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大清早,顾钦还在熟睡,他实在太困了,昨夜等高阡和阿妧,硬生生挨到大半夜,结果还是没等来,索性昏睡了过去。

胳膊上趴着个扎小辫子的小娃,旁边似乎有两人在窃窃私语,初阳刺入眼眸,顺手拽着被褥闷住脑袋,下一刻,肩膀被人用力摇晃,似乎有很着急的事情,顾钦睁开眼睛。

迎面对上陆梣恐慌的表情,“不好了,陆威又又又跑了!”

顾钦两只手啪嗒一下抚上陆梣的脸颊,露出死亡般的笑容,然后用力往外一捏,温声细语道,“陆大少爷,这已经是第三次谎报军情,那么大的陆府连个人都看不住,是不是有点太废物了。”

话音刚落,双眼睁目,又换了一副憎恶的嘴脸,卖命晃动着他的脖颈,怒斥道,“而且,你怎么跟陆威一样不干正事,为什么不能多叫几个人来看着,啊?还有你那个亲信不是说能看住吗,我问你人呢,现在人去哪了?!”

陆梣扶着自己额头,感觉脑浆都要被甩了出来,“停,人是跑了,但没跟丢。大概是一炷香前,有个守山弟子看见他离开,我已经命人暗中跟去了。”

“行,我现在起床。”顾钦抓了抓后脑勺的发梢,抬头便瞧见高阡端一盆水进来,“你昨晚去哪儿?我等你好半天了。”

“去了陆威所住的寝居。”这句话从高阡嘴里说出来,简直就像是今晚多吃一碗饭一样正常。

陆梣惊道,“什么?”

阿妧从床边蹦了起来,头抵在肩膀,懒洋洋把胳膊搭于顾钦脊背,大声道,“昨夜阿妧去他寝居附近的小树林玩,发现他神出鬼没地溜出去,然后我跟高阡跑进去看。”

陆梣急道,“你们俩看到什么了?”

“当时有点害怕,没看到什么,就是从他桌上拿了枚棋子。”阿妧将她那小胖手打开,是一枚白棋。

陆梣惊道,“唉,这是不是州刺史他家捡来的吗?”

“不是,六博棋白棋共六枚,目前州刺史取来一枚,王家取来一枚,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棋面均印着人的名字。”

如此说道,顾钦接过白棋,反手使灵力,白棋表面慢慢浮现出“顾钦”二字。

“这顾钦又是谁?”

“哦,呃,我之前有段时间借住娘家,所以顾钦是我舅舅给我取的名字。”

陆梣震惊得眼睛瞪又大又圆,“陆威这小子连这个也知道。”

顾钦站起身,左右舒展胳膊,扭一扭肩膀,“知道的肯定不是他,我想是那个叫隐客的。早饭备好了吗,咱们几个拿俩包子就上路罢。”

陆威一大早着急忙慌地走,定是发现了那枚六博棋被人拿走,才铤而走险地离了陆家山,那么陆威此行前去的地方,十有**坚守着更为重要的秘密,只有临时截胡陆威的老巢,才能揭晓王家和萍水镇的迷底。

陆梣亲信身上佩戴了引符,引符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符纸,需要同时有两个人一起发血誓才能生效,两者可在方圆百里内得知对方的位置。解除这种符的法子,仅有一种,就是两个人面对面相互撕毁,除非两者有一死亡,否则他是一直生效的。

所以,陆梣并没有着急忙慌跟上去,而是叫醒顾钦二人才一同前行。

陆威藏匿的地方叫落阳山,是一座个子不高的山坡,高仅两三百米。早在三百年前,有一对侠侣来山脚下歇息,这时候陆家还未搬迁于附近,所以山脚下没什么人,只伫立些零散的靠山吃山的住户。两人攀登至山顶已是下午,观摩了夕阳璀璨的美景,故由此名而来。也正因如此,这儿阳气极重,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来落阳山野行。

引符指引的方向在东北,树叶哗哗迎接来人,微风萦绕着树木欢呼。几人来到一棵宽大的榕树下,引符不动了,陆梣将它挪了个方位,引符又飘回原来的位置。

人呢,顾钦左顾右看,周围绿树成荫,除了榕树底下有个巨大的草丛,就没观察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沙沙,草丛轻轻动了动,一只手钳住顾钦的脚腕,顾钦啊了一声,连连后退几步。他乍一看,草丛里钻出一个人头,活的,正绽开紧皱的皮肤冲他们笑呢。

陆梣忙把他扶起来,“唯之?你怎么躲这儿,陆威在哪?”

