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旧友

通过门框上的一点缝隙向外看去,整条大街都莫名静了下来,是那种静的不可思议,青石地被雨水冲刷,骷髅大军不知去向。

刚刚还又打雷又飘雨的天居然在逐渐放晴,而更离奇的是天边两个御剑的修者正追着一个半大娃娃。

“你们看那是不是落凰城御灵宗的人?”

“那么远的地方他们怎会来到此处,还追着一个孩子?”

时谨直起身倚在门前:“能被两个修士追着可见那孩子就不是什么寻常人家,没准还是个杀人放火的小妖怪呢。”

花渺看了他一眼道:“可凡事不能总把人往坏的方向想。”

就比如此刻躲在房内偷窥一切的他们怎么看又算什么好人呢?

时谨闻言挠挠头腹诽:“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总有这么多要命的好心?”

紧接着又摊手“不管了,我觉得还是先躲起来为妙,你们呢?”

回过头看向身后,其他人理都不理就径自找地方坐下,见状花渺好心拍拍他肩结果一下拍在伤处疼得他是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可他们却都没料到这整个雾凇镇那么大,闲置的空屋有那么多,可从天而降的的孩童却很精确。

一跃而下就踹开了方才好几个骷髅头都没撞破的大门直直朝落后二人而去,当然若要更确切的说是对着花渺的背影。

“师兄!”池虞倏的起身,情急之下居然也直接脱口而出。

然后一道惯性花渺就要向前扑去,小姑娘从后到前换的飞快,小小的躯体却有成年人的力气,双手张开反过来一扑到是让人改了方向,却也是直接向后跌坐。

“神仙哥哥,阿宁好想你啊!”小姑娘开口脆生生的叫着,双手环在花渺腰上,半大的孩童像个挂件。

池虞脸都黑了,从担心到憋气。

甚至等不及质问外头的两个就要紧随而至。

不过他们太蠢,弄错了方位居然在原地张望了半天也没寻到所要追逐之人的踪迹。

那个穿蓝衣的先道:“奇了怪了,怎么追到这便不见了。”

紧接着是他身旁的青衣弟子伸手拍了拍他:“师兄,我怎么觉得这有点不对呀?”

“怎么不对了?”

“这,这好像是那做消失的鬼镇?”

鬼镇?屋里的人躲好竖起了耳朵,只是心思各异却也并不全在眼前事上。

“雾凇镇?”那蓝衣弟子一见也看出端倪,当下不由蹙眉:“这个地方不是被妖族那些人抢走了吗?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然后反应过来:“不好,怕是那小妖女刻意引你我来到此处。”

“当年六派合力绞杀此处妖魔然而终究是未能斩草除根,没想到多年之后此地重现,三师弟你我尽快回宗将此事禀明掌门再做定夺。”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似乎也没有回去找师长商议再行定夺的机会了。

他们这是不提雾凇镇还好,一提起连同什么六派合力绞杀,像他们这几个被蒙在鼓里连着哄着骗着被耍的团团转好几年的人怎么会忍得住?

手原就是放在墙上的,可架不住有人听到这消息要发疯,强大的灵力混杂着妖力溢出,花渺都惊呆了,赶忙看向身旁。

夏轻安默默退后,时谨也本能的要跑然后良心发现拉上了好远的地方还在自闭的沈倾年。

“姑奶奶,你就别念叨什么怪物不怪物的了,你现在不走等会房子塌了你也就不用担心会不会变成怪物了,因为你可以直接变成一滩烂泥,下辈子再找那群骨头做伴吧。”

然后匆匆忙忙跑到长街上,那么大的动静终于引起对方的注意然后是错愕。

鬼镇出现活人,这大概是这六年来雾凇镇最热闹的一天!

“何方妖物?报上名来!”率先一句厉喝然后悄悄放出信号弹。

被人拿剑指着鼻子的感觉相当不爽,可后面墙体开始出现裂纹,然后一片连一片的碎裂爆炸开来。

风夹杂着热浪,知道闪躲的众人神色尚好,可那迎面而来的运气就实属不佳,一下被掀翻在地滚出了好几圈。

可这力道也属实是挑人打,就好比花渺明明连动都没动一下也离事发地最近,可偏偏池虞再生气也懂得避着他,所以即便是墙碎了他人还是好端端的站着。

甚至于挂在他腿边的挂件都依旧粉雕玉琢没染上半点狼狈。

做事的人跨出废墟,他不敢去看花渺,因为一件事的另有隐情所以心中生出奢望,他打算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好好问问对方。

或许全都是误会呢?浮光的剑伤都能伪装,那么当年要杀他的人,清溪镇的事,方可许的失踪,师兄的诬陷是不是也有可能全都是一场未能及时理解的误会?

