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印象是杂耍

兴许是正堂里太过聒噪,姜妾以身体抱恙为由脱了身,回到绛廊轩歇息。回去的路上正好见韩岚雪迎面上前搀扶。

“娘,那韩窈失踪对咱们来说不是件好事吗?怎么娘看上去比往常还要憔悴?”韩岚雪甚是不解,被韩家母女欺压了整整十五载,今日好不容易因为韩窈的失踪让姥爷和大夫人伤了神,无心顾家,肯把当家主母的权力暂交到母亲手里,虽然韩窈可能还活着,这只是一时的欢愉,但是母亲的脸色甚至比以往还要差许多。韩岚雪满是疑惑。

姜妾眼睛四下环顾一遍,“回屋说。”拉着韩岚雪的手,三步并两步急急的就往屋内走去。

“岚雪,你尚且只见了韩窈那丫头失踪,可是不见五殿下找人找的有多着急啊,他那慌乱的眼神,焦急的什么都吃不下的样子,你若是看见了,五殿下心里只有那韩窈一人,又怎会好受的了。”姜妾拉着韩岚雪的小手,那双从小就因为姜妾不得宠长期帮母亲干杂活儿的老茧手,眼神里流露着对孩子的心疼与亏欠。因为她知道,这辈子濮阳乐渝都只会爱一个人,那就是韩大小姐,自己的宝贝闺女是连看一眼都不会看的。

“母亲,我的好母亲呀,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韩岚雪从小聪慧,对母亲的心思更是察觉的透彻,“母亲放心,我对那个五殿下呀倒没什么儿女之情,我和韩窈不对付只是想给咱娘俩儿出口恶气罢了,至于那五殿下到底喜欢谁,对我也不那么重要。”韩岚雪与姜妾两双粗糙的手紧紧的牵着。

“当真?”

“当真!我的好母亲呀,女儿还没那么傻,怎会喜欢上一个为了得到就如此疯批的男人呢?要找也得是找一个对我真心好的男人呀。”

“那就好,母亲就放心了,就希望能看着你出嫁那一天,穿着大红嫁衣,闪闪发光的样子,”姜妾情不自禁轻轻地抚摸韩岚雪的发鬓,“一定很漂亮。”

“会的,”韩岚雪见饭菜已经端上桌子,虽然管了整个丞相府的事物,但是还得在自己房里用膳,“娘,今日的鳕鱼鲜的很,我特意让厨房啊给您做的清汤的,知道您爱吃,快来尝尝。”韩岚雪拉着姜妾坐到小圆桌前。

饭菜刚出锅就被端上来了,正冒着滚滚热气,香气扑鼻。

平日里最热闹的正房现在因为韩窈失踪变得冷淡,平日最寡淡的绛廊轩确实别有一番风采,其乐融融。

再说李云,这边得到消息说公主因为韩千金失踪而被逮捕起来关押在大理寺里,他深知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伤人之事,于是准备启奏濮阳景。皇帝此时也被大家的折腾吸引了,早些公主的接风宴还见过那韩窈,怎就几日失踪了呢。

“还请皇上明察秋毫,还公主一个公道啊!”李云道。

“你如此了解她?莫不是你自己的女儿,哈?”濮阳景开玩笑道。

“臣不敢。臣只是相信皇上是一代明君,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也不会让任何一个罪人逃跑的。”李云不敢看濮阳景,即便刚才濮阳景的语气戏谑,不像是认真的,但是李云依旧很心虚,若是让他发现公主是假冒的那不仅他与李冰颜的性命堪忧,就连南国也逃不了,以南皇的性子肯定又是大战一场。

“嗯,嗯,朕知道,存心者,朕自是会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濮阳景故意点李云,暗示李冰颜就是那个别有用心的细作。

