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鼓起勇气返回来救自己的朋友,也救妈妈,没想到却得到云希这样的回复,一时愣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乌南想到系统和他说的,破局的方法就在刚刚的回溯当中。因为当时他附在云希的身体上,再加上现在云希是这里实际上的最强战力,很难不怀疑她就是破局的关键。
他撑着地板,艰难站起来,双手上举表示自己没有攻击她的意思:“我知道你为什么会使用傀儡术。”
“哼……狌狌告诉你的?”云希并没有动摇,上前两步,抬手就要施法,“我猜到你想说什么了,不用你来告诉我。”
“你渴望神兽强大的能力,不是吗?”乌南脑中疯狂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场景,连退几步谨慎说道,“可是你又想要这种力量,又想要用傀儡术来维持正常生活……”
云希的脸色已经随着他的话逐步沉下来:“你倒是很会猜。这也是狌狌告诉你的吗?”
一道法术向他攻来,但是乌南感觉到这绝对不是她的全力,甚至以他现在稀薄的法力也略微狼狈就挡了下来。
乌南不知道她究竟想听到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提出自己的质疑:“你很爱云雪,在她的眼里,你也很爱齐音。即使你用寿命向穷奇换取了法力,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你依旧在日常的生活中做一个积极的普通人,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如果你真的爱强大的力量胜过一切,为什么还会这么做呢……”
“哈哈。”云希冷笑道,“那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就算是神兽,在人类社会也要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何况我本来就是人类?这和我的价值观不冲突。”
乌南总算是感觉到违和的地方在哪里了。一个认为力量胜过一切的人,绝不会在得到力量后还是云希这样的表现,至少也会做些出格的事情,但是云希在周围人眼中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甚至将齐音做成傀儡后,长达十几年间控制它,期间日日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女儿居然也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的程度,可见在“伪装得和旁人没什么不同”这件事上她是花了很多功夫的。
云希凑近了他,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如果你不是女儿的朋友,我早就杀了你了,根本等不到这个时候。你是在做临死前的挣扎吗?”
乌子羽很乐于给他们的矛盾添油加醋,笑着看戏:“云希,我给你的法力可是非常强大的,现在你就算想杀了眼前这个神兽,也不过是一招的工夫。”
一招的工夫。乌南微微低头看向云希摁在自己肩上的手。所以她在等什么呢?还是在犹豫?
一直沉默的云雪小声说道:“妈妈……我不相信你曾经爱我的那些行动和话语都是假的。我也不相信你真的下定决心杀了我的朋友……你一定有什么苦衷吧……”
“她能有什么苦衷……”乌子羽自信地笑了。他还记得当时第一次见云希时她的眼神,他不觉得会有那样眼神的人会有什么苦情戏一样的内心戏。
云希果然没有理会云雪的话,继续直视着乌南:“人总是会变的,或许我曾经是一个样,现在又是一个样,你说的那些猜测并不能代表我。”
乌南身体一顿。总感觉她似乎话里有话。
“你知道吗?我现在只要用很基础的法术就能将你击垮,你就是这么不堪一击。这具身体本来也不属于你,你该早点从人类社会滚开了。”云希死死盯着乌南的眼睛,慢慢后退,手中有法力在聚集。
那一瞬间乌南的大脑中划过刚刚回溯时看见的所有画面和细节,看着越来越逼近的法术,突然脑中的画面定格在了狌狌的一句话上。
“没有实际上的身体,灵魂状态可是没法使用天赋法术的,这样想,只要最基础的一个法术就能把你弄倒……”
几乎来不及思考,云希手中的法术光芒大盛,近在咫尺的乌南眼睛几乎被刺痛地流出眼泪来。
但他想到那句话,突然决定赌一把,把自己所有的法力都聚集起来,没有一丝用于防御,反而直直打向乌子羽!
乌子羽没想到乌南自己不防御都要向他施法,一时间措手不及。但是他大致感觉到这法术里只有少到可怜的法力,造不成什么伤害,就算被击中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呵……你真是死到临头,脑子都坏了……”乌子羽正这么说着,突然被一阵白光刺痛。
“砰!”他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了墙上。
“云希……!”乌子羽慢慢抬头,他还记得刚刚向他袭来的法术分明是来自于云希!
云希当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手下,这个时候突然反悔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乌南那几句蹩脚的劝说居然真的起到了效果?
好在云希的法力本来就是由他给出,不可能真正伤到他,顶多冲击波将他撞出去而已,他也确实没有感觉到被击中的疼痛。云希明明知道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怎么还这么做?
突然,乌子羽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在对面两人笑眯眯地眼神下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不,是那具属于人类乌子羽的身体,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以第三视角看着这具身体!而他自己现在是灵魂状态飘在空中,形态完全是穷奇的模样!
