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夏面上骤冷,立马变成了平时待人接物的冷漠疏离样儿。她淡淡的说:“陈秘书,靠边停车。”
车子减了速但没停下来。陈秘书怯怯的从后视镜中看着祁聿,等待着他下达指令。
“靠边停。”栗夏脾气极好,她声音不大,音调也不高但就是让人不由犯怵。
车子最终缓缓停下,栗夏开门下车,连个眼风都没再给祁聿。关门动作很轻却没有一丝留恋。
祁聿跟着她下车,追到人行道上把人截停。栗夏抬眼瞥到他的肩膀便要从旁边绕过。
前者扫了眼后面的电动车,隔着衣服扯她手臂往旁边带,语气平静的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看着点车。”
等电动车路过,栗夏挣脱他的手腕,一句话也不肯和他说,一股脑往前走。她的两条腿儿能和祁聿比?况且她这种性子也不是为了甩人会自乱阵脚的人。
祁聿不用追,很轻松的就能站在她旁边:“突然下车干什么?”
栗夏把他当空气,冷着脸依旧不说话,她抬眼看向路边,招手就要拦车。
祁聿握住她的手腕往桥下的观景步道上扯。
“你放开我!”
祁聿反而整张手紧紧握住她:“你若是不嫌路人看热闹,咱俩就这样在路边僵持。”
“祁聿,你是不是有病!”
净康厂区为了降本建在郊外,桥边人并不多,尤其这种中午。栗夏半推半就跟着他来到桥边,祁聿就着她的动作松开了手。
“因为我不给她联系方式还是那句话?”
栗夏右手覆上被他攥住的手腕:“我的人际关系不需要祁总来评价吧?”
“我是没资格,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别—”
“你更没资格对唐娩说三道四!你想合作就合作,我没逼你,她也没逼你。”
祁聿被她气笑了,语气依旧温和:“从始至终我可没评价她一句。”
“你话里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唐娩怎么样,特别是作为一个朋友怎么样我最清楚。轮不到别人来提醒我。”
祁聿轻笑,他也向来不是顺着人说话的性格:“你真明白还是假明白?栗小姐,你别忘了你是栗小姐。”
她睨他一眼很快把脸别过去,面上没什么大情绪起伏,“别他妈叫我栗小姐。”
“我不叫,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他虚眯了下眼,嗓音仍旧听不出怒气:“你是被家里保护太好了吗?有的是要觊觎你的人脉和资源的人。”
栗夏要被他气疯了:“我没记错你就见过她两次。少在这小人之心。”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感兴趣。我说的是你,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哪怕一瞬间。”
栗夏说话时阴恻恻的:“我怀疑什么?那你呢?你接近我为了什么?净康还是人脉、资源?”
祁聿整个人僵在原地,他无奈转过身双手叉腰面对着河岸,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他被他气笑了。
栗夏知道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不然以她的脾气绝对会转身就走,怎么会在原地等他下一步反应。
祁聿点了支烟,猛抽了一口转过身,吐出的烟气尽数扑在她脸上,他俯下身和她平视,近乎耳语:“那我们俩什么关系?朋友?”
“既然你接近我有所图,那就算不得。”
她俩谁撞的谁的车?谁主动给他敬酒?他蓄意接近她?
祁聿指尖的烟燃了大半,他又抽了一下,无奈的笑问:“她就这么好?让你这样维护。”
栗夏不紧不慢的说,语气不容置喙:“就这么好。”
她被烟呛的一阵咳嗽,祁聿把烟扔掉,说:“你知道分寸就行。”
栗夏下意识蹩下眉,他是她爹吗,让她有分寸。
“您也是。”说完她错过他颀长的身躯抬步要走。
祁聿拉住她,两人相对而站:“怎么又要走?”
栗夏抬眼斜他:“我去哪还要和你报备?”
“又要去路边拦车?那车你能坐的惯?”
“我没那么矫情。”
祁聿转过身,握住她手肘部位,“也别没苦硬受。”
二人回到车上,陈秘书没看出他们面上有什么异样,但就是让人觉得不对劲。车内安静的让他头皮发麻。
栗夏靠在坐椅里,一直在回忆刚刚情绪失控的场景。之前不是没听过别人对唐娩更过分的评价,她都没像今天这样失控,最后得出的原因到底是因为祁聿这个人。
这样的话,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她不想从他口中听到。
想到这,她突然坐直了些,出声打破了车内沉寂的氛围:“你现在加一下她。”
祁聿眯起眼睛打量她,嘴巴张了半天也仅仅从齿间挤出一个字:“行。”
他打开手机问道:“手机号。”
“我直接微信推给你。”
祁聿摇头轻笑:“我还真好奇什么人能让言医生这么两肋插刀。”
栗夏终于笑了笑,牵连着眼角都弯起一个弧度:“您还是别好奇了。她刚失恋,正烦男人,你打听前最好变个性。”
祁聿这才感受到她情绪稍有缓和,面无表情的开玩笑也只有栗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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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栗夏后,车辆朝繁华的写字楼群行驶。
祁聿合眼休息,脑海里反反复复重复刚刚的不快。他睁开眼问道:“鞋子什么时候才能定制好?”
