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言两语稍作恫吓,这群人便真就满脸诚恳地将此事认真对待。
涟向那村长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跟着左泠舟离开了那里,下山途中,缙云有意无意地望着左泠舟,只见她眉间紧锁,满脸的愁容,但他并没有问出口,也没有读她的心。
“喂,神棍,你是如何知晓他们身上出现了这些病况?你这些日子不是一直待在山上寻药吗。”垠秋开口问道。
“我哪晓得他们具体如何,我方才所说的这些状况,不过是一些撞了邪的人都会留下的症状,随随便便说一样,正中下怀不在话下。”涟扬起下巴,语气里带了几分傲然。
继而,他也反问道,“诶,倒是你,小狐狸,你又是打哪儿来的,听你这口音,怕不是由北方来的。”
“小狐狸?”垠秋睥睨着他,“姑奶奶我大你好几个轮回,你敢叫我小狐狸?”
“还是只老狐狸啊。”涟脱口而出回道。
但下一瞬,垠秋立马龇着尖牙看着他,妖相乍现,涟被她这妖化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往后踉跄了几步,不慎撞了一下身旁的左泠舟。
只这一下轻碰,左泠舟就跟断了线一样,闭着眼睛就往旁边倒了下去。
“左泠舟!”
“泠舟姑娘!”
周遭如同死寂一般安静得很。
左泠舟躺在一片虚无中,黑暗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侵袭而来,就连她的眉梢都凝上了稀碎的冰晶。
好冷,好冷,好冷——
怎么会那么冷......
“左泠舟......左泠舟.......”
一道细微清冷的女声从四边传来,萦绕在她耳畔。
她竭力想睁开眼睛,但那眼皮似如负千斤重,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是谁,何人在唤我......
“魔障蔽目,只需聚气凝神,吸纳灵珠的灵力,为己所用,方能清醒过来。”
聚气凝神......为己所用......
闻言,左泠舟心神渐定,一直盘踞在心中的魔障——古崖惨遭屠戮的阴影终于散去,而周遭的黑暗和寒冷也逐渐散去,伴随着清光覆盖了视野,她缓缓睁开眼,先映入眼底的是那无边无际的灵海,而她正躺在这海面上。
左泠舟不明所以的支撑自己起身,她竟能脚踏这波澜不惊的海水而不坠,这是......
“左泠舟。”
那道一直在指引着她醒来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她蓦然转身,只见有一朵漂浮在空中的白色荷花出现她眼前,那荷花逐渐绽开,继而一道如清风般的灵力擦身而过,在花冠之上交错流转,拂起她几缕青丝的刹那间,只荷花的中央竟盈盈步出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
只见她着一袭无缝仙衣,青丝被头顶一宇冠被束起,继在身后垂落,无风而扬,其面容倾城如谪仙临世,眉目间凝着清冷,可细看却也隐含怜悯柔和。
“你是何人?这是何处?”左泠舟警惕地看着她,心中固有防备,但眼前人那凛人的仙气直冲她面门,就连缙云身上的灵力都没那么强盛。
“我乃九重天上神——妫妶。”
听到这个名字,左泠舟顿时恍然大悟,她在涟那里听过这个名字,神女妫妶,是以己身封印了上古邪物的神女。
“神——女......”左泠舟依旧半信半疑,“为何神女会在此处?这又是什么地方?”
妫妶没有直接回应她,反而微微垂眸,“你所佩戴之物是我流传在凡间圣物之一中的灵珠,其中所蕴含的力量是我自身灵力汇聚而成,只为吸纳世间所有存留下来的邪气,如今你能见到我,亦是因为你已与灵珠有了共鸣。”说着,妫妶只摊开了手心,佩戴在左泠舟脖子上的灵珠就那么轻易地飞到了她的手上。
“万年过去了。你的族人都不曾与灵珠得到共鸣,看来,天命是将要在你左泠舟身上应验。”
“天命?”左泠舟不解地看着妫妶,“何为天命?神女所言何意?能否请神女告知泠舟。”
“自然。”妫妶抬眸看着她,“你那第一个守护灵珠的族人唤左鄞,万年前,我神陨落,世间便再无我神妫妶,可世间邪气依旧,故在我陨落前,将此灵珠交到了你族人手中,为的便就是有一日你族能取来灵珠助缙云再一封邪气。”
“缙云,神君!”左泠舟这才想起来那日离开古崖前缙云所说,那群屠戮了古崖的人来寻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就是这颗灵珠?
