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天早上,在我后门旁边发现的”纪泽说,飞镖扎穿信纸,在表面留下很清楚的一道裂缝。
看到他拿出放在桌上的信,连同那把开刃的飞镖,禹擢问:“这是谁送来的?”
纪泽摇了摇头,“小厮开门的时候,看到在门旁的立柱上扎着这支飞镖,还有这封信”
拿来桌上的绳镖,盛席玉反反复复,来回看了好多遍,样式和自己之前用到的那些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他道,“这镖看起来也没什么奇怪”
“就是因为普通所以才更要注意”纪泽道,若这绳镖上能有特殊的记号,他就能依靠记号去着重防备,可这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城里的几家铁铺都能做出的样式,想继续追查,也会变得更加的繁琐和困难。
“信里写了什么?”商筠问出关键。
纪泽并未回答,禹擢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纪泽的表情在听到商筠的问题后,顿时变了模样,他沉默的,不发一言,禹擢看到他这瞬间的变化,犹豫地展开信纸,看清楚上边写的是什么内容后,他脸上的表情也变起凝重,两人都是同样的难看模样,商筠见状,探头看过去,信上不过写了两行字,“北隅联手南疆,只对元洲,三月期限,元洲城破”
“荒唐”商筠激动,他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眼中充满着困惑和怒气,他不可信的瞪大眼睛,连带那声音也被拔高了几度,“这人写的是什么废话,诚心想要捣乱吗?”
“这也许是对我们的提醒”纪泽道。
他想了一路,要只是散步谣言,试图造成百姓的恐慌,那这人大可在城里的几处紧要地方,明白的张贴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故意伪装成信件,还有那前面半句,是想到什么,纪泽道,“我也是听来的,北隅和南疆的关系,确实比往前更加紧密了”
禹擢眉头紧锁,他目光放远,就像在思考什么。脑中拼凑出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南疆善毒,若他在战场上看到的那些怪物是出自南疆,可又为什么会伪装成元洲兵卒的装扮,他眼睛扫过放在桌上的这张信纸,那人应当是不想被看出笔迹,才故意用不擅长的手来书写,字句当中有很不明显的断开,可要是不相关的人写信给纪泽,大可不必这样遮掩,只能说明,写这封信的人和纪泽相熟,又或许是知道纪泽会从字迹上判断出来他是谁。
瞥了眼禹擢现在的表情,纪泽又道:“一年多前,岚山的山主意图弑君”
“谁?”商筠他一脸不可置信的问。
“岚山的山主,意图杀害云都陛下”纪泽解释,“只是等云都反应想去抓人时,那位山主却已经逃走,云都陛下给了死命令,通缉从岚山逃走的所有人,又派军队将岚山包围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后来,倒是听说有南疆的死卫意图去靠近岚山,只是都被云都抓获,就地处决”
“你现在说的这个,和北隅有关系吗?”盛席玉问。
“几十年前,北隅的沅六爷也曾去了趟岚山,回来后,不就被慕容焉以那莫须有的叛国罪名给…”纪泽不愿意再说下去。
“和岚山有关?”禹擢问,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拼凑出来,那些散开的,零零碎碎的记忆,如同乱码交错的思考,也都有了清晰可顺下去的方向。
“要没关系,为何云都还会耗费那般的人力去看守一座什么都没有的荒山,为何南疆还会派出死卫去山上冒险”纪泽道,“岚山称呼自己是不参与任何的争斗,既然和云都无怨,为什么那山主会突然去弑君,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如果岚山是那个关键,可是我们又要去哪找那个岚山的山主?”商筠问。
“找不到岚山,那就先找南疆的问问”禹擢说,清风楼这样着急搬走,他可不信玉清编出来的,那个所谓主家要成亲的谎话。
*
折露出的冷冽刀光在这幽暗的房间里闪烁,仿佛一条刚潜进屋里的银蛇,悄悄躲匿在这屋里的黑暗地方。屋外橙红色的余光映在门前,似乎有人走到了门口,他的影子被门外的光拉射很长。推门进来,吱嘎的木门声音在这寂静的房中显得尤其吵闹,药童看见屋里的黑暗,只先搁下手上的托盘,走到背后的木头架子那,寻来点火用的折子,将这房里的几盏蜡烛全都点亮。