“店家说最早要明天下午。”
“让他加急。”
陈秘书瞟他一眼又迅速回到路况上:“好的,老板,我再催一遍。”
安静的车内响起铃声,祁聿扫了一眼,点了支烟才接,“喂。”
“喂,哥,今晚有空一起吃个晚饭。”
祁聿轻挑了挑眉:“就我们俩?”
那端犹豫了瞬,低声说:“还有咱妈。”钱向恒看他不回,急声道:“哥,就一起吃个晚饭,妈也想见你了。”
祁聿沉默很久才回:“把地址发给我。”挂断电话后,他不紧不慢的抽着烟,抖掉烟灰后才低声说:“掉头吧,去丽曼。”
“挑个不堵的道。”他补充。
丽曼这种酒店一定位于一座城市最繁华的CBD,又处于晚高峰,哪儿有不堵的道?陈秘书了然,让他绕路,拖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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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聿下车后被侍者引到顶层包厢,他短促的笑了声,三个人还非要弄个包厢,免不了又是一顿吵。
“哥,你来了。”
祁聿朝钱向恒点头,朝着坐在里面的林秋月低声喊:“妈。”
“来这么晚,我以为你不来了。”
祁聿靠着钱向恒坐下:“不是说好的六点。”
林秋月和祁聿说话惯来没好气:“有个机会可以调到中盛总部,我想你也听说了。”
“嗯。”
林秋月一个眼神斜过去,对他的答案表示不满意,“总部在上海,你调过去工作两年再回来,混个分公司CEO没太大问题。”
她语调少见的缓了下来:“况且,那时候,家里和中盛的项目合作也方便些。”
祁聿平静的拒绝掉:“妈,我没那个打算。”
“你知道很多人挤破头要这个机会?”
“我知道。”他深呼吸吐出口气后才开口:“我就想在江城,突然换个城市不习惯。”
钱向恒扫了两眼左右两位的脸色,笑着缓和气氛:“哥,江城到上海高铁不到两个小时。很近。”
“我觉得我现在这个位置挺好的。”
“一个经理的位置就让你满足了?”
祁聿抬眼看向林秋月,平静道:“满足了。”
“不为你自己,也为别人想想。向恒一个人以后免不了要你们相互帮衬,我们当初待你不薄,是你自己非要离开。”
终于能从祁聿声音里听出情绪波动,“我知道。但调派这件事我不愿意。”
林秋月的音量不断拔高,指尖点着桌子,“你知道?你准备拿什么还?你现在一个经理有多少权?能做多少事?”
“妈,你把我和我的工作分开行吗?”
“分开?”林秋月冷哼一声,理智渐退:“你现在知道公私分明了?”她重重的点了两下桌子:“你工作都是我替你打点通融的,都是我给你走了后门!”
祁聿整个人愣住,惊讶的盯着她看,“你说什么?”
她冷笑,眼神中写满了可笑:“你不会以为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吧?”
林秋月看他没反应,仅存的理智也被消磨殆尽:“你今年才二十五岁,你以为凭你那点本事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你怎么就和你爸一样,容不得人说半点。”
钱向恒顾头不顾腚,两边劝:“妈,你冷静点。”
祁聿突然吼出声,包厢内的嘈杂顿时被他的声线击破:“我没让你那么做!”
“你以为我想?你有这个本事需要我这么做?”
祁聿莫的沉默,愣愣的盯着林秋月发怒。他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其他所有的感官尽数失效。
当年,她是这样强迫祁江远的,现在又要这样逼他。连用的话术都一模一样。
“哥…!”钱向恒央求的喊他,让他做出点反应,两个儿子都清楚沉默是林秋月最受不得的。
她年轻时是林家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就连这种冷眼她也受不了。
“妈,您休息吧,以后不用您再给我费心打点了。”祁聿站起来转身朝门外走,任凭林秋月在后面喊也没回头。
祁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的。走出酒店大楼,已经有些凛冽的秋风迎面吹来时,他才找回自己。
他长呼一口气,摸开口袋点烟……
我们阿娩当然不是利用夏夏啦。
这个冲突的原因是祁聿关心夏夏追念高中同学情分被利用。而夏夏呢,已经开始在乎祁聿的看法啦。可以说,她单独为祁聿制订了一个标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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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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