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同学是跨洋过来, 大学时与江楼心感情融洽,如今隔了两年没见,早就计划着要来看看。
加上他刚结婚不久, 他们很想当面祝贺。
这次是毕业后同在本市的朋友在安排, 今晚包了酒吧二楼的大包厢,场面搞得像是同学会。
一群才气拔尖的权贵子弟三三两两聚在桌前,吧台有个迷你打碟机, 歌曲节奏轻快, 笑声和酒杯碰撞的脆响淹没其中。
所谓的第二任男友正举着香槟杯, 靠在吧台前搭讪DJ, 第二任男友吹着口哨在起哄,第三任……
“Herty在心理上一直认为自己是男人。”江楼心解释,“要称呼为先生,不要喊错成小姐,她会不舒服的。”
虽然他与那些人并没有实质性的亲密关系,即便真的有过也不需要心虚。
但自己一朝顾临阑开口, 还是不禁打量对方的表情, 生怕被误会。
六年前在顾临阑面前撒娇耍赖、爬个山都要人背下去的时候, 应该怎么也料不到还有这么小心翼翼的一天。
顾临阑侧过头看他, 道:“知道了,江首席。”
江楼心平时被同学调侃还能没脸没皮, 被顾临阑这么一叫简直要命。
他急忙摆手:“别这么叫我, 我离首席还远着, 他们开玩笑而已!”
“楼心, 快点过来啊。”好友在吧台前面催促。
顾临阑重复道:“楼心?”
短暂恋爱的那几个月里,他和其他人一样喊小江,没有叫得这么亲密过。
其实这也算不上多亲密, 朋友这么称呼江楼心,江楼心一点也没感觉,但此刻被顾临阑说得心里发麻,半边身子都悄悄酥倒了。
江楼心如同触电:“不,这个也不要!”
他们并肩往里走,江楼心一时晕头转向,下意识去拉住了顾临阑的袖子。
顾临阑刚低头注意到这点,他就急促地松开了。
“那要叫什么?”顾临阑垂着眼睫,瞧见江楼心焦虑地绞着手指,再抬起了眼直直地看过去。
江楼心不得不与他对视,一瞬间连自己姓什么都不太清楚了。
他愣愣道:“你、你说呢?”
一会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一会又随便顾临阑说,顾临阑听完嗤笑了下。
顾临阑道:“按照这个情况,做戏也要做完全套了,我说的话就叫老公吧。这样行么,老公?”
江楼心先是不可置信地怔住,紧接着脑袋里一片空白,在茫然的时候又情不自禁去拉顾临阑的衣摆。
“那我也……”他晕乎乎地接话。
这时顾临阑的手机忽地亮起,有电话铃声在响。
看清楚备注名是江复雨,江楼心睁大了眼睛,刚疑惑地要说些什么,就被抢先打断了。
“你朋友在等你,快点过去吧。”顾临阑提醒。
江楼心犹豫了下,再被顾临阑轻轻地推了下后背,于是在同学们的挤眉弄眼中挪去了吧台。
同学们把人围在中间,纷纷起哄新婚燕尔就是不一样,来聚会居然拖家带口。
“楼心你看,我在门口的阅读架上找到了什么!”好友道。
他掏出了一本被明显翻阅过的杂志,封面上印着江楼心的脸。
那是以前江家投资了某个奢侈品品牌,有位时尚杂志主编邀请他拍的。
出镜的衣物和配件都出自于该品牌,由总监量身设计,花费了团队不少心力,也博得了不错的好感和话题度。
照片上他的穿搭贵气却不奢靡,气息纯澈干净,望向镜头的眼神天真又明媚,有股教人入迷的魔力。
另一个同学道:“这是你很早之前拍的了吧?这套衣服你还穿得上么?”
“他又没变胖,比我印象里还瘦了半圈。”好友说。
江楼心因为这两个月来的折腾,是消瘦了一些,但也不属于病态地瘦削,今天穿了件黑色衣服,所以显得很纤细。
有人问:“对哦,难道你回家被虐待啦?”
“他老公那么帅,应该是享福吧!”好友打趣。
江楼心被搞得有点害羞,磕磕绊绊道:“瞎说什么?”
好友疑惑:“不帅么?据说他还是工程师,你的理想型不就是这一款么?”
“对啊,理科学霸,长得很高调,看起来倒挺温和。”别人补充,“有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同学道:“他真的清楚自己喜欢的是哪种类型么?上回吃散伙饭,不是给他找了一桌子Alpha哥哥围着坐?”
江楼心眼前发黑:“你们不要抹黑我。”
这里离顾临阑坐的沙发不近不远,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
想到这里,他抿起嘴瞥了顾临阑一眼,顾临阑回复完消息,有预感似的扭头望了过来。
而他目光闪动了下,装作无意扫过,假扮四处看风景。
好友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道:“你怎么是夫管严呢,连江锡都不怕反倒怕他啊?”
江楼心道:“我没怕他呀。”
说完他就摸了摸鼻尖,这时有男人坐到了顾临阑旁边。
酒吧光线昏暗,江楼心不太认得出那人是谁了,但眼神时不时飘忽到那边去。
随音乐旋转的光束照亮了男人的侧脸,他突然想起了那人的德行,继而猛灌了一口酒。
妈的,是个风评极差、万花丛中过能把叶子都摘光的傻逼!
