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喜(六)

“哥哥,你那弟弟不是好人,我不在时离他远些。”与卫云信分开后,丹朱抱着卫风遥的手臂撒娇似的说。

卫风遥扬眉看着面容似雪的丹朱,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可还记得一刻钟我要你做什么?”

丹朱一噎,呐呐道:“好好反省今天的事。”

卫风遥理了理袖子,说:“所以你已经反省好了吗?”

丹朱声音清脆:“没。”

卫风遥:“……”

“哎,哥哥!”眼看卫风遥扭头就走,丹朱连忙追上,仍不放弃劝说,“哥哥,我是说真的,哥——噗!”

丹朱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发现不对,卫风遥脚步一转,疾步冲回丹朱身侧,接住了他往前倒的身体,涌出的血浸染了卫风遥做工粗糙的衣服,烫得他心脏一缩。

“丹朱……丹朱!”卫风遥把人揽进怀里,颤着手慌乱的替丹朱把脉。过了好一会,反复确认丹朱没事后,卫风遥的手才止住颤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丹朱灵脉受损严重,适才强行动用灵力受到了反噬,虽然有些严重,但幸好并不致命。

想起刚带丹朱离开宗门时他气息将绝的样子,卫风遥就止不住的后怕。他垂眸看着怀中眼劳泪光、可怜兮兮的人,再想想他之前不顾自己伤势和卫云信动手,忍不住抬手在他白净的额前轻弹了下,力度比蚊叮还小。

“哥哥,”丹朱抓住卫风遥的手虚虚吔握住,耷拉着眉眼执拗道,“你弟弟他恐怕和魔族有牵连,那些家伙很危险,我怕你出事。”

刚对卫云信动手时,丹朱就和卫风遥说过这事,可当时卫风遥许是在气头上并未理会。

丹朱咬着唇,微微侧脸往卫风遥怀里埋了埋,小声呢喃:“哥哥,我只有你了,你千万不能出事。”

卫风遥顿时心软得一踏糊涂,什么犯错,什么反省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抚着丹朱的头发,无奈地叹息一声,语气温和:“好,我会小心的,绝不会出事。”

算是变相答应了丹朱远离卫云信的要求。

不过,卫云信与魔族有牵扯……

想起卫家那一堆糟心事,卫风遥不住地皱眉,不知道云信这事是否有卫家授意……

丹朱愉悦地眯起眼,趁卫风遥走神吃他豆腐。

想到刚才卫云信离开时,卫风遥愧疚的眼神,丹朱还是打消了杀死他的念头。到底是卫风遥的弟弟,这一次就先算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丹朱现在的状态没法在不被卫风遥发觉的情况下,处理掉卫云信。

“好了,回去吧。”卫风遥轻柔地擦去丹朱嘴边的血迹后,伸手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丹朱小鸟依人的缩在卫风遥怀里,抬着一只手在卫风遥喉结上圈圈画画。

卫风遥喉咙不自在地紧了紧,他说:“丹朱,别闹。”

“好。”丹朱搂着卫风遥的脖子,把脸埋进去。鸦羽般眼睫扇起,金红灿烂的眼眸眨了又眨,视线掠过所有障碍物,遥遥对上藏在暗处的殷子初。

殷子初一扬眉,觉出丹朱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警告后,他嗤笑一声,神色冷漠。

他和符祈月聊过后,心中好奇想看看卫云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幻出分身溜了出来,谁想到刚来就撞上一场兄弟相残的大戏。

目光定定地落在丹朱身上,殷子初眸光渐暗。肉粽说村中还有一个魔族,但这几天也没什么动静,符祈月伤势严重要人照顾,殷子初干脆就没管,结果这一出来就撞见了。本以为是鲸红带的下属,没想到是堕魔的妖修……

有点意思。

直到两人的身影被建筑物遮挡,殷子初才将分身收回。房间内,符祈月服了药,刚转过一个大周天就被殷子初本体按着睡下了。

“回来了?”南慕卿回来时,已是未时,符祈月还在睡。殷子初坐在桌边啃灵果,看话本。

“嗯。”南慕卿说,“今天晚上还是老样子,院子外的结界我加固过了,你守着祈月别乱跑。”

殷子初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知道了,安心去吧,老妈子。”

南慕卿挑了挑眉,扇子在指间转了一圈,扇柄敲在了殷子初头上:“注意言辞。”

殷子初拨开压在头发上的扇子,不屑道::“早晚有天我折了你这破扇子。”

南慕卿摇头哂笑,没理他这话,坐到床边探了探符祈月的脉息。

“村外迷阵的阵图我已经画出来了,明天就可以试着破阵。”南慕卿低声说。

殷子初啃干净果核,用手帕包好,他说:“那太好了,总算能回去了,这几天我屯的灵果都快啃完了。”

南慕卿看殷子初的眼神带了些嫌弃,说:“你脑子里除了吃东西和看话本,还有什么?”

