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柳若轻发现自己起飞了。物理意义上的飘起来那种。
环视四周,一片白茫茫。一阵风来,身上却不觉得冷。
怎么又是雪天......
柳若轻当下确认了自己多半是刚刚了结一桩案子,吃了饭,服过药,就又在客栈里睡过去了。
不比过去十八年里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梦,要么和僵尸1v1000生死局赛跑,要么极限悬崖攀岩,最终成功手滑坠崖game over,这次的梦好不容易来个上帝阿飘视角反倒无聊得紧。
柳若轻四处游荡,不知不觉飘进了一个小巷。
好嘛,可算让他找着活人了!
待飘近些才愈发觉得不对,柳若轻眼见一个一身玄衣的小孩,约莫也就十几来岁。他缓缓蹲下身,朝雪堆里伸出来一只手,道:“小孩,你要不要跟我走?”
柳若轻一惊,这不是自己上次做的梦吗?连忙移身换了个视角,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个黑团团!
也就是说......
他又歪脑袋贴脸一瞧,说话的那个还真是自己!就是孩童的模样稚气未退,不过柳若轻认得出来,眼前的小孩百分百是自己。
小柳若轻又说话了,同先前梦里的一模一样:“啊,我不是人贩子。那个......我叫柳若轻,你叫什么?”
那孩子从环抱着的臂弯里挣出自己的下半张脸,柳若轻幽幽飘过去瞧,总觉得似曾相识。
“苏玉冼。”
平地一声雷,震得柳若轻这个阿飘差点失足脚滑跌倒。
“遇险?”小柳若轻一撇嘴,“这名字不好,我给你重起一个。就叫……常饴怎么样?”
“你是谁。”苏玉冼冷冷道。
“啊?我不是说了......”小柳若轻摸不着头脑。
苏玉冼无语地将话补充完:“给我起名字,你以为你是谁。”
“也是......”小柳若轻虎口支起下巴,边思索,边轻言道:“名字乃父母受之,我给你起的话确实于理不合。”
“这样吧!”小柳若轻一拍手,“你认塔主爷爷做师父,让他给你起!人家不是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你放心,塔主爷爷懂得多,人也很好的。”
“不要。”苏玉冼冷哼,“我又不认识他。”
“你当然不认识。”小柳若轻脸上绽出灿烂的笑,说着拉起苏玉冼的手,将人带了起来,“但马上就认识了。”
站起来才发现,苏玉冼比小柳若轻还要矮半个头,年纪撑死不过**岁,身上套了件极薄的麻布衣裳,袖口,两肘,膝盖处不同色布打了好几次补丁。背上横着裂了几道口子,隐约透出血痕,不知是被哪个下了死手的用藤条一类的东西给抽的。
小柳若轻握着苏玉冼的手紧了紧,原本着急的步伐却慢了下来,领着苏玉冼缓缓走着。
“你手真冰。”苏玉冼道。
“噢,我体寒,一到冬天就这样,没办法。”小柳若轻解释道。
“真的很冷吗?要不我松手?”小柳若轻不放心地问。
苏玉冼扭头,淡淡道:“不用,我不怕冷。”
小柳若轻侧脸笑着,“真好,羡慕你。”
眼看着暮色渐沉,云霞被染成粉紫色,衬得雪也妩媚起来。两个小娃娃手搀着手,在路上慢慢悠悠地走着。
多么美好的画面。简直是能截下来当壁纸的程度。
柳若轻飘在半空,还想着再欣赏一会儿,瞬间天地变换了颜色,黑云蔽日,风沙迷眼,风云旋转,又将他卷去了个不知名的地方。
一睁眼,柳若轻都震撼了。
空旷的大殿内,一尊十几米高的神像伫立在前,宛若玉石雕刻而成,肌理通透油润,神像之前安设了神台,大小形状却近似人间大户人家的躺椅,木质雕刻,纹样外围勾勒一圈金边,地板上铺置的大理石光滑得都能反光。
四个字形容,简直富丽堂皇。
不等柳若轻细细参观这皇宫都不能比的神殿,并努力把自己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按回去时,大门被人,不对,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下轰了开来,见到来人,柳若轻的下巴彻底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门外滚进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东西,背上还趴着一个人。
柳若轻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满脑子问号加感叹号。
司慕?
司慕垂着头,脸色惨白,同他身上的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背上驮着一个身着绿裳的女子,装束简朴,英姿飒爽,只道是与寻常人家的小姑娘有些不同。
每向前走一步,皮肉便绽开一寸,司慕身上的血就淌得更多了些,滴在地板上,竟成了条血路。
将背上的女子小心放下,司慕抬眸对着神台上坐着的人扯了扯嘴角,揶揄道:“神君真是好兴致。”
柳若轻循声望去,不知何时,那神台上已经端坐了个人。那人抬眸,仍是俯视,玩味地笑道:“稀客。”
司慕脸色添了些愠色,忍不住大吼:“苏玉冼!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说吧,什么事。”苏玉冼收敛了笑意,道。
“我要救她。”司慕沉声道。
苏玉冼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女子,缓缓道:“她已经死了,救不活。”
“我知道。”司慕定定道。
苏玉冼眉间一挑,有了兴致,“想不到,你竟也有要犯禁的一天。”
司慕笑道:“我是凤凰,大不了**涅槃,本就是个不死不灭的。”
喉间一股热流涌上,司慕啐了口血,继续道:“可这凡人不同,若是一朝殒命,要么余愿未了,化作孤魂,要么是怨念深重,堕成恶鬼,要么……”司慕顿了顿,撑起眼皮,一瞥端坐神台的苏玉冼,意味深长道:“并无执念,消散人间。”
苏玉冼没应声,静静听着。
“她身为一国将军,诚意求和,却被敌国将领一杯酒毒死。换我也不甘心。若是孤魂还好,只怕她怨恨,堕成恶鬼,到那时,天地也容不了她。”
苏玉冼的脸上看不出悲喜,良久,笑道:“你既知道我犯过禁,也该料想到我帮不了你。”思索片刻又道:“不过你若执意留下她的魂魄,也不是不行。”
一张掌心,那女子腰间的佩剑便飞了过去,悬在苏玉冼指尖,“我可以将她的魂魄封在这把剑里,百年后,或许还能养成剑灵。”
“如何?”
司慕垂首,良久吐出一句,“好。多谢。”
苏玉冼摆手,“不必谢我,和那上任侘古老儿不同,我才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神,你欠我人情,以后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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