虽然没有皇帝的命令大理寺的人就不能对李冰颜如何,只是看管审问罢了,但是又阴冷又黑的监狱李冰颜哪里待过,那里关的都是重犯,刑具只有想不到没有见不到的,沾着血,顺着铁皮往下滴答,宁儿再害怕也强忍着泪水,死死抓住李冰颜的衣角,和她依偎在一个墙角里。

“宁儿不怕,我在,”李冰颜其实自己心里就发怵的慌,还是不忘安抚身边的宁儿,“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不,公主千万别这么说,宁儿跟着公主感觉很开心,虽然波折,但是宁儿愿意一辈子待在公主身边,服侍公主,公主可不能赶我走。”说着,把李冰颜抱的更紧了。

“好,我怎会赶你走呢,傻宁儿,”李冰颜轻轻拍宁儿的背,宁儿跟着她都瘦了许多,一下子就摸到了肩胛骨,“宁儿,不怕,不会有事的。”

京城旁支曼青县内,九月客栈。

韩窈迷迷糊糊的从床榻上醒来,“这是哪啊?”韩窈四下环顾,这里的环境比宰相府差了千倍那么多,相当寒酸,“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儿?”韩窈满脸疑问。

我只记得与公主相约在焦玥亭中相见,到了哪里又不见公主身影,后来来了两个醉汉对我好生无礼,把点心撒了一地,我就开始跑,后来...后来好像掉到一个陷阱里面了,然后怎么就到这里了?

正当韩窈回忆之际,只听门“吱呀”一声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谁?”韩窈紧张的问。

“姑娘不必害怕,”闻声只见一个长相眉清目秀的年轻小伙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小生东方寻,是曼青县的小郎中,我前两日在林子里设下陷阱本想着捉只野鹿来鹿角做药引,没成想经害的姑娘落了下去,我将姑娘搭救上来,我已为姑娘瞧过了,只是受到些许惊吓,把脚腕扭了,多修养修养就是了”说着把熬好的药放在近前,“姑娘觉得好些了吗?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了。”

韩窈一面听着眼前的听着他讲一面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所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那是东方先生救了我,谢谢。”看着眼前的药却不肯喝。

“姑娘放心,这药是我亲自熬的汤药,苦是苦了点,但是绝对有利于姑娘身体的恢复,没有毒的。”

韩窈还是半信半疑,迟迟没有行动。

为了让她放下戒备心,东方寻继续说道:“姑娘昏迷了那么久,想必家里人一定都着急了,小生我也不知道为何姑娘会在那老林子里,那里经常有野兽出没是猎人经常去的地儿,姑娘莫要再靠近了。”

“看姑娘的着装配饰,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曼青县里是找不出来如此富贵的人家小姐的,想必姑娘是来自京城吧,姑娘先稍事收拾,我送姑娘回家去吧。”

说完就出了门。

韩窈见他走了慢慢端起那碗汤药,深褐色的,闻着味道苦涩,不知道加了什么,怎么能喝来路不明的东西呢,即便那个人说的头头是道,于是韩窈起身把药一股脑全都倒进花盆里。

不知道爹爹他们如何了,我失踪了这么久殿下应该急坏了吧,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回到京城,好好那些想害我的人得到严惩。

韩窈不太信得过那个男人,但是她在曼青县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单独行动,既然东方寻要送她回家,那不如就先跟着他走。

韩窈想着,东方寻就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医师,没什么钱,但是为了送韩窈特意租了一辆马车,以他的钱财,也只够租得起一辆小而旧的马车了,就连马夫都没有,他坐在马夫的位置上驾车。

韩窈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出门那都是一众人员众星捧月似的呵护着,哪里坐过这样四面漏风的马车,她其实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这辆马车的,但是与其步行到家,还不如有个赶脚程的工具强。韩窈也看得出来,东方寻家境不好,为她又租客栈又租马车的,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又加之是救命恩人,韩窈想如果他真能把自己安全送到家可以考虑给他一笔钱来感谢他,但是韩窈又想,万一他和那个追赶他的人是一伙的,专门来骗她钱,那岂不是让小人得志。韩窈坐在马车上思来想去,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实在不知道怎么是好。

