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小小人毫不犹豫地开口回答，顾亦宁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了小小人的补充，“但是我更喜欢妈妈！”似乎是害怕妈妈不相信，小小人赶忙将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贴着柏清秋的，小手圈紧了白清秋，一丁点都不愿放。

而眼前的柏清秋也很欣慰地嘴角挂起了笑，两母女又开开心心的快快乐乐的走了，刚才的小插曲根本影响不了她们的心情。

两母女越走越远，直到埋没在人群里再也找不到，依稀只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琐碎聊天。

顾亦宁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安静，可身前身后分明还有一堆工作人员匆忙走过。

五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以能够让一个人淡忘之前的过去，开启新的生活，也可以让一个尚在母亲肚子里面的小女孩长成蹦蹦跳跳的宝贝。

如果不是上天让她们重遇，那么这一切她都会蒙在鼓里。再难放下，只要时间够长，她也会有那么哪怕是提起她，想起来，也丝毫不会在意的一天。

值得庆幸不是吗，现在一切好像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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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之后工作人员来通知继续拍摄，开拍前，柏清秋牵着柏夏的手亲自将小孩交到她手里。小孩的手柔软而温热，烫得她几乎要握不住。

“乖乖听阿姨话，知道吗？”柏清秋说。

“嗯！”小孩重重点头，攥紧了她松松搭住的手，从她的角度上看，只能看到小孩松垮盘在头上的辫子随着她动作在半空摇曳，眼见着就要彻底掉下来。

“乖。”柏清秋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半蹲下身替小孩别好发辫，整理鬓角的发丝，又抚平翘起的公主裙领口，总之一副不太放心的模样。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她说。

事实上，她自认在此之前也把柏夏照顾得很好，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柏夏本来就听话懂事。

“嗯。”柏清秋语气淡淡，没说相信，也没说能放下心来，站起来就要转身离开。

“宝宝，和妈妈说拜拜。”她赶忙摇摇小孩手臂出声提醒。

“妈妈拜拜。”小孩乖乖照做，哪怕最后那个拜字的音因为舍不得已经拖得不成样子，应该是像柏清秋？她小时候绝对不会那么听话。

顾亦宁是头死倔的马，认准了就不会回头。

而柏清秋，也只是轻点下巴，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宝贝，你很舍不得妈妈吗？”她学着柏清秋的样子蹲下来和她对视，小孩像极她的眼睛已经亮晶晶的蓄满了眼泪，可就是倔强地扁着嘴巴没哭出来。

“嗯。”有人安慰，小孩再也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小声抽泣起来，流下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脖子，徜到衣领处。

“可是小夏想妈妈也没有开口让妈妈留下，为什么呢？”她放软了声音问，手心贴着她因为哭泣抖动的脊背拍拍替她顺气。

“因为……因为妈妈要工作。”小孩抽噎着断断续续的回答。

“所以小夏是个乖宝宝，是不是？”她搂着孩子站起来，“乖宝宝想要什么奖励？妈妈带你去买糖好不好？”说到后面，她狡猾地重新用回这个称呼。

之前是配合节目组而为之，现在则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出发点。

她是她的妈妈，节目里是，生活里也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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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公众人物，顾亦宁当然不会不习惯眼前亦步亦趋的硕大摄影机和周围乌泱泱的人群，可是怀里的小家伙不怕，那真的有点有趣了。

明明就刚刚走去拍照的写真馆路上时还怕到抓着她手臂不放。

“你不怕吗？”顾亦宁掂了掂她，小家伙不会是吓傻了吧？应该不会，她们两个都不怎么胆小。

“不怕！”小小人摇了摇头，那头乱糟糟的编发已经被她拆掉了碍事的发夹的橡皮筋，柔软的发丝垂直披着，刺在手背上痒丝丝的。

“为什么呀？”

“因为妈妈说要勇敢。”柏夏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肉嘟嘟的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惆怅，小手扣在一起绞了又绞。

顾亦宁反应过来她这句话里说的妈妈应该是柏清秋，毕竟她没有对柏夏说过这样的话。

也不知道两母女就刚刚那段时间说了什么，谈了什么。

“那妈妈有没有说不让小夏再继续陪妈妈玩玩？”虽然怎么想都没有这个必要，可是万一呢……

顾亦宁说完不住地观察怀里柏夏的表情，内里的心不由得加快了跳动，仿佛耳边都有了心跳的砰砰声。

“没有。”小孩不懂大人之间复杂的纠缠不清的关系，利落干脆地摇头否认。

“真的？”

“真的。”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了写真馆对面商场里的手工糖果铺子，有着节目提前打点，现在铺子里只有工作人员和她们母女俩，以及琳琅满目的装在大大小小玻璃罐子里面的糖果。

这里连空气中都是糖果香甜的味道。

某只小猪左看看右看看，被一屋子的糖果震撼到完全看不过来，眼见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又不敢开口说要，双手搂着她脖子可怜巴巴的。

之前有听她提起过家里不怎么让她吃糖果。

小孩子嘛，爱吃甜的很正常，只要不吃太多顾亦宁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小夏，想吃什么自己去拿，但是不许拿太多哦。”

“好！”

得到了允许，这只小猪就开始在糖果铺子里面转来转去，时而蹲在某个糖果罐子面前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时而踮直了脚去够架子上的糖果袋子。工作人员看见之后帮她把糖拿下来放在她手里她也不抱着，只是拿在手里看，看了一会儿又让工作人员把它放回去。

