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

是谁在叫我？不知道任务中要保持缄默么？

忽然一杯水迎面浇来，不，这是酒，还是大队里的青岛啤酒。我立刻清醒了过来。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更加缄默。

史今眼中的怒火，伍六一的轻蔑，其他战友的冷漠，许三多的泪眼汪汪。还有什么？对了，连长。连长已经转身走了，带着失望的脸，也许连失望都不屑。

我捞了一瓶啤酒，沉默的走到阴暗的角落里，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搭理我，哪怕是许三多。

这样就很好，能让我冷静下来，梳理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一秒的记忆还停留在丛林里的潜伏对狙时刻，最后的时刻我干掉了对方的狙击手，只是身上的血估计也快流干了，至少队长他们安全了。我低着头笑了笑，再想到现在的处境，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老天这么爱开玩笑的么？卡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让我回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酒，事儿也做下来，人也得罪光了，按三呆子的话来讲，这没有意义。

算了，让我回去吧。也许还能抢救抢救。

抬头看了看天，星星不错，都挂在那儿亮闪闪的，跟歌唱的一样。等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老天爷似乎也没召见我的意思啊。

原本在聚餐的战友们，因为我的搅局，好吧，我其实没那么重要，可能是因为演习的失败，大家也没什么心思聚餐了，不少人离开了酒桌，剩下也就三三两两各自聚着。

我抹了一下脸，颇有些无奈。既然来到了这一刻，总要做点什么吧。我又能做什么呢？

去找连长道歉？跟他说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连长估计能一巴掌呼死我。

再想想草原五班，还真是挺怀念的。那儿的天是蓝的，草是绿的，或者黄的？没事看看蚂蚁、屎壳郎、沙鼠什么的，比起老A的干水泥日子，简直就是放大假了。

想远了，眼下还在钢七连呢，虽然马上就要，对了，七连马上就要改编了。这里的人也都快要散了。

我悄悄打量四周，看到曾经的战友，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原来我的记忆是存储式的，点击到谁，就马上想起来相处的片段。

那个坐在桌子边的，我们曾经一起在沙坑里练摔，摔痛了互相扔沙子，结果都吃了一嘴的沙子。

旁边那个斯斯文文的，是个城市兵，自诩成绩好，总是抽最难的题来考我，结果总输给我烟。

还有另一头的那个，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但比过射击，一起喝过酒。

还有我的班长，不会特别照顾谁，但对谁都很公平。

好多战友都是曾经一起抽烟的兄弟，只是今晚的这杯酒断了所有的情义。

我有些无奈的抬头又看了一眼老天，你说你是不是在耍我？

人群中，我看到了一个人影，虽然离得很远，但以我狙击手的视力保证，那是史今。他正一个人往树林方向走去，然后找了个地方靠着棵树坐下，感觉比我还要落魄。

这次演习之后，史今就退役了。一个九年的兵，钢七连最好的班长，连长最喜欢的战士，就要离开军营了。

三多后来和我聊起过这件事，史今走的时候，他哭得撕心裂肺，他一直责怪自己，是因为他才害的班长离开，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彼时，我们已经都很清楚，史今的离开是不可避免的。但如果…？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但不知道这个想法对不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

也许我该去见见他，聊一聊。说起来我也是他招上来的兵，但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以前看着他对许三多那种掏心掏肺的好，还是难免有些眼热。

略一思索，我在地上找了个石子，丢到许三多呆的地方。他还沉浸在悲伤的氛围里，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只好悄悄的绕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就想喊我，被我一把捂住嘴，在他耳边悄悄的说，“轻点声，行么？”

他点了点头。

我对他倒是没有那么多怀念的感觉，毕竟来这儿之前还一起战斗过，在瞄准镜里也确认过他安全撤出。

他看我表情如常，反而更难过了起来，对我说：“成才，你别走。我们是一起来的，在同一辆车上，不是说要一起好好干的吗，我们，我们…”

我看他眼泪都快出来了，赶紧说，“打住打住。放心，我不走。”

他一愣，没反应过来，毕竟刚刚的敬酒事件也算是官宣了，这才不到十分钟。

“我是说我会去找连长的，只要他还愿意要我，我就留下来。”我赶紧安慰他。

“真的？”他高兴得笑起来，眼睛里的水汽都还没有完全蒸发掉。我也跟着笑。每次看到他露出大白牙，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那你快点去找连长吧。”许三多提醒我。

“这个不急，眼下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

“你班长的事。你知不知道，演习过后，史今有可能就要退了。”

“退？”许三多不懂。“退什么？”

“就是退役。”我一边说一边做好准备。

他大惊，张大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我提前捂住了嘴，呼，大白牙差点咬我手上。

“能悄悄不？不能就不聊了。”我小声警告。

他用力点了点头。我还是没有放手，只是放松了力道，继续说着：“这事大家心里都懂，刚才连长还在问他今后怎么办。你看伍六一都没去缠着史班长，他也知道这次恐怕留不住了。”

许三多有点急，又想说话，我还是没松手，“我知道你很努力了，我知道你这么拼就是为了能让班长留下来，我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后来的日子里，他提起班长，提起他曾经砸伤过班长的手，提起这次演习班长的阵亡，提起班长的提前退役，始终耿耿于怀。

“但你的努力让人看到的只是你个人的成绩，史班长的成绩呢？你也知道他的手，后来他的个人成绩就没上去过。如果这次演习，是史班长俘虏的队，不是，俘虏的那个中校。”呸，差点口误啊，“那可能情况能好一点。可是现在，我们败了，他在演习中失利，再加上任期也快了，所以…”

许三多也许听懂了吧？他的眼睛又开始聚集水汽了，我只好长话短说。

“演习之后，恐怕就会有命令下来，如果想要班长留下，只能另想办法。”

他把我的手巴拉下来，小声问，“什么办法？”

他总是那么信任我，似乎我真的能有好办法帮他把他最重要的班长留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不一定管用，但我想试一试。”我看着许三多，问他：“如果只是能让他不提前走，而且他也不能再留在三班了，你也认为可以么？”

“只要班长能留下来，我做什么都可以。”他那么坚定，我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那就试试吧，反正也不会更糟了。”我拍了拍许三多，对他说“待会儿我去找史班长聊聊，看看他自己的想法。你得帮忙去找一下连长。”

“找连长做什么？”

“替我求情。”

“不是说班长的事吗？怎么又变成你了？”许三多糊涂了。

“这不冲突，两件事一起办更方便。”

“可我咋求情？连长，连长一直都讨厌我。”

“没事，你就说”我在许三多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看他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也不再解释，反正他记性好。

“去吧，记着，找连长单独说。”

许三多点点头走了。我也起身往史今所在方向走过去。

走完全程的成才随机回到了某个十字路口，再来一遍？

脑洞产物，就想写得轻松一点，解解压。

与上一章无关联。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一切未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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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