殷子初想了想,回道:“还有睡觉和玩乐。”

“……”南慕卿把云光丢出去,精准砸到了殷子初的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嘶!”殷子初捂着被打中的地方,隔空冲南慕卿握了握拳头。

南慕卿冷哼了声,走到一边继续研究阵图,不再看殷子初。

殷子初冲他翻了个白眼,转回头接着看话本。

修完阵图细节,南慕卿环顾四周,发现少了个人,便问:“卫云信呢?巡查这么久的吗?”

养伤去了呗。

殷子初说:“我怎么知道。”

这时,屋项上施了隐形术的肉粽,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毛茸茸的猫耳忽然动了动。

王家祖坟,鲸红总算处理好了手头的事,有空回来看看她的小玩具了。

她拿王家祖宗的碑作垫子,盘腿坐着。散开的长裙挡住了碑上的字,鲸红手上捏着几朵野花,一边揪花瓣一边念念有词:“唔,那三人的脸我都好喜欢啊,可全杀了好像会打草惊蛇,要不就杀两个,要不一个?嘶,到底杀不杀呢?”

她之所以对殷子初他们的飞舟动手脚不只是因为觉得好玩想看戏,更主要的是看上了他们的脸,想割下头颅来收藏。

可把准备动手时,又开始担心会不会破坏魔族的计划,毕竟那三人可不同以往杀的那些凡人和不知名小修。没办法,到了人界再像从前一般任性,要让那些半身入土的老家伙念叨死。

“杀、不杀、杀、不杀、杀……不杀……不杀啊。”看着手中剩下的光秃秃的花梗,鲸红不悦地皱起眉,催动灵力将它们碾成齑粉。

鲸红扬手甩掉沾在手上的粉末,赤足站起身来。她回首瞥一眼自己坐了半天的墓碑,孩子般赌气地抬腿踢了一脚。

墓碑被踢飞老远,又磕掉了几块碑身,碎片上还能辨认出模糊的“王”字

浓重的怨气织成了一张灰蒙蒙的布罩在墓地上空,阵阵阴风盘旋在墓地上空不停地嘶吼咆哮,扯动着中央尸首上的嫁衣。首饰在风中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鲸红正烦躁着,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新娘尸体,做下决定。

她脚步轻快地走向女尸:“你去帮我杀了他们好了。不,不行,三个全杀了不好遮掩,就杀一个好了,我会让她们和你一起去的。”

鲸红说着,打了个响指,霎时地动山摇,近二十只女鬼从土里爬出——皆是因冥婚被困此地,无法归乡的女子魂魄。她们围聚到鲸红身旁,僵直地站立着。鲸红扫了一圈,挥手照着女尸身上的衣服给她们全套上了同样的嫁衣。

“唔,杀谁好呢?”鲸红仰头支着下巴,仔细回忆殷子初三人的相貌。片刻后,终于选是了猎物,她开心道:“就那个师弟吧,姓符的,受了伤,最漂亮的那个,不惜一切把他的头给我带回来。还有,千万不要弄伤他的脸。”

女鬼们顶着盖头点了点头。

鲸红想象了下符祈月头颅被捧到自己面前的情景,顿时兴奋地不能自已,咬着指甲在原蹦着转了两圈,红裙翩飞,若绽放的罂粟花,张扬着致命的艳丽。

“啊,对了,”鲸红一拍手,翻看起自己的乾坤囊,神识探入扫过里面一排排造型漂亮的博古架,一边满意地打量上面摆着的打理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人头,一边寻找着合适的博古架,“那么漂亮的脸,一定要找个最漂亮的架子摆在最中间才合适。”

这时,一声自神魂中传出的低吟打断了正兴起的鲸红:“圣女贵安。”

鲸红不悦地皱起眉,拿出另一个乾坤囊,从中取出一个特制的传音法器往其中注入魔气。

由于魔界与修仙界完全断绝了联系,致使两边人的交流十分困难,鲸红消耗了三成的法力才激活了法器。

看着法器表面上的符文次第点亮,鲸红十分不耐地用法器传音问道:“什么事?”

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缓慢地说道:“山河铃……”

听到这个声音,鲸红面色更加不虞:“已经到手了,山岳秘境那边有点麻烦,不过十年内应该能完成所有布置。”

“辛苦圣女了。”对面又说,“魔尊大人今日有要事,不能亲自与您传音问候,十分可惜,只能托我向您问候一声。”

以往长老们问完鲸红话后,法器总会被那个魔尊接过去,东拉西扯地问她一堆无关紧要的问题,直到把她问烦了才默默中止传音,像个好奇心旺盛又乖巧的孩子。

突然没人烦自己了,鲸红还有些不适应。

说起来,她来这里多久了?鲸红握着已经关闭的传音法器想。

好像有几千年了吧,她从来懒得去记那些紧要的东西。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吗。

不过鲸红倒是记得当年送她前往人界时,现任魔尊意青脸上的神情,因为真的很有趣。好似她下一刻就要死了是的,傻瓜一样。

当初她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傻子扶上魔尊的位子呢。

我又回来了!

如果这章觉得鲸红脑子有病,不要奇怪,因为她真的有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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