余庆华一肚子醋.
余庆华费了好大劲才忍住委屈的泪水,开口道:"属下岂敢?"
李仲允轻声笑了,拽了拽余庆华的胳膊:"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余庆华垂着头,面色难掩失落:"属下就是一个粗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什么的都不怎么懂,没办法配合三爷的雅趣,三爷还是多找找那些公子小姐们吧."
李仲允愣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因为这个?"
李仲允绕到余庆华面前,抬起头,正色道:"余庆华,他们再有雅趣,再有才,也不过只会是我精神上的知音或是朋友.可你不一样,你是我生命最重要的人之一,这与你会什么毫无关系.我在乎的就是这样的你,你是最好的,余庆华."李仲允垂下了头,耳尖微微泛红.
“三爷......"余庆华心中大恸,够了,足够了,很好了,有温柳这句话,余庆华便是为李仲允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了,"三爷,你也是最好的……”
这一夜,柳亲王的大名已在京城中的贵族,市井间飞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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