眼看就要进京城城门了,城门口里里外外站着许多士兵逐一搜寻进出车辆,就连行人也要盘问一番,东方寻知道京城里富贵,例行检查也是应该的,并不知道他们查的就是他车子里坐的韩窈。慢悠悠的驾车到官兵面前去,薄帘子“呼”的一掀,把韩窈吓了一大跳,待官兵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后更是吓了一跳。

“韩小姐,恕罪。”为首掀帘子的官兵毕恭毕敬道,“来人把他拿下。”转身指着东方寻喝令。

韩窈知道为首的是濮阳乐渝的人,但是她并没有出言阻止,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东方寻,跟着那个官兵直直的走向了另一个华丽的马车里,而东方寻则被押着一同送去了宰相府。

东方寻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是他知道他救得这位姑娘应该是认识她的,东方寻千说万说自己是那姑娘的恩人,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但还是没人理他,就连韩窈也一头钻进了马车里,他自己就像是一个犯人一样压在车队最后面。

早就有小兵快马加鞭去给濮阳乐渝与宰相去报信,韩窈的马车还没走到宰相府第,一群人就迎了上来。

这个消息同样也传到了杨梨霜的耳朵里,她先是震惊,后来又无所谓的笑道:“呵,都一样,那个公主照样脱不了干系,五殿下他们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她!”随后便吩咐手下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及时汇报。

在牢里的李冰颜听到狱卒们窸窸窣窣的在讨论着什么,似乎和韩窈有关的。

“请问各位是在说韩小姐吗?她还好吗?”李冰颜攥紧宁儿的手,关切的问道。

“公主殿下,她好不好的,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好不好吧。”狱卒们也听过一些关于李冰颜的流言蜚语,虽然对李冰颜有一些成见,但是奈何没有证据,身份低微,也不敢一时顶撞她,只好应付着说几句,“要我说,公主,你还是赶紧想好了一番说辞吧,韩千金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你的事情就要板上钉钉儿了。”

“太好了,韩小姐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冰颜与宁儿对视,念叨着。

“是呀,太好了!只要韩小姐回来了,公主的冤屈就有人证明了,韩小姐肯定知道谁是凶手。”宁儿为李冰颜打抱不平,“叫那些污蔑公主的人睁大眼睛看看,我家公主才没错呢。”说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韩窈被护送到宰相府中,一路上她把过程全都与濮阳乐渝交代了。

“我知道是东方寻救的我,但是,我不确定追杀我的人是不是和他一伙做戏的,毕竟劫持我威胁我爹的话,可以得到一笔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韩窈一脸担心与为难的**。

“放心吧,交给我,我会把一切都查清楚的,给你和宰相大人一个交代,”濮阳乐渝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韩窈披上,“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回府里休息,其他的都交给我,嗯?”

“好,”韩窈一路颠簸是觉得累了,“都听你的。”十分娇羞的点头答应。

东方寻知道他怎么喊人都不会有人理他,与其浪费口舌,不如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走,既然能在京城调动军队可见他们的地位显赫,断然是不能滥用职权,栽赃陷害,只要秉公处理自己还是可以回家的。

这样想着,东方寻被押到与李冰颜被关押的地方相近的陋室里,将他软禁了起来。

宰相听闻自己的宝贝闺女回来了,连忙跑出府外迎接,一家子人都高兴的不得了。只有姜氏躲在人群最后面,惺惺望着,韩岚雪拉着母亲的衣角,眼里一丝淡漠划过眼底。

接着韩窈回府一众人痛哭流涕,又是大设宴席又是张灯结彩。

“这要是不说,谁知道是不是要嫁人了呢。”

