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边上的家仆也趁此寻到机会,他把手腕翻下,预备的匕首从掌心里迅速飞出,化作一道银光,冲着瑾安而去。
余光瞥见这突然向自己过来的东西,瑾安把身体往后面一旋,脚尖轻踩,如蜻蜓点水般灵巧地躲过家仆甩向过来的匕首。藏在身上的匕刃同时出鞘,她一个闪身便来到这家仆跟前,在家仆还没完全反应的时候,只在瞬间,匕首就已划开了对方脖颈。
喷溅的血迹,有些还落在蛊师身上,脸色骤变,在自己的地盘岂能由她这样放肆。
起手的瞬间,死卫接连过去。有无数把利刃在瑾安眼前挥下,瞳孔猛然缩紧,身体也下意识的去发出反应。绕在腰上的长鞭也被她迅速甩出,将挡在自己眼前的长剑都一一击落,长鞭狠狠着地,发出有如破天般洞彻的鸣响。
似乎蛊师的目标还留在瑾安那面,或许想要逐个击破,对于萧子兮来讲现在更多的是受到限制,阻挡在她身前的家仆岿然不动,左右拦着不许她出手帮忙。
眼见着无人搭救,瑾安深呼吸几口,大力甩开鞭子,只一下就将蛊师面前的那块青石板击碎。石板从当中裂开,激起周围的大片灰尘。长鞭卷携着那个将要向自己冲过来的家仆,甩动鞭尾的力量,她把家仆丢过蛊师身旁。
家仆摔倒在蛊师脚边,而蛊师也被她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惊。
微微怔住了片刻,蛊师不解的蹙起眉头,将人给从上到下的来回打量。之前试过瑾安,她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厉害的本事,狐疑的目光直直盯住在与死卫纠缠中,尚且还能做出轻松模样的人影,细嫩的脸上盛满怒意,那双清亮的眸子也往蛊师这面看来,仿佛能穿透人心,带着丝丝骇人的寒意,冷漠如霜,令人胆颤。
那般能运用熟练的招式,她出手的每一下都是遵从于本能反应,和我自意识的判断,鲜少有其他困扰的杂念。动作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收放自如,而这些都不是瑾安能去办到,更像从一开始,就用无数个日夜去堆砌学习,把攻击和防守都变做从骨子里出来的习惯,那种可在身体里就作出的反应,跃过她出招前的思考。
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投望向瑾安的眼中,霎时充满了震惊和被她们戏弄的懊恼,蛊师瞪大眼,咬牙切齿,几个字一点一点的从他齿缝里蹦出,“萧,子,兮!”
而在蛊师反应的瞬间,那把被挡在家仆身后的软剑也迅速出刃,似游龙般在家仆中穿行,凌厉的寒冷迸发出夺目的凶光,每下挥动,剑尖在月光下发出的银闪,都伴由着血珠喷洒,接着是家仆的嘶声和哀嚎。
计划被她们打了一个错乱,而今,被家仆团团包围的‘萧子兮’是瑾安,而与死卫纠缠的‘瑾安’却是萧子兮。
“调换身份,这样能用吗?”接过萧子兮给她的敞衣,披上那件沉甸厚实的衣服,瑾安还不放心便多问了这一句。
“放心吧,管用”萧子兮肯定道。
蛊师猖獗,更是自大,他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在自己掌握当中,本想虽为瑾安这个药人,可更多还是要那公子芙蓉,只要他一日不得到手,在萧子兮看来,自己这个身份便是最安全,也最稳妥的。先前去搅和的那两次,必定会让蛊师有多防备,他府上的家仆和死卫,两者会的功夫和本事都不在一级层面上,只有让瑾安去引开死卫,那萧子兮才好容易下手。
