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夏出了别墅大步往外走,脚上速度快的几乎要跑起来了。
所有的一切突然摆在面前,她不知道哪件事对自己攻击力最大,只是下意识要逃离那个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久,栗夏看了眼腕表,摸口袋时才发觉自己把手机落下了。
她愣愣地走过天桥停在中间位置,道路两旁灯火通明,一辆辆轿车消失在她脚下,很快又在天桥另一端崭露头角,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明园距华悦有八公里,她就这样走回去的。
祁聿傍晚给她发的信息,打电话都没得到回复,敲门也没人应。聊天页面的消息还停留在中午。
他把手里的花放在门外的换鞋凳上,低头盯着看了几眼,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从中间抽了一只塞大衣兜里到小区楼下等。
栗夏在小区拐角处抬眼,看到了长椅上的祁聿,她朝拐角里面躲了躲。委屈突然涌上心头。
如果可以,如果她还能再放肆一次,她还想不顾一切地抱他一次,诉说她的委屈。
栗夏深吸口气,朝他走去。
祁聿抬眼看到她,立马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眉头微凝,语气却温和:“你干什么去了?我给你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也没接。”
“手机丢了。”
前者一怔,声音软下来,“怪不得没人接,估计是被偷了。”他弯了弯唇角:“别难过了,明天带你买个新的,行不行?”
栗夏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他,她以为自己情绪掩盖的很好。
祁聿微眯了下眼,借着路灯仔细瞧:“你的脸怎么了?”
前者立马把手掌附上去遮住:“过敏了。”
“你吃桃了?”
“喝了杯加桃的果汁。已经涂过药了。”
祁聿看她依旧闷闷不乐的,想逗逗她,突然问,“今天几号啊?”
栗夏抿了抿唇,避重就轻回答:“十四号,明天元宵节。”
谁问她这个了?祁聿以为她因为丢掉手机再加上过敏的影响闷闷不乐,依旧笑着想要哄她开心:“你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以后每年这天都要记住了。”
栗夏抬眼看他,挺括的西装套装外面穿了件黑色羊毛大衣,眉眼间抹不掉的疲惫,却还是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她忍不住关心:“你刚下班?”
“嗯,刚从公司回来。”他脸上浮着笑意,“唐娩让我给她办庆功宴,回头你记得去。”
栗夏不接话,两人便都沉默了下来。
“今天是情人节。”他突然说。
栗夏心上一紧,倘若他不提在一起,他们之间原本还可以维持这种关系。她努力让他不要想起今天的节日,好像这样他们就可以相安无事。
可他从未忘记。
“我知道。”她说的很快。
祁聿从大衣兜里掏出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朝她凑近两步,颤抖的声音和手指在月色下格外的晃眼。
他紧张了。
“夏夏,”他低声道。
栗夏深吸一口气,像是在鼓起巨大的勇气,打断他:“祁聿,”
他被她叫的一愣,只盯着她,等她的下话。
栗夏仰头和他对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说完又不忍心地垂下头。
“你是不是生气我最近太忙了,没时间陪你?我知道今天是情人节,我回来太晚了,以后不会了。”
“和这个没关系。”
祁聿用拿着玫瑰的那只手握住她的胳膊,“发生什么了吗?我和你道…”
栗夏扭动胳膊摆脱他的牵掣,玫瑰花也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上,她扫了一眼又迅速移开,像是有些不忍直视,语气依然冷漠到无情:“没有。”
“我一直把你当做正常的合作关系和朋友。”
祁聿气笑了:“夏夏,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狠心道:“我就这样。如果之前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我可以解释。”
“好。算我误会你。那我对你什么意思你总明白吧?普通朋友我会抱你?”他眼睛在她身上的淡黄色羽绒服上掠过,声音有些激动,“普通朋友我会牵你手?”
栗夏抬眼,面无表情的脸上写满阴郁,“祁聿,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和我在一起讨不到任何好处。”
祁聿突然沉默,四周安静的像是等待死亡的最终宣判。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话能从她嘴里听到。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瞬间红了眼眶。
祁聿不可思议地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组织都紧绷着,“在你眼里,我就是有利可图才靠近你的,是吗?”
栗夏沉默不语。
他说话的腔调阴恻恻的:“你既然一开始就这么认为,怎么等到今天才说?钓鱼?”
“抱歉。”
祁聿突然笑了,他仰头哼笑一声,嘴里呢喃了句她的抱歉。
眼尾笑出两滴泪时,他突然止住了笑,一步一步缓缓朝她走,冷冽的桃花眼居高临下的矍住她,像是乌云压境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栗夏感觉下一秒心脏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她莫名害怕祁聿这副样子,下意识随着他的步步紧逼后退。
祁聿哼笑一声,微微弯下腰,发红的眼睛和她近乎平视,只听见他一字一句道:“栗夏,你真行。”
身旁一阵风掠过,栗夏知道是他走开了。
很久,她朝后看过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落魄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栗夏觉得这一切虚幻的像个梦,她甚至不知道应该为什么难过,只恨不得在这冰天雪地里把身上衣服扒光才能舒畅些。
所以她选择强制关机,把一切思绪通通抛之脑后。好像这样能短暂地逃离现实,躲进自己的桃花源。
她从来不知道怎么发泄情绪。
栗夏行尸走肉般回到楼上。眼风掠过门外的换鞋凳时,握在门把上的手猛然握紧。
白天的疲惫一窝蜂席卷而来,她走太多路,突然站不住,扶着墙才让自己险些没摔倒。
栗夏像个腿脚不便的老人一般,从墙角摸索到鞋柜,手掌撑着软凳坐下。整个背都贴在墙上,仰头的同时两行泪潸然落下。
旁边放的是一束玫瑰花,看大小应该是九九束。
等她鼓起勇气再看过去时,中间明显缺了一朵,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楼下大理石地面上。
栗夏弯下腰,哭出了声。
.