是在很认真的在挑选。

也是这时候，她终于能闲下来看向一边设置的直播机位直播间里头的弹幕。

【小夏好乖哦，要是我侄子那种，早就闹翻天了。】

【要是每个孩子都像夏夏那么可爱谁还厌育啊就是说。】

【笑死，她还没那个罐高。】

【只有我注意到宁宁看过来了吗？啊啊啊啊，老婆！】

……

原本缓慢流过的弹幕众人在看到她看过来之后瞬间数量暴增，密密麻麻的一片白花花的字飞过，顾亦宁只好挑一开始最先看到的那条回答。

“嗯，对，她很乖，你们弹幕刷太快啦，我看不清。”

【听见了吗我老婆让你们别刷了。】

【顾亦宁顾亦宁顾亦宁顾亦宁顾亦宁顾亦宁】

【你们有事吗？这是宁宁的直播间用得着刷名字啊】

【那位，可以善用屏蔽词】

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顾亦宁皱起眉头，正想开口劝两句，就看到镜头把小小人拿着两包糖企图偷偷从后面接近自己的企图暴露无遗。

挑了这么久，就拿了两包？而且那么大的镜头对着呢，顾亦宁好笑地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果然，下一刻，她的腿就被小孩抱住了。

“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顾亦宁发誓，这里发挥的绝对是她毕生最差劲的演技，实在是小小人满脸狡黠，却差点被自己裙子绊倒在地的样子太好笑。

“哼！不告诉你！”小小人扬起脑袋，显然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看出来了她刚刚绝不是在惊讶，只是配合她表演的敷衍。

“好好好，就拿两袋呀？”

“嗯。”小小人点点头，宝贝地双手捧着糖果递给她看，“那袋小小的是夏夏的，大的是妈妈的！夏夏带回家给妈妈吃。”小透明袋子里面装满了各色各样的画着卡通图案的圆柱体糖果，而大一点的袋子里粉白色的裹汁夹心棉花糖。无论哪袋，吃进嘴里肯定都甜丝丝的。

“你妈又不爱吃甜的。”顾亦宁下意识脱口而出，下一刻便反应过来要糟，果然，小小人歪着脑袋问。

“你怎么知道的呀？”

“…我猜的。”

“可是夏夏每次给妈妈糖妈妈都吃得很开心呀。”

小小人虽小，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她掰着没她拇指长的指头满脸认真，甚至还挑起了眉，人小鬼大的。

老实说，自从知道了柏夏的身世以后，她总是控制不住的在她脸上寻找她的痕迹，尤其是这种时候。

在眉眼都和她相似的脸上看到再熟悉不过的柏清秋的神情……

着实让人心情复杂。

“夏夏送的糖，无论喜不喜欢，妈妈当然都会很开心啊。”顾亦宁吐出口凉气，摸摸她发顶，“来，我们结账回家了好不好？”

说完不等柏夏回答，顾亦宁便强行抱起了小孩往收银台走去，无意间余光扫过的直播屏幕上果然刷起了弹幕。

【诶？宁宁认识小夏妈妈？】

【很正常吧，这种节目肯定要和对方家长见面沟通的。】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聊起小夏妈妈宁宁的表情有点奇怪吗？】

【是的只有你一个人。】

……

===

坐车回家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暂且不提，又再次把节目组事先布置好的厨房弄得一团糟之后顾亦宁果断放弃自己动手这个不成熟想法。

手机外卖APP走起。

柏夏口味遗传了她的，她吃什么，柏夏也基本爱吃什么，所以点菜方面也不用怎么苦恼，外卖盒打开那瞬间，小猪眼睛都亮了。

昨天不点外卖一是对自己实力没有点数，二也是怕柏夏父母看了直播之后不高兴。但现在显然点外卖才是最优的解决方法。

“好吃吗？”顾亦宁忍不住开口。

“好吃！”小小人捏着和她脸一样大的鸡腿连连点头，白皙的脸蛋上沾满了油光。

“吃成小花猫了都。”边说着，顾亦宁抽出纸巾将她嘴角的油腻擦拭干净，“平时在家夏夏也是这么吃饭的吗？”

柏清秋那个性格能受得了柏夏这样吃饭？不过，或许她也没什么时间在家里带孩子吧，公司里面的事可没有一天消停过。

“嗯呐。”

小小人哪知道她心里头的复杂心思，捧着鸡腿乐得眼睛眯起，小脚晃啊晃的。

===

飞机上的柏清秋全然没有在顾亦宁面前的淡定，即便已经远离了两人，眼前鼻间似乎还能闻到久违的玫瑰花香。

顾亦宁。

这三个字在她嘴中来回咀嚼，那些回忆那些触感又再度翻腾，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所自傲的冷静自持每当触碰到这三个字时总会轰然倒塌。

她在她面前有过太多次她自己都不忍直视的狼狈模样，又有过太多次至今想起来仍旧会心底一暖的瞬间。

说是她在利用她，可是到如今这种地步，究竟谁在需要谁？谁在利用谁？

恐怕没人能够分得清。

与贝南烟不同，贝南烟只是她一段不愿提起的过去往事。但顾亦宁，是她从开始就欠下的债，也是她必须要面对一辈子的前任。

因为她们之间有个柏夏。

她不可能让孩子和顾亦宁再也不见，完全割去她们母女之间的联系。柏夏的存在，已经时时刻刻昭显着顾亦宁的痕迹，挥之不去，也躲避不了。

但她并不厌恶，也不后悔。

贝南烟会走，顾亦宁会走，但柏夏不会走，柏夏会如同她之前希望顾亦宁那样，一辈子都在她身边不会离开乖乖听话。

代价只是需要和顾亦宁恢复联络。

可以接受。

一桩她能从中获利的交易，为什么不呢。

柏清秋轻抚平复了的胸前，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冰凉水流席卷着安眠药片吞入腹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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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