韩岚雪只听见众多祝福声中窸窸窣窣的传来这么一句冷不丁的话。

是啊,韩窈做事哪一次不是风风光光的,就连下人们都觉得未免太过隆重了些,奈何宰相人老人家就是格外偏爱这个嫡小姐哩,同样是他韩家的女儿,韩岚雪就没有这等待遇,挑挑拣拣大姐剩下的,甚至就没有什么剩下的东西。

韩岚雪自知无趣,便揽着姜氏早些回房歇息了。

次日,韩窈休息的差不多了,便移步公堂。

只见堂上跪着三人,两女一男,男人穿着打扮较为寒酸些,但也算体面,只是那两位女子,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一层灰,面容憔悴。三人分别跪着,只有男人敢抬头对视公堂上坐着的几位。

正中间是濮阳乐渝的位置,右边坐着亓韦,一身官袍正襟危坐,左下边坐着楚梓墨,南萧默立身侧。四个人齐刷刷的看向地上跪着的三人,眼神却大有不同。

濮阳乐渝更多的是一身怒气,眼神像是要活剐了那犯人一样,亓韦则温和许多,楚梓墨眼底深沉,冷冷的,又有些无神,眼神从李冰颜与东方寻身上来回游走。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亓韦打破了严肃寂静的公堂,向东方寻问话。

“回禀大人,小生乃是曼青县的一位小医官,复姓东方,单名一个寻字,前两日上西郊采药,偶遇受伤昏迷不醒的韩姑娘,自是有医德操守加持,定不会放任不管,便就将其救起。”东方寻刚正不阿的回答道。

“那公主,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我确实叫先生帮我代写了一封信,但是我只是简单的慰问几句,并无邀之说,还望大人明察!”李冰颜半抬头,但也不敢直视公堂上之人凶煞的眼神,已经是鼓足了十分的勇气字正腔圆的说了。

“韩千金却说,她得到的是邀约信,那信笺你也那日见到了,为今之计就是找到你说的先生当面对质。”

“可是偏偏那先生不见了踪影,”濮阳乐渝往前探了半个身子,阴阳道,“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李冰颜猛地抬头,直对着那双可怕的双眸,不禁不寒而栗,“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应该是有人要陷害我,我真的不知道那先生为何不在了,他明明就在西街烧饼铺子的旁边做活的...”李冰颜记得带点哭腔,样子委屈极了。

“是啊,五殿下,当日我是在场的,我可以为我家公主作证,所言属实,您一定要明察秋毫,还我家公主清白啊!”

“你是她的人,怎能做证人。窈窈说了,她相信你不会害她,我暂且相信,但是并不代表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我会追查到底!”濮阳乐渝现在只关心韩窈的状况,在开庭之前韩窈说过不要过多难为公主,濮阳乐渝自然是会听进去的,只是派了人手多加看管。

这也算是监视了吧,楚梓墨默认了,整场什么都没说,就一直看着李冰颜,好像能把她一眼望穿似的。可明明上一次,楚梓墨还为她据理力争呢。

这件事貌似告一段落,韩家虽然暗自较劲,但是表面并没有和李冰颜过不去,多亏韩窈相劝,但是濮阳乐渝可受不了,依然继续派人在暗中监视她。

楚梓墨经常待在军营,一日午后,李冰颜突然想到南皇后告诉过她的事情,她担心如果还见不到书信,会像上次那样,南国再次来边疆闹事,李冰颜叫宁儿拿纸笔来,铺好,沾墨,画了一个吾字,又停了下来。

我不会写字啊,宁儿跟着我也不会什么,这可怎么办,再不传信儿过去,估计皇后那边就会着急了,母亲还在那边呢。这次断然是不能叫先生来代写了,万一再出上次的幺蛾子......