稀稀落落的蜡烛光照不亮整间屋子,药童刚点着门前的一盏,正要换下一处时,原本就等待在房间里的人突然从他的背后出现,在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先一步捂住药童的口鼻,藏在手腕下的匕首瞬间刺入药童的心脏,药童眼中透露出无法遏制的恐惧情绪,可来不及做出任何挣扎,原本刺进去的匕首又被瞬间拔出,鲜艳的红色浸染了刀尖,她看着倒在地上的药童,蹲下来合上他还带惊恐的眼睛,又扯过药童的衣服,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
瑾安偏头,望见药童刚才放在桌上的东西,她走过去,随意拿起当中的一瓶,掀开瓶子上的封盖,距离稍远,只是她依然能闻到那股浓烈还带着刺激的毒药味道。如此浓烈的药味,应当是蛊师新配置出来,毒药的味性大,当中的药效却不明显,得用药人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去适应出来。
看着摆满托盘的毒药,瑾安嘴角发出几下抖动,她的双眼有如那深邃的黑洞,意图吞噬面前摆出的所有东西,突然在那黑洞当中似燃起了炽热的火焰,当中还闪烁着危险而又冷静的光芒,那些毫不遮掩的杀意,冷酷决绝,如同冬日出现的寒风,瞬间凝固了周遭的空气。
她从架子上找了个空的瓷瓶过来,将这托盘上的毒药全都倒出来一些,混合在这新的瓷瓶当中。既然蛊师这样喜欢毒药,那就让他试试,被自己制出来的毒药折磨,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那些不知名的毒药混合在这个瓷瓶当中,满满当当的一整瓶,瑾安看着桌上还有剩下的那些,她不准备放过,挨个倒在这间屋里,她可还记得,蛊师曾制过一种毒药,是能在空气里发挥效用,一旦嗅入鼻中,便是浑身瘫软,意识沉沉,恍惚当间,精神似进入酆都的十八层地狱,感受身骨俱裂,磔刑刀锯的痛苦折磨。
她遮掩鼻息,将这屋里的毒药全部摔碎,东西破裂的声音引来在门外巡逻的家仆,有人发现了这处的异样,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在家仆打开门的瞬间,聚拢在屋里的毒药味道瞬间侵入他们的鼻腔,几人双腿浮软,跌倒在门前,就连这扇门都未曾踏入,便已没了性命。
瑾安从他们身旁绕过,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出,拾起地上家仆刚掉下的长刀,还有藏在他们身上的钥匙,瑾安的视线冰冷,倘若她猜想没错的话,蛊师应当还在那。
余晖逐渐暗淡,屋里昏黄的烛光摇摆不定,那似有若无的亮光映在床上,在那苦苦挣扎的药人的身上。
药人的脸色发白,额头沁出的细密的冷汗从他脸颊双边滑落,他被铁链捆绑住的双手,此刻正紧紧抓在身下的木板上,青筋暴起,是要将这底下的床板扯裂。
毒药在他的体内肆虐,如同有千万只虫蚁正在啃咬他的五脏六腑。只觉得,有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从他腹部蔓延,胸腔有似燃盛的火焰那在体内灼烧,那番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他呼吸急促,又带上了沉重的喘音,每一下呼吸都伴随着强烈的咳嗽,喉咙口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那般,只能发出微弱的求饶声。
蛊师站在牢房门前,冷眼看着药人的一举一动。突然,那药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发来的力气,他直接挣脱了铁链的束缚,艰难地从床上爬起,踉跄的摔倒床下,一路碰撞的过来门口,瞪着他那双被毒药折磨而突出的眼睛,一双手疯狂拍打在牢房门上。
蛊师瞥了一眼这人的癫狂样子,嘴角反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他走过去,拿下悬挂在墙上的长剑,一剑捅进这人的胸口,又立马拔出。药人摔在地上,他的身体哈无意识的发出几下颤抖和抽搐,他瞪出的眼中盈满了恐惧和不甘心。
“又是个没用的”蛊师啐了口唾沫,看守牢房的衙役进来,将这个已经断气的药人抬走,先暂时丢到旁边不用的屋里,得等药人身上的毒性都散了,他们才能带走处理。
经受折磨,已如枯槁般瘦弱的身子被随意地丢弃在那冷冰冰的石板上,仔细看他周围,是有许多和他经历相同遭遇的药人,药人叠合的身子,每个人眼中都是那惊恐的痛苦。
“去带下一个过来”蛊师催促看守,一种药试了这么多人,却一点进展都没,蛊师此刻的表情也变得不耐烦了。
看守应答,片刻都不敢耽误,既畏惧蛊师的本事,又恐担心自己会成为那下一个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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