脚步轻盈,速度也是快到了极致。
几乎是在瞬间,她便已来到蛊师跟前,软剑带起凶厉的寒光,直对向蛊师心口。不想蛊师也有所准备,看到她受伤的肩膀,蛊师见准机会,在被她剑气逼退的同时,藏没身上的蛊虫盒子悄声打开,一只无蚊虫般大小的蛊萤从袖口飞出,闻到飘在空气里的新鲜的血味,蛊萤就似发狂那般,迅速往那来源的地方飞去。
萧子兮利索地打翻面前两个死卫,纠缠当中,她的手臂也不免被死卫用匕首砍中。余光瞥到蛊师和瑾安对峙僵持的场面,蛊师眼底闪过的那势在必得的模样,萧子兮只觉得不妙,长鞭加速甩出,绕过瑾安的腰身,她把人勾到自己身前。
本都想要去靠近的萤虫却感觉面前的味道突然消失,它有些发恼,在原地绕着好几个圈,嗅见在不远处又有新鲜的血气飘来,蛊虫调转方向,直朝萧子兮而去。
萤虫的样子太小,加之深夜,又有死卫在旁边搅乱她的视线和专注,即便有萤虫靠近,萧子兮也并未发觉。鞭子从瑾安的腰处落下,见到那群赶来支援的家仆,萧子兮直面一脚,将跑来最前面的人踹开。立马换下瑾安拿在手里的软剑,反将自己手上的长鞭给她。拿到自己顺手的兵器,她的招式远比之前要更加自在和灵活,软剑犹如银蛇吐信,嘶嘶长音破风,行走四身,软剑上下翻飞,左右盘绕,便是让死卫和家仆都没有可近趁的机会。
手臂猛地疼痛,萧子兮以为又是被死卫给钻到空子了,因而并没有多少在意。两人默契的躲闪,出招,刀剑碰撞的声音在两人耳边清楚发响,每一瞬间的挥动和回击都伴随着风声的呼啸。
两人的动作迅速精准,过去的每一下攻防都让人目不暇接。瞬然,一死卫用身体作为挡盾,瑾安给出两下鞭子,却不见他躲开,跟在身后的死卫迅速冒出,死卫闪现灵敏,两人也被晃得后退数步。
背脊抵上墙壁,喉咙口微微发痒,几下细弱的咳嗽声音从萧子兮口中吐出。她仔细平下,方才那因为打斗而有短暂出现剧烈跳动的心脏,只是她缓了没多会,内息却在身体里胡乱窜动,接着一股钻心的疼痛向她席卷而来,全身的经脉也有被牵扯,五脏六腑更被一直看不见的野兽在疯狂啃咬,双腿承受不住,扑通,萧子兮直直摔在地上。
浑身发出痉挛和抽搐,嘴角难以抑制的流出鲜血,顺着她嘴边滴下,落在心口,将面前的衣襟和地上染出一片血色。浓烈的血腥气霎时在这周围漫开,嘴里腥咸的铁锈味道,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里蔓延。
死卫又再袭来,瑾安挡在萧子兮跟前,手中挥起的长鞭拼死抵抗。
看到萧子兮这摔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模样,蛊师站在家仆身后,冷言嘲讽,“方才还不是有好大口气,怎么一会就不行了”
萧子兮闭了闭眼,面前长鞭划开的声音,丁零当啷的刀剑碰撞,她忍住这难捱的疼痛,胸间似在被什么东西啃咬,好像是虫子,可又找不到这虫子的具体方位。愈发难受的疼痛感让她眼前变得模糊,萧子兮忍住还有哆嗦的手,缓慢从自己怀中找出之前问徐弋讨来的那颗药。
用公子芙蓉的花叶制配,服下亦可短暂忘记身体里的痛苦。
她伸长手去够旁边的墙壁,撑着就要站起来,点了身上的几道穴位,调动剩下的内息。她仔细探找那进入自己身体中的,蛊萤的位置。从丹田涌出的内气经过四肢百骸,感觉胸前正被一种燥热勾引,她面色愈加苍白,身体也越来越难受,直到她绷不住,从嘴里吐出口鲜血。