思来想去,就只能画画了。刚画了几笔,楚梓墨突然回来了,李冰颜慌忙把字条塞到衣服袖子里。

“元帅怎么突然回来了?”李冰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楚梓墨没回她,走到剑鞘前,握住剑柄,唰的一拔,一把锋利又亮眼的利剑映入李冰颜的眼帘,吓得她是大气都不敢出。

难道元帅是知道我要报信的事了?李冰颜心虚的想着。

这时楚梓墨开口了,“回来取剑。”撂下四个字,瞥了一眼李冰颜那没藏好的衣袖就离开了。

待楚梓墨走远后,李冰颜才敢大口大口的喘气,庆幸他没发现。

李冰颜拿出纸条来再看看,无奈的它撂在书桌台上。李冰颜并不想她的家人出什么事情,于是想赶紧学习写字。她让宁儿找来书卷,就这样看啊,从正午时分一直到太阳西落,黄昏的神韵让天地之间多了些凄凉。

“好累啊,可是这些书山根本不见下去,”李冰颜抓耳挠腮,“我根本就看不懂都写了什么字...”

“公主学累了吧,应该歇歇眼睛了。”一旁陪读的宁儿也打了个大大的哈切。

再看李冰颜手里拿着的书,压根没下去几页,磨的墨倒是见底的很快,书案上铺满了她练字的宣纸,皱皱,巴巴的黄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字,像极了孩子学的模样。

“宁儿,你说如果我把信传出去了,南皇就一定不会再次开战吗?我总觉得以南皇的性格只会变本加厉,到时候,他掌握了一切关于天府国的机密,再想攻打他们,岂不是格外容易?”李冰颜看着手里的书卷,那些难懂的文字符号并不能难道她什么,只是她不确定真的要写实话吗。

“公主,我想您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的。”宁儿一直都很相信她家小姐的,“所以,无论公主您做什么样的决定,宁儿都会打心眼儿里支持您的。”

今日的晚饭,楚梓墨突然回来吃了,柳琴很是高兴,特意让厨子做了几道好菜。

一桌子,柳琴、楚梓墨、李冰颜、还有杨梨霜,四个人只有李冰颜心神不宁的,菜也不吃几口,就对着碗发愣,杨梨霜见状,觉得定是经过上次的事把她震住了,效果甚佳,虽然过程几般波折,还好最后有惊无险。

想到这里,杨梨霜脸上的傲气更是遮掩不住,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姑姑并不看好这个和亲公主,认为这人心术不正,探子不探子的先放一边,主要是她一来就出了这么多乱子,属实叫人脑热。所以姑姑并不在意李冰颜到底怎么了,只要她消停,不出幺蛾子就是万幸。只顾着和梨霜、梓墨谈笑风生。

一旁的楚梓墨即便不经常在家,也瞧得出来猫腻,加上今天见得塞在衣袖里的纸条不难见得,李冰颜是有秘密的。

楚梓墨盘算的很好,这么快就让李冰颜的真实目的浮出水面了,但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他选择继续默默观察。

他试探性的往李冰颜的碗里夹了一口落苏,观察她的反应。

李冰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筷子吓了一跳,瞳孔放大看了楚梓墨一眼,真不可思议。

“谢元帅。”李冰颜觉得是不是要回礼,所以就夹了一筷子豆腐,柳琴本来就盯着楚梓墨的那一筷子,就看见李冰颜的另一筷子,真的好不和谐,她虽然心里纳闷,但是并没说什么。

杨梨霜可不是好惹的,阴阳怪气的看着李冰颜道:“墨哥哥,那个清蒸鲈鱼我够不到呀,墨哥哥可以帮我夹嘛?你看公主都不喜欢吃你夹的。”

李冰颜闻声赶忙在三个人的注视下吃了那口茄子,吃的急了些,也没来得及细细咀嚼,便囫囵吞枣的咽了,脸瞬间就变得通红,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见这样柳琴也不太好再说什么。便催促大家赶紧吃饭。