“神力浩瀚,引来世间不少人因贪婪而来夺取灵珠,但这灵珠只有你一族血脉能够唤醒其中灵力,亦只有你一族的血脉才能解开缙云的封印。”
“那既然如此,为、为何......为何要封印神君?又为何需要我去解除神君的封印?为何……古崖的人都得死?”左泠舟嘴唇微颤地开口,低声问道。
她不明白,古崖那无辜的人遭到歹人屠杀,就是因为这颗所谓的灵珠?
“人,自有天命,你我都无法改变其命运,非是古崖的人都要死,而是灵珠的出现,世间的人将要面临古崖的命运,灵珠在何处现世,何处便有贪婪,古崖之人的命运亦早在灵珠出现的那一刻便能看到结果。”
左泠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妫妶的话。
“万年来,灵珠一直都在沉睡,而世间邪气也悄然觉醒,你族却无人再能与灵珠得到共鸣,无法将其力量唤醒,至于缙云——”妫妶看着她,言语凛冽,“你应是不知道,灵珠之中还封印着一样东西吧。”
“什么?”
话音刚落,妫妶大手一挥,猝不及防间,那颗泛着神力的灵珠竟就这般轻易地被没入了左泠舟的眉间。
只刹那间,异瞳再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识海中浮现。
缙云。
原来,在临海深处锁住缙云的那道封印,锁住的不是他的元神,而是,缙云的内丹。
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她一族的血脉才能解开那道封印,所以,她命中注定为了缙云也是要死一回的。
死的是她左泠舟,再生的却是缙云。
天命也是如此不公平的吗?
不等她再次问上一句,她的意识却悄然恢复,慢慢地她听见了垠秋与涟在她耳边说话,“完了完了,都睡了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醒来,都怪我都怪我——”
“你不是神棍吗,赶紧进看看咋救啊,我和缙云的灵力都渡不进去,你们凡人不是讲究望闻问切吗,你闻啊!”
“我闻?我咋闻,她躺这儿话都说不出来一句。”涟学着垠秋的口音说话。
闻言,垠秋又变了脸,“你再学我,信不信我咬死你。”
赤升卿也无奈地看着这俩拌嘴,余光中,见左泠舟睁开了眼,连忙上前,“泠舟!”
“诶!醒了!”
两妖一人立马凑上去,赤升卿将人扶了起来。
“泠舟,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涟一脸愧疚地开口。
“你咋回事啊,被这神棍撞一下你就晕了。”垠秋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涟。
左泠舟只摇摇头,声音有些虚弱的开口,“我没事,涟,这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
话落,只觉得一道炽热的视线袭来,她转眸看去,缙云正站在门口,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她,沉默不语。
“你真没事啊?”赤升卿也关切地问道。
左泠舟也只是摇摇头,“我只是有些饿了,体力不支才晕了过去,能麻烦你们给我煮点吃食吗?”
“当然可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煮。”涟问道。
“随便什么都行。”
“那我们也去,你好生休息。”赤升卿自然是明白左泠舟的话,立马拉着垠秋带着涟离开了房间。
缙云缓缓朝着她走来,声音沉冷,“是灵珠,对吗。”
左泠舟点头,没有否认。
但她耳边依旧萦绕着神女离开她识海时的那句话,“你们一族的血脉有一半也属神族,或许你可以做到你们族人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神君,没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的吗。”左泠舟抬眸凝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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