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破旧地窖

姜恩生扭头,发现自己正好被枯树枝挡住,她这边打什么手势,余怀之那边根本看不清楚。

关键现在,她连余怀之人影都看不着。

“什么情况啊?”姜恩生心里嘀咕道。

她又挣扎着往对面看了看,还是看不着人,于是只好继续趴在墙头,继续向前缓慢匍匐前进到刚才的位置。

老妇人正用绳索将半麻袋的香灰顺着地窖口往下卸,很快卸完东西后,她又把绳子固定在地窖口对面的粗壮梧桐树上。她撸起袖子,弯腰从窖口掀起一块砖,从砖下面拿来一把菜刀别再束腰带上,然后“呸”地朝两手手心吐了口唾沫搓手。

姜恩生一眨不眨看着窖口发生的一切。

只见老妇人两手撑在窖口两侧,左腿先下,右脚紧跟着踩在窖内壁,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窖口消失了。

一个年过六旬腰粗体圆的老妇人,行动如此干脆利落,单看她往腰部别菜刀的手部转动手势就知道,没有日积月累,动作绝不可能这么丝滑。

姜恩生又朝余怀之那边看了看,还是瞧不见人影,急得她心里团团转但又不可轻举妄动。

老妇人若真下地窖办什么事的话,绝不可能很快出来。

姜恩生想了想,蹑手蹑脚照原路退回,最后一个干脆从墙沿跳下来,破房子门口还是没有余怀之的身影。

姜恩生一脸懵逼,“人呢?”

她左顾右盼,寻了片刻寻不到人,于是只好从余怀之刚才上去的位置爬上去,沿着墙沿边寸寸前进。

没一会儿的功夫,姜恩生抵达余怀之刚才出现的位置。

她瞥见隔壁房顶没有窟窿洞,灵机一动,轻轻挪动到房顶上,然后平趴在房顶,刚好房檐边有顺雨水的外延瓦片,姜恩生从旁边找来鸡块砖头挡在瓦口上,这样房顶和砖头中间正好留有一点空隙,她趴着刚好能观察到地窖口的一切。

就这么趴着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姜恩生注意到对面的树枝在动,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余怀之左右环视,好像在找她。

姜恩生小心翼翼抬起头,轻微挥动了下手。

余怀之不知姜恩生何时爬到了他原来的位置,无奈叹了口气。他食指往外边指,示意姜恩生赶紧从那边离开。

姜恩生蓄力观察余怀之比的手势,看了半天也没懂什么意思。

她指指院子里,然后用力用唇语说:我跳下去?

从她这个方向看,余怀之脸色似乎不太好,而且他打手势的食指比刚才快了很多。

估计是情况危急吧?

姜恩生垂眸往下看了看,老房子虽然矮,但起码也有两三米高。

她咬咬牙,心一横,两手撑着房檐边,“噗通”一声就掉进了枯树叶堆里。

余怀之看见她正大光明从房子边跳下去,整个人都看傻眼了。

他震惊地看了眼自己刚才指挥的食指,实在没明白这么简单的手势姜恩生也能看错。

“……诶呦!我这老腰啊!”地窖口传来老妇人的感叹声,“这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余怀之担忧地望向姜恩生。

只见枯旧的院子里,放眼望去不见姜恩生人影。

正躲在树叶堆下边的姜恩生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她竖着耳朵注意地窖口那边的声响。

刚才老妇人感慨这事不是一般人干的,加上余怀之刚才消失的那段时间,难不成余怀之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让她跳下来查看情况?

姜恩生心里想。

这么一想,先前老妇人嘲讽她身高一拃高的话,就像烟筒飘走的炊烟一般从她脑海中飘走。

看来长得矮还是有好处的。

姜恩生沾沾自喜想着。

她背对着地窖口,身体缩在枯叶堆里,只要稍微一动树叶就会沙沙作响,她一动不敢动,只能凭借声音判断。

没一会儿,姜恩生听到外面的锁门声。

她一点点扒开身上的树叶,四周空无一人,地窖口敞着,没放任何遮挡物,“太猖狂了。”

姜恩生抬头看了一圈,发现余怀之不知何时移动到她刚才趴着的平房房顶,她朝上边挥挥手臂,房顶上的人却匍匐趴着,又向她打了一遍刚才的手势,只不过方向是反着的。

她扭头一看,得知余怀之示意的方向就是地窖口。

姜恩生迅速按照他的指令行动,但心里还是不服气的嘀咕道:遇到危险就让我打头阵,昏官!

不过还好她之前跟爹一块去城北牛倌家里帮他们一块把熟透了的红薯卸到窖里,有过下地窖的经验,姜恩生轻而易举从上边下到窖里。

越往下她越觉得下面那股潮湿味道混杂着红薯味,越下心里就越没底。

“没事。”姜恩生给自己打气,“没关系,反正老妇人没在。”

“砰!”

