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今坐在那儿发着呆，看到有人走过来也没什么动静。

“班长，可以聊聊么？”

史今抬头看见是我，冷淡的说：“我不是你的班长。”

我知道史今的温柔不会对着我这样一个，呃，怎么讲，背叛者。刚还泼我一脸酒来着，这东北人的暴脾气嘿。但我现在确实还没有那种心情，也就是，还没有“入戏”。

“我是你招上来的兵。”我努力将语调低沉一点，也许能显得诚恳一些。

“你是想证明我看错了人？”史今冷冷的声音慢悠悠得说着，让我有些不知如何继续。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也不是我。”说完，史今似乎不打算再继续下去，站起来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继续说，“演习前我和许三多说过这事，那时候还在犹豫。其实现在也是，我多希望有个人能阻止我。”

史今突然回头，“你想说什么？难道许三多没有阻止你么？他是怎么对你这个老乡的，你难道不清楚？”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和怒意，但声音却不大。

营地那边并没有人注意这边的动静，心里还是有些暖，史今骨子里的温柔还是让他没给我太难堪。

“我知道这件事怎么说都是我的错。尤其是在这场演习之后。人走人留，在这场演习的结果中就定了下来。许三多不懂，他从来不想这些。每年你送走老兵，迎来新兵，比我们更理解什么是流水的兵。”

史今站在那儿，表情闪过一丝空洞和茫然。

“今天连长和你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演习过后就这么退出，你会遗憾么？”

史今定定的看向我，“这是我的事，和你有啥关系？”

“我会遗憾，我不想就这样脱下这身军装，从第一天穿上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认定了这条路。我想在这军营里轰轰烈烈干一辈子，不想因为这场演习就失去机会。我想着不能和你一样，让自己那么被动。所以最后我还是开口了。”我慢慢找回当年的感觉和想法。

“你要的很实际。” 史今冷静的听我说完，回道：“你也很优秀，在演习中，你表现得也很好，就连那个中校也夸奖了你的枪法，说你不错。连长也夸你。所以我就搞不明白，你怎么就认为自己是注定要走得那个？”

中校？袁朗？我还不知道原来队长还曾经夸过我。一时有点高兴，说话也不过脑子了。

“也是时机不凑巧，一时脑抽了呗。如果能倒带重来，我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不是，你到底啥意思？后悔了？那你找连长去说呀，你找我有啥用？”史今被我说糊涂了。

“史班长，我就是想说，有些事情虽然无可避免，但也并不是完全无法挽回。”突然觉得这次老天爷送我回来大概就是为了挽回遗憾吧。“我会去找连长承认错误的。如果还有机会，希望你也别放弃。”

说完，我心情很好的离开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史班长，他大概会觉得我真的脑抽了吧。

找连长道歉并不难，难的是我该怎么才能让连长消消气呢？总不能和以前那样秀一下枪法再哭一场吧，这时机也不对啊。老天啊，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儿。

让许三多去替我求情，只是为了一个能单独和连长说话的机会。

以连长的脾气这会儿估计根本不想搭理我，我若是直接过去，很可能会先被指导员抓去先来一场生动的思想教育课。

不管怎么说，三多今天也是立了功的，他找连长要求单独聊聊，才能有现在这个局面。

连长正在对许三多嚷嚷着，“许三多，你，你到底要说啥？你这都站了十多分钟了，来我这儿当门神呢？我这儿不缺站岗的，你有事说事，没事赶紧回去。”

许三多军姿站得极好，“报告连长，我是来罚站的。”

“什么罚站？罚什么站？”连长不解的看着许三多。

许三多按我说的继续背诵：“连长，我是来求情的，但是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所以先来罚站。”

“什么求情？给谁求情？”连长更糊涂了。

我赶紧闪身走过去，对着连长敬了个礼。“报告连长，他是为我求情。”

连长看到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我，有点诧异，然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报告连长，我是来道歉的。可以单独和您谈谈么？”我恳求的看着连长。

连长打量着我，皱着眉头问：“你想说什么？”

“可以让许三多先回去么？”

连长点了点头，示意许三多先走。

许三多走之前，眼巴巴的看着我，小声的说，“成才，班……”

我用眼神打断他，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许三多也不知道懂没懂，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再次见到连长，我心里还是欢喜更多一些。这些年见到连长的次数不多，心里还是很挂念的。可惜这不是个能叙旧的时空，以前的我又刚犯了错误，要是还对他像往常那样笑，连长非炸了不可。

“对不起，连长，我为刚才的事向您道歉。”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一些。

“大可不必。”连长不屑的说，“天要下雨……”

“不是的，连长。”我赶紧打断他，“我没想走，真的，刚才一说完就后悔了。我不想离开七连，这儿是我的家，我不想离开家。”

连长不信，“你不是都已经联系好了。”

“所以我才要道歉，这事是我的错。”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连长消消气，只能是坦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留在部队，想转士官，七连好兵尖子太多，我没把握。和三连是联系过，可一直在犹豫着，我舍不得离开七连。今天的演习我被那个中校一枪击毙，就觉得自己没机会了，这事给我的打击太大，脑子就没缓过神。又正好听见您和史班长说的话，您那么看重的人都留不下来，我觉得自己更没指望了，所以想着三连那边有机会，至少能先留下来，就，就犯糊涂了。我错了，连长，真的错了。”

连长的表情阴晴不定，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听到他说：“成才，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想走了自己联系跳槽，不想走了跑来道个歉。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听到这话，心里一痛，连长不想要我了。“连长，”我低垂下眼，“刚才说的都是我心里的想法。不管怎么样，错了就是错了，就想来道个歉，至于我的去留，随您处置，我服从命令。”

连长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行了，你回去吧。”

对连长敬了个礼，转身离开，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没有大纲，走向未知。剧情是他们在我的大脑里博弈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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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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