祁聿一夜没睡。
本来说好的要陪奶奶和祁江远过元宵节被他用突然加班一句话搪塞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祁聿站在酒柜前,想到栗夏对桃子过敏,他今天还就偏要喝桃子酒。
他连酒都没醒,直接打开倒进水杯里。喝到一半,被自己气笑了。
气她干什么?
他气他自己。
栗夏昨晚从明园离开,栗卓霖迫于栗峰,没敢追出去。
晚上看到她落在椅子上的手机又有些懊恼,她怎么回去的呢?
栗卓霖在明园吃完早饭便瞒着去了栗夏那里。
说是瞒着,只不过是没放在明面上。言梅叮嘱他好好劝劝栗夏。栗峰也不是猜不到他会去。
栗夏浑浑噩噩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她电脑和平板上都登着聊天软件,只是没兴趣看而已。
当平板上的消息提示和视频电话再一次响起时,她还是选择视而不见,连关掉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门铃声也一并通通视而不见。
栗卓霖输密码进去,看到黄色羽绒服、毛衣、牛仔裤横七竖八地扔在沙发上。
他敲了敲卧室的门。
“谁啊?!”声音很不耐。
有那么一瞬间,她期待过,期待祁聿擅自用她给过的密码闯进她家。
“言言,是我,还没醒吗?”
里面很久没回应,久到栗卓霖又喊了声言言。
怎么会呢?怎么会是他呢?就连他们**的时候,祁聿都从来没有不敲门进来过,即使她给过他密码。
栗夏又恢复到往常平静的音调,冲门外回了句:“哥?我洗漱一下,你在客厅等我。”
栗夏看着镜子里红肿的双眼和黑眼圈,打开凉水往脸上扑,用气垫简单遮了一下才出去。
“哥,你怎么来了?”
“你昨天连手机都没带。”
栗夏嗯了声,走向小阳台边的净水器前倒水,偏头问他:“你喝吗?”
栗卓霖打量着她的神色,怎么能这么镇定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盯着栗夏站在一旁喝水,小心翼翼地寻找切入点:“你昨天怎么回来的?”
“走回来的。”
“傻不傻?”
栗夏抿唇,笑了声,“我平时都五公里五公里的跑,走点路又累不着。”
“门外的玫瑰花,”
栗夏紧握着茶杯喝了几口,平静道:“祁聿送的。”她看着他一脸震惊又不知道该不该问的表情,“放心,我说我俩没什么就是没什么。”
“言言,爸妈也是怕你受委屈。”
“我知道。”
栗卓霖叹了口气,“爸爱面子你也知道,你说那样的话贬低自己,说回来,他不还是心疼你吗?”
栗夏笑了声,“你先心疼心疼自己吧,两边当和事佬。”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栗卓霖站起来,看向她右侧脸颊,轻声问:“打疼了没有?”
她弯起一个微笑,笑意不达眼底,“已经好了。”
栗卓霖有些无奈,有时候你想安慰她,想保护她。可是她牢牢把伤口包起来就是不给你看。想爱她都没办法。
他只能问一句:“今天元宵节,回家吗?”
“不了。”她淡淡道。
“行,我还要去趟公司,你好好休息。”
“嗯。”
门关上后,栗夏拿起矮几上的手机,昨晚的未接电话和视频一并跳出来。
祁聿和唐娩的消息提醒紧挨着,每个人给她发了将近二十条消息。
她忍着鼻头的酸涩,先点进唐娩的聊天框,开头是些很平常的日常。还有两段语音,
【栗子~,答应人的表白没?昨天祁聿问我你喜欢什么花。】
最后一条是今天发的,【好啊,栗子。有了男朋友把我这个十年老友忘的一干二净!!】
栗夏默默退出去,打开祁聿的聊天框,都是昨晚问她人在哪儿的。
她明白自己昨天说的话太过分,想着好聚好散,起码让他回忆起这段时间是没有白白浪费的。
【我昨天说话激动,你别往心里去。】
栗夏刚点击发送,信息前面的红色感叹号便弹了出来。
祁聿把她删了。
.
那天后来,唐娩问起来这件事。
她神色淡淡道:“祁聿把我删了。”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
唐娩痛骂这男人都奔三的人了怎么还做出删除好友这种幼稚的事。
栗夏淡淡一笑,“我爸妈发现了我和他的事。”她低头沉默半天,才道:“我那天说话太重了。”
唐娩拍拍她的胳膊,没再往下问。
呜呜呜,我们夏夏钢铁般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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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玫瑰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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