晚饭过后,不像前几日,楚梓墨在元帅府里住,所以李冰颜便找了个饭后消食遛弯的借口想着晚些时候回去。

她和宁儿在府上的花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夜晚星星很亮,风也很冷,轻轻地、刺骨刮着她们瘦削的脸颊。李冰颜和宁儿好像都有什么心事,一个人欣赏着黑暗里只剩枯枝的花干,迷茫的,伤感的;一个人望着星光璀璨的夜空,痴痴的,傻傻的。坐在窗前看书的楚梓墨,一个人孤独的看着乏味泛黄的书卷,无情的,冷漠的。三个人没有什么交流,即便同生活在一个房檐下,却有着不相通的悲欢离合。

园子里的两个人哪里受得住寒冷,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就启程各回各房去了。

“吱呀”

李冰颜觉得时候不早了,楚梓墨应该睡下了,便幽幽的推门,蹑手蹑脚的迈进门槛反手关门。

她不敢往床那边看去,于是拎起裙边,踮着脚尖,慢慢挪动着往软榻边走去。

正当李冰颜放松警惕就要走到榻边时,只听身后“吧嗒”一声。

是落笔的声响。李冰颜心想,是他还没睡吗?

她战战兢兢的回头,脖颈处似乎都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儿,像极了机械轮子运作的音。

好尴尬。四目相对,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人拎着还未来得及放下的裙边,另一个人举着还未看完的书卷,单眼皮与双眼皮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楚梓墨看着李冰颜进屋滑稽的拎着裙像小丑在跳舞的扭啊扭,觉得此人太幼稚,便又耷拉下眼皮打算继续看书。

“那个,殿下,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呀。”李冰颜尴尬的想要找点话题聊一聊。

“嗯”干净利落的让人觉得是个假人。

“你不也是一样?”楚梓墨在进屋坐下来看书之前就已经看见她练的字了,因为他放书的位置全都变了。“来。”他向李冰颜招手。

李冰颜觉得不会是她偷偷学字被发现了吧,心里慌的不行,心脏砰砰直跳个不停。

她也不敢坐下,就立在不远处,呆呆的站着,本来在外面带来的寒气全都被逼走了,现在热汗从脚底直升到天灵盖,脸红得不行。

楚梓墨见了,更是莫名其妙,“你不用紧张,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怎样?”他放下手里的书,坐直了盯着离他两米远的人,“坐。”

听到命令的李冰颜只能照做,规规矩矩在他对面的坐下来,手里的衣角使劲揉搓个不停,褶子像山川一样数不清。

“殿下,什么事呀?”李冰颜硬着头皮问。

“你,这是在做什么?”说着就在书最底下抽出那张练得不堪入目的纸张,放在李冰颜面前。仔细观察她的微表情。

“我,瞎画着玩儿呀,在府上无聊,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画点东西,做个消遣玩意。”头也不敢抬。

楚梓墨看出来她的窘况,非但没有拆穿她,更是在案上拿了只小毛笔,沾了沾墨汁,绕道李冰颜的身后,抓起她的小手,一笔一划的写出了“霓茕”二字。

李冰颜手心冒汗,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男子,让她从心里感觉慌张与不知所措,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楚梓墨的胸膛暖暖的,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若隐若现的即若线条贴着李冰颜微弓的后背,两个人的心跳在另一个时空彼此交叉,环绕,最后合在一起,听得真真的。

写完,楚梓墨顿了顿,他也是头一次如此近的接触女生,脸颊紧挨着脸颊,微微发烫,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是其他人没有的。

楚梓墨认真的看了看那柳叶眉的样子,很标致,起身离开。

“你的名字,下次写好看点。今天先睡觉。”就撂下一句半冷不温的话上床盖被睡觉去了,只留李冰颜一人坐在书案前,望着那工整好看的名字,发呆。

这人怎么忽冷忽热啊?莫名其妙,李冰颜也想不了太多,熄了灯盖着被子很久才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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