他瞬间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咬牙切齿道:“……离魂术!”
它的作用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将不属于身体的灵魂剥离出来,以施法简单消耗法力少但成功条件苛刻而著名。之所以说条件苛刻,是因为多个条件需要同时满足——需要原主的灵魂还多多少少残留于身体当中,且两个灵魂并未完全融合,如果需要剥离的灵魂是神兽,使用离魂术时需要在法力中掺杂这个神兽的部分法力。
后者想要达成的条件格外难,毕竟在知道这个法术对自己有害的情况下,肯定对自己的法力多加防护,不会让施法者轻易得到。离魂术作为基础法术,不仅施展简单,而且知名度很高,没有神兽不知道它的使用方法和施展条件,很容易有针对性地进行防御,几乎没有神兽会真正在战斗过程当中使用此法,即使对方可能借用他人的身体。
不过一旦施法成功,从□□中被剥离出的神兽会元气大伤,且在重新回到□□前不能使用天赋法术,相当于废了神兽的最大战力。
穷奇多次尝试天赋法术,果然失败!
刚刚乌南用自己仅剩的一点法术使用了离魂术,趁着穷奇的注意力被夸张施法的云希吸引,故意装作无害的模样打中了他,而云希的法术突然转向紧随后而来,完成了离魂术“掺杂被施法的神兽的法力”的要求——因为她的法力完全是穷奇给的。乌子羽原主的灵魂确实并未消失,甚至非常明显地影响着穷奇的行为和思想,让他“沉浸式”展现乌家假少爷的行事作风,没有任何人怀疑。
“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吗?”穷奇很快就镇定下来,冷笑道,“我只是天赋法术用不了,但是普通法术还是可以使用的,只是攻击力不强罢了——可是你们,一个法力几乎全部耗尽的神兽,一个没了我的支持就没法使用法力的人类,要怎么和我继续对抗?”
乌南嘴角的笑容却更大了:“你忘了吗?你的法力当中可是有一部分原本是属于我的哦?这么短的时间,你还没来得及将我的法力全部炼化为自己的东西吧。可你看上去已经完全忽略了这一点,是实力的碾压太过顺利让你轻敌,还是你在把东西抢来的一瞬间就已经默认东西已经是你的呢?你可真是个合格的强盗啊。”
离魂术击中穷奇后,那部分被抢走却没被彻底炼化的法力变成了无主的东西游荡在空中,云希释放那个声势浩大的法术完美夺走了他的注意力,此刻那些法力已经有很大一部分重新进入了乌南的身体,由于这原本就是它们的主人,所以法力融入得格外顺利。
感受着自己体内重新充盈起来的法力,乌南终于拾回了自己原本的实力。他在人类社会里社交、经营、花心思研究学习甜品,最根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夺回自己的法力吗?现在愿望终于达成了,他却没有感觉到特别高兴。通往终点的路上,同行的合作伙伴先行离开,他不仅没有让他凑齐足够离开这个世界的打脸值,甚至让他丢失了原本剩下的所有法力。
这个世界上难道有比他更不称职的合作伙伴吗?自己的目标一个个达成,自己的义务却一个也没做到。
乌南已经拿回自己的法力的情况下,穷奇知道自己毫无胜算。眼前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放过他,顿时感觉世界都灰暗了起来。
作为不会死的神兽,他好不容易钻空子从那个黑漆漆的地方逃出来,难道这么快又要被送回去了吗?!
穷奇拼尽全力向乌南发出攻击……全盛状态下的乌南很轻易就挡下来了,并且还他一击。穷奇脆弱的灵魂直接暴露在这样的攻击下,瞬间就被打散了。
消散之前,他的眼睛还死死盯着云希:“为什么为什么……”
他散尽了。
没人讲话,耳边一片空荡的寂静,甚至仿佛能听见自己血管涌动时的声响。
一切终于结束了吗。
云雪率先打破沉默,高兴地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妈妈……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想伤害别人,你是被逼的!”
“我确实有我自己的苦衷啊。”云希眼中的泪水切切实实掉了下来,“我为什么会反水……”
乌南突然感觉自己腹部一凉,他懵懵地低头看去,一把刀直戳在那里,握着它的是一双带着白色皮手套的手。
地雷突然被触发,山洪突然倾泻而下,漫山遍野的野花瞬间凋零化灰。疼痛爆发式蔓延开来。
“我做了那么多,一切都是为了杀死你们这些擅自闯进人类社会的神兽啊!”云希咬牙笑着,双手握着刀柄狠狠向外抽出,血像瀑布一样溅开来,乌南向前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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