姜恩生稳稳落地。

她转身拍拍手上的土灰,黑漆马虎的四周,一眼就对上一双不知是死是活的眼睛。

老汉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瞪得直愣愣让人胆颤。

姜恩生笑意僵在脸上。

“老妇人没在,”老汉咬牙切齿道:“但老妇人的老汉在!”

“啊啊啊啊啊啊啊!”

姜恩生扭头就顺着洞壁往上爬。但越急手就越不稳,脚往上踩了三回都踩空了。

“你这个盗贼!”老汉气得拿起背篓就朝姜恩生屁股上砸,“你还想跑?等着我带你去见官吧!”

说着,竹篓又连着砸到姜恩生小腿好几下。

已经从房顶上跳下来的余怀之闻声驻足。

他叹息:“果然还是晚了一步。”

姜恩生完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身手也会像孙悟空一样灵活。

好在老汉虽然力气重,但身体灵活度很明显比不上年轻人,姜恩生在屁股被砸成四瓣之前成功跳上来。

上来后,姜恩生一眼就看到笔直站在地窖口的余怀之。

她几乎逃一般地跑到余怀之跟前,抓起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跑,“地窖里有人!”

刚出门就听到动静的老妇人闻声赶回来,正好胁住姜恩生的去路。与此同时,气急败坏的老汉也狼狈地爬到地窖口。

四人八目相对。

姜恩生干干一笑,“误会,都是误会。”

老妇人一看是姜恩生,二话不说,抄起手上的麻袋就往姜恩生身上抡。

姜恩生反应迅速,在麻袋落下前一秒钟,脚底抹油般地钻到余怀之身后。

“啪!”

刚装过香灰的麻袋,准确无误地落在余怀之脸上。

余怀之:“……”

姜恩生也蒙了。

“大人。”她缩着脑袋,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您…您还好吧?”

余怀之深感无语,抬手拍拍脸上和身上的灰烬。

姜恩生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左手紧握成拳,她就明白,她完了。

老汉夫妇也愣住了。

老妇人率先听清,满脸疑惑地上前一步,“大人?官爷?”

姜恩生怯生生上前,薅出一截衣袖要给余怀之擦脸,被他一把拍开。

余怀之从怀中掏出腰牌,“这中间出了些误会,还请老先生和老妇夫人莫要怪罪。”

老妇人盯着腰牌看了又看,最后老汉一眼便认出上面的字。

老汉惊道:“果真是县衙新上任不久的余大人?”

余怀之颔首,“正是下官。”

“不敢当不敢当,余大人!”老汉激动的抓住余怀之手腕,“早就听闻余大人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真是英姿飒爽风流倜傥。”

姜恩生心虚地偏头望向满脸香灰粉末,像是戏台子扮即将被斩立决的角儿。

风流倜傥?

英姿飒爽?

察觉到男人不友好的目光扫来,姜恩生又滋溜向后撤了好几步。

“敢问余大人来此地,是为了查案吗?”老汉松开紧紧抓着余怀之的手腕,问道。

余怀之没否认,“嗯。”

老汉忽然满脸欣慰,“看来京城的天真的快亮了啊!”他眼眶微微泛红,“近日城中流言纷纷,闹得人心惶惶,晌午过后不久,天还未黑,大家伙就全都回到家,里三层外三道的把门锁好,连夜壶都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敢出门倒。”

老汉激动不已,泪花夺眶而出,“余大人是当今圣上钦点过来侦破悬案的大人,我们百姓都以为,您会跟之前的孟大人一样,每天只坐在衙门纸上谈兵,没想到今日会在我家红薯窖这里闹一场乌龙。”

……

姜恩生蔫了吧唧跟在余怀之身后一言不发。

本来刚才路过一位挑水浇菜的大爷,姜恩生正要上前准备跟人借点水,让余怀之洗把脸,结果扭头就见余怀之拿着一张手帕,脸上的灰烬也差不多都擦干净了。

见状,姜恩生迅速从他手里夺过来方巾,用大爷水桶里的水把手帕吸了吸,然后讨好一般地把手帕递回去。

余怀之抬眸,漆黑瞳孔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姜恩生抿抿嘴,解释道:“干的擦不干净。”

余怀之漫不经心抬手,掌心朝上。

姜恩生立刻递上去,“大人您请用。”

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走在路上。

没一会儿姜恩生就按耐不住了,“你说点话呗?”

余怀之一记冷眸扫来。

姜恩生刚要开口道歉,余光就瞧见不远处疾步奔来的马车,她一把抓住余怀之,用力往路边拽了一下。

比她高出两头的大男人,硬是差点没被她扯倒。

姜恩生圆丢丢大眼睛盯着远远离开的马车,“那不是孙侯爷府上的马车吗?孙侯爷家风严厉,绝不允许自家马车在繁闹人市跑这么快,这车里坐的人是谁啊?”

话音刚落,姜恩生转头就不见了余怀之的身影。

“咦?”姜恩生左右环视,“人呢?”

:默契呢?

别想有一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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