陆唯之是陆梣的亲信,也是一起长大的好哥们。

陆唯之拂了拂身上残留的树叶,“那小子窜老快,我怕被发现就装成个草丛,前面那个妖洞看见了吗,他进去就没出来过了。”

“唯之,你先回去禀报长老,然后多派些人手过来,我担心里面有诈。”

陆唯之领了旨,往上一跳,攀越了树枝,蹭蹭蹭跳了没影。

几人往前走几步,掀开遮挡的树叶,果真找到了个妖洞,仅一人弯腰爬进去的大小。陆梣在先,其他人随后,顾钦抱着阿妧不方便,则最后通过。

进了妖洞,面前是一条极为狭窄的通道,墙壁每隔一掌距离,便出现一个小洞,可以想象,里面定藏匿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机关,比如毒气、毒箭、毒蛇。

高阡见状,不管顾钦愿不愿意,他都执意接过阿妧,将顾钦护在身后,看来上次蛇王洞带给高阡的创伤还是太大了。

陆梣拾起从洞口外飘来的树叶,用内力将树叶探了过去,只见它刚接触地面,咻——毒箭飞驰而过,与树叶在风中翩翩起舞,径直射进泥土里,因冲力过大,羽毛仍然颤抖着。

陆梣回头看他们,似乎在问如何是好,顾钦心领神会,打了个响指,凌空虚造了一个方形结界,将他们四个人罩在一起,随即漂浮了起来,迅速通过走道。

走道尽头是一扇带锁的大铁门,表面雕刻了不少奇珍异宝的妖兽,其中狐妖最为醒目,但观赏同族图像,阿妧感到一丝害怕,她缩了缩身子,揽住高阡的脖颈,闭着眼睛不敢看。

顾钦往乌漆嘛黑的锁扣瞧去,看凹凸纹路和洞口大小,估摸出大抵是长十几厘米、精工细作的大铁匙,短时间内,他们是弄不出来这把钥匙。

顾钦想起之前在王家的时候,阿妧似乎可以凭空生出一些虚物。他凑近阿妧的耳边,说了几句,阿妧闷闷地点点头,回头看一眼锁头,随手造了把钥匙。

这把虚无的钥匙玄幻得很,根据锁头里的关卡随意捏造,顾钦开了门,一间巨大的密室映入眼帘,与砚命庙建造的石壁密室无一差别。

环顾四周,大门两侧点燃了烛火,内壁挂了很多妖兽的尸骸,有狐妖,有蛇妖,有虎妖,甚至有妖兽之王鸟鸣妖;它们的头骨朝着大门,静静地望向他们,看得人阴测测的,空气吹着潮湿阴冷的凉风,冰得顾钦脊背透心凉。

结界内,没人可以听得见他们讲话。

顾钦拍了下陆梣脊背,指着洞穴中央放置的金漆木雕小神龛,道,“这好像是你家供财神的神龛。”

神龛就是供奉神主、祖先的方形阁子,而面前这个神龛是小的,约莫两巴掌的高度。

良久,又道,“不对,这神龛似乎极不正常。”

神龛的门向外敞开着,金碧辉煌,华贵庄重,两侧浮雕了四副图像,众人下跪拜莲花图、二子下棋图、一子一女牵手图,以及菩萨抱着一只狐狸的图像。中间一路往上走是一级级黑漆底的阶梯,再深处似乎祭拜了三个神官,洞穴光线过于暗淡,因此顾钦不能看清里边祭拜的人物到底长什么样。

总体而言,除了神龛两侧雕着乱七八糟的邪东西以外,顾钦还是很满意这个神龛,因为从里到外无一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光闻着味就令人心跳加速,不知别的神官怎么想,如果祭拜的是命格神君的话,他定然天天见人炫耀个八百来遍。

神龛旁边放着架子,上边挂了件柳家服饰,外衫是绿的,但中衣染白,衣摆处绣着凤凰图纹,这点跟陆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架子顶端戴着一顶外白内绿的帽子,帽子两边垂着长长的凤凰图纹丝巾。这都不用细品,明眼人随便瞧两眼,便能知道穿这件衣服的定是个年轻、官职高的柳家修士。

不过,顾钦却觉得不可能,柳家是长辈掌权制度,虽然明面看家主与内务主次分明,但绝大多数时候均由老的说的算,而且越老越说得上话。

如今在柳府,老的都快赶上年轻人的数量,在老登遍地走的地方,这件衣服又是属于谁的呢,总不能是那个老得快奔西天的苍山长老吧?顾钦见过柳戚那件家主服,虽说看着有八成相似,但大体来讲,比这件简约了不少。

比柳戚官职高,又比柳家老登年纪小的人有谁呢,顾钦思索一番,只能浅浅想到一个人。因为近期柳家刻意隐去那个人的行踪,他了解不到任何信息,也不知长何模样,甚至一度怀疑那个人乃柳家长辈所虚构出来,取代柳戚家主职位的。

顾钦问陆梣:“唉陆梣,你这几个月有见到柳家代家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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