那么如果是误会这么些年他又做了什么?他开始不断的反思既害怕若事实如此他将没脸再继续面对师兄,但又害怕会是自己的空欢喜,想太多。

如果花渺否认了怎么办?因为就连池虞自己其实都很难骗自己,即使雾凇镇的事是误会,可他看到花渺那双入魔的红瞳不会有假。

其实根本就不是花渺到底有没做那些事的问题,问题只在于池虞内心能不能在众多事实面前替他找到理由劝服自己。

尤其两人之中还掺杂着一个活人,夏轻安,在池虞眼中一个当年为了救他而付出许多,为了去劝说花渺而身负重伤至今未愈的人。

“六派合力绞杀妖邪?”

人影从烟尘中走出,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的人也撑着剑缓缓起身。

然后一抬眼又再次愣住,紧抿着唇差点不敢相认:“你是……天玄宗的池师弟?”

那后面那个呢?只稍稍一瞧就让人猜出了他的身份然后是不可置信。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脸,六年以前一直都是惊才艳艳,数次仙门大比均夺魁首,后来一朝叛出宗门沦为天下人口中的耻辱。

“花师兄。”

“林溪?”

一开始隔的太远加上时过境迁他并没有认出那人,可如今近看花渺方才了悟。

一个朋友,虽然不如方可许那般性命交托可各大宗门常有来往,他作为天玄宗大师兄出门在外自然是人脉广结。

几次秘境历练,宗门大比,加上六年前妖族入侵,人妖一战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

是惺惺相惜的对手也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可直到这一刻花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的人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一帆风顺。

嗓子有些发干,他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只能走到池虞身旁拦下他,然后犹豫了好半晌才突然冒出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这……会是你们所希望看到的吗?”

“花渺。”林溪撇过头沉默好久,然后阻止了自家师弟继续向外发送讯号的动作。

他对眼前这个人还是内疚的。

坊间传言天玄宗大师兄花渺在叛出师门后杀人屠城,因为在大战结束后不幸暴露身份所以连屠两城泄愤,行为举止残酷嗜血。

可这两城都与他无关,一个花渺自愿认下是为了隐藏事实,师长们怒其不争也如他所愿。

但令花渺万万没想到的是另一个,好像他身边的人全都知道这是与他无关但还是决定顺水推舟,掌门为了说服他放弃所以骗他这事是池虞做下的,并以此为由将人再度压入水牢。

师尊应当是知晓真相但却始终并未揭穿,六派合力,他的许多好友应当会与眼前的林溪一般,可他们也依旧选择了缄默不语,甚至没有一个人跑来向他透露半点口分。

甚至于后来流言满天下,可他们也依旧选择了袖手旁观听之任之。

为什么呢?或许他们有自己的考量,或许任性的花渺没有询问的资格,或许那就是他们所希望的,所以花渺才会没头没尾的问出这么一句。

可偏偏林溪听懂了,遇到了一个最怕见到的人,因为亏欠所以花渺的一句话远胜于地牢里的千番酷刑,因为他们曾经真的是朋友。

于是他叹了口气:“我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你。”

一个活生生的你,因为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从他们默认的那刻起花渺就已经被放弃了,即便传言真假难辨他都该死了,无论好的坏的。

可如果这是他们所希望的花渺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他转身想带人走。

可池虞不愿意,他对这件事有着非一般迫切的执拗,所以他挽留。

“你别走……让他把话说清楚。”

他目光灼灼直直看向林溪,盯的那人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你若不说我便一个一个去问,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你们真以为我问不出吗?”

“小师哥。”夏轻安伸手又放下。

任谁都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如今这般模样。

林溪看着昔日旧友的背影叹了口气:“旁的我不知道太多,真相我可以告诉你们,可花渺,你既然问出来这是不是我们所希望的就该知道为什么。”

“你已经做了那么多,身上的罪名多一样少一样不会有什么差别,杀人屠城即便是有妖物作祟可这样的名声落在各大仙门身上不好。”

“当年一战陨落了太多前辈,宗门需要休养生息,我们需要皇室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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