江楼心用力握紧了酒杯,心说顾临阑这种三好学生,理应和纨绔没话可说。
然而没等他放心,就看到他们面对面聊了起来。
“你是不是江楼心的Alpha?”那个浪荡子问,“他没给我们发请帖,我都不太敢确定。”
顾临阑道:“嗯,当时你们有工作要忙,又隔得这么远,他一直想着挑个机会再请你们。”
“哈哈哈哈他肯定是担心我们在你耳边说错话,不过婚宴名单八成是他父亲拟的,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浪荡子说完,又没忌惮地问:“结婚估计也这样吧?你觉得自己了不了解他?”
顾临阑道:“那你很了解啊。”
“也还好,现在更想了解你。”花花公子的猎艳对象没有局限。
顾临阑并未被这种毫无节操的言辞震到,神色淡淡道:“还好是什么程度?”
“延迟入学了大半个月,胳膊上有奇怪的痕迹,像是有皮肤病?经常会通宵喝酒到烂醉,胃都要出毛病了。”
“总是喝成这样,家里没管他?”顾临阑不太信。
江楼心是有点爱玩,但毕竟家教严厉,再怎么疯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在自己的记忆里很少醉酒,更别说一整晚在外胡来。
“管了呀,江家消息灵通着呢,他爸赶过来把他说了一通,他就老实了很多。”
顾临阑眼神微动,忍不住问:“那你们散伙饭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那位纨绔咧嘴一笑:“忘了,说不定你讲讲你自己,我就记起来了。”
顾临阑嗤笑了声,紧接着感觉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了点,江楼心坐到了自己边上。
江楼心看了看顾临阑,又警惕地瞥了眼纨绔,抱着胳膊蹙起了眉头。
明明是很有威慑力的动作,然而他做出来有几分可爱。
他也感觉到此刻的形象稚气大于凶狠,可惜以往没有仗着身份做过恐吓人的事,导致毫无杀伤力。
他硬邦邦道:“你在打听什么呢?”
“干嘛那么紧张?结婚没到三个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纨绔倍感有趣,“原来你是这种人啊。”
江楼心道:“我才不是!谁管你们聊哪些东西,我在防着你说我坏话。”
“只要不干坏事,没人能背后编排你。”纨绔刺激他,“难道你心里有鬼么?”
江楼心并不心虚,他只是太在乎。
他莽撞又天真,退学也好,离家也罢,都羞耻地以失败收场,是他捂着不想被顾临阑知道的瑕疵。
江楼心盯着纨绔不眨眼,纨绔没懂他为什么突然较真,不禁尴尬地咽了口口水。
顾临阑道:“我没听到过你不好的事情。”
“喔。”江楼心支支吾吾地应了。
顾临阑看他表情装得无所谓,身体虽然没那么僵硬了,但还在防备着纨绔,生怕对方说些不该讲的东西。
“明天要去乐团复工,今晚早点回去睡觉。”顾临阑转移话题。
江楼心道:“那我去和老板说一声,好久没和他见过了,顺带把单买掉。”
他起身穿过人群,路过吧台的同时,伸手没收了同学争相传阅的杂志,卷在胳膊下面夹着离开。
周末来这里消遣的人很多,音乐声吵得耳朵嗡嗡作响,走廊上弥漫着浓重的酒精味道。
江楼心戴上了口罩,鼻尖的酒气随即淡了些。
他想起自己刚去国外时,很长一段时间买醉消沉,学校周围的酒馆挨个喝了几轮,没想到现在已经不太适应这种地方了。
到了三楼的办公室,老板在招待别的客人,见他来了也就让他一同坐下来。
“买什么单?早就有人买掉了。”老板道。
江楼心一头雾水,继而看了眼后台的点单系统,钱款确实是被付清了。
结账的信息是匿名,不过“顾**”单靠姓氏也能猜得出是谁。
老板问:“你扣下这本杂志干嘛?”
“啧,封面有点眼熟啊,像是在哪儿见过。”其他的客人注意到这本东西。
江楼心眨了眨眼睛,心说,封面上的人就是江家小公子,但凡在商界里混的,能不眼熟么?!
客人一本正经道:“这是不是小顾以前藏起来的那本?”
同伴回忆了下,笑道:“这还是我买来的呢,寄个东西到那边去,多不容易啊?哪想他看到以后就截胡了!”
“我瞧他没吃晚饭就盯着封面发呆,说他中蛊了在想Omega,他一开始死不承认。”
“那你是没和他住一起,有回我起夜看到他那边还开着灯,以为他熬夜赶工呢,桌上一沓工程图上面压着这杂志,他干脆趴在书桌上睡了。”
如果他们能多看周围一眼,就能发现这位面貌被口罩遮住的青年不太对劲。
安静却一点也不放松,整个人绷得很紧。
江楼心摸了摸口罩的边缘,一声不吭地把它往上拉了拉,将自己的脸遮得更严实。
老板送他出去,一路送到了楼下,门口的通告栏上贴着优秀员工的照片。
江楼心忽地道:“那些重点高中也会干这种事情。”
“啊,什么?”老板疑惑。
“就是贴照片呀。”江楼心道,“换届了也不知道摘掉旧的,我就跑到里面偷了一张下来。”
那是他没再被关禁闭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
娇生惯养的Omega敲遍了教学楼的门,终于找到没上锁的教室,继而隔着四楼搬来了椅子。
他不觉得辛苦似的,缓慢而珍重地站到上面踮起脚尖,摘下了最高的那张照片。
证件照上的英俊相貌依旧熟悉,但当时顾临阑已然离他很远。
江楼心把落上去的灰尘吹开,照片在掌心里渐渐沾染了体温,就像顾临阑的侧脸曾贴过冰冷华美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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