方才折磨她厉害的那只蛊萤,也混在这口鲜血里。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这还源源不断攻来的家仆和死卫。瑾安回击的力气也越来越弱,几下不注意,她便被死卫抓到了空隙。砍下的长刀毫不留情的落在她大腿上,未等她感受到疼痛,下一瞬,家仆手中的长棍便向他打来。瑾安艰难往后退着,试图躲开,只是腿上的伤口,让她再后退时被自己绊了一记踉跄,下一刻,木棍的闷声打在她背上,火辣辣的痛苦逼出她额角的冷汗。
她只能被迫退到萧子兮身边,望见脸色苍白,呼吸也有些急促的萧子兮,瑾安挣扎的挡在她跟前,视线警惕看向那朝他们步步逼来的死卫和家仆。
瞧见两人这般,连站起来都还费劲的残喘模样。蛊师在家仆的层层保护下过来,他还是警惕,只走到离两人尚有半寸的位置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受伤还在咬牙坚持的瑾安,以及她身后,那和破布娃娃没多两样的萧子兮。她先前的本事同能耐劲是去哪了。嫌恶的眼神落在两人身上,蛊师冷哼一声,眼底的愠怒和不屑毫不遮掩。
“是该说你蠢,还是烂好心”故意拖长的尾音,语气促狭,视线瞟过去时,他就连眼皮都懒得掀抬。
“当真废话”萧子兮低低抱怨。捂住心口,萤虫虽然出去,可它留下的啃咬和密密麻麻的,如被万千根细银针扎的难受感,还留在身体里作祟。药效起来缓慢,心口又被揪得发紧,喘气也带着点难受,只觉得有一双手,正来掐紧咽喉,遏制自己的呼吸。
“既然如此,这药人还是物归原主吧”蛊师说着,挥手给身边的家仆提醒。三五个家仆提着棍棒过去,瑾安原想反抗,可几处受伤的地方却限制了她的动作,反击不过两下,瑾安就被家仆擒住。
身上的力气还没恢复,萧子兮只能死死盯住面前的蛊师。缠绕在手臂上的软剑,剑柄被她用力握住,发力的直接应出响声,死卫也缓步向她靠近。剩下萧子兮一个,逃走对她来说并不难事。蛊师却不想这样简单的就给她逃走,既然她自己送上门,那在得到公子芙蓉之前,就用萧子兮来做试验吧。
蛊师谨慎的将人从上到下打量,听闻萧子兮的身体里也有蛊虫,还是最难得一见的蛊灵。有蛊灵在,百毒不侵,那她是否也变得和瑾安一般,又或许,她的身体能耐比起瑾安来讲,还要厉害。
贪婪的目光似乎要将人给控制,抓在自己眼前,一刻都不想移开自己的视线。被他用这样盯猎物的眼神看到,萧子兮沉默半晌,她突然发出笑声,那遂渐明朗的笑声,在这僻静的深夜显得尤其渗人。蛊师不明所以,在身后那片无边的黑暗当中,几道刺眼的亮光划破天际,映照着一片密不透风的剑雨,无数只箭矢似狂风般向他们袭来,带着凌厉的破空声音,如疾风骤雨般直直砸向他们。
冲来的箭矢在月光下泛出寒光,如同无数只被人操控跳动的银蛇在黑暗里疯狂舞动,淬了毒的箭头带着狠戾的杀气,仿佛要将挡在它们面前的一切东西都化为齑粉。
小院上空被这密密麻麻的剑雨覆盖,家仆躲闪不及,只被飞箭射中,栽到地上。可在落下的飞箭并没想将他们放过,即便他已身死摔在地上,可是身体还依旧会被再来的飞箭击穿。死卫尚且有能力阻挡,奈何飞箭的数量太多,他们又得护住蛊师,即便有天大本事,也扛不住这般。
等这铺天盖地的飞箭结束,留在蛊师身边,不过剩两三个已经受伤了的死卫。
蛊师自己也受到不小惊吓,手臂被过来的飞箭击中,他抱着受伤的手臂,蛊师惶恐看向萧子兮。
撑住边上的石墙,萧子兮努力让自己站稳,她笑意看着蛊师,“不只有你才会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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