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拜师

李子智一见到顾先生就如同小鸡见到了老鹰,面上不笑了头也不挠了,规规矩矩站在他身旁,“师父,我将人带来了。”

顾先生手执白子正在桌面上摆放棋盘,闻言只轻轻“嗯”了一声,李子智如获大赦,忙不迭离开此处,留下李秋水一人缩着脖子等候顾先生发落。

过了许久,顾先生道:“过来看看,可会下棋?”

李秋水迈步凑近,只见石桌中心居然是偌大一块翠玉,只有外表薄薄一层石头,李秋水虽不懂玉石,但瞧这玉的成色也绝非俗物,这般好玉却被用来当桌子。

李秋水端详片刻白子黑子交错,“顾先生……我不懂棋盘。”

顾先生终于放下手中棋子,沉声道:“你眉间一抹红可是天生?”

李秋水点头。

顾先生站起身来,坐着不显,直到他站起来李秋水才发现他足足比自己高了两个头,李秋水不得不仰头看他。

他伸出右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触及李秋水额间,李秋水下意识要避开。

顾先生微微蹙眉,“勿动。”

李秋水跟被试了定身咒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他抚过眉间胎记。

李秋水这胎记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形状似文殊兰的一朵花瓣,两端细长,中间微粗。她刚出生时鲜红得骇人,幼时也总被同龄人叫二郎神,如今长大了倒是淡了许多,只呈现出淡淡的粉色,不刻意端详倒也并不突出。

冰凉的触感在额间流连,顾先生清冷的嗓音传来,“你资质极佳,可愿拜我为师?”

李秋水怔住了,小纸人在她耳边窸窸窣窣,“快说愿意。”

“愿,愿意的。”

“好。”顾先生与她拉开距离,见他没听见小纸人声音,李秋水松了一口气。

“不必担心,他看不见我。”小纸人道。

顾先生转身,“随我来。”

李秋水忙跟上去。

方才跟着李子智竟未发觉这院子甚大,且其中布局极其讲究格局。

宅形方正,布局规整,未设穿堂,藏风聚气,沿途有假山布景,山高水低,祥瑞聚财之气油然而生。其间甚至有许多李秋水这个阶段接触不到布局之法,亭台楼阁与飞檐青瓦看得她眼花缭乱,一时入迷。

难怪她一进入此处变觉得心情舒畅。

“你名唤李秋水?”

李秋水忙应道,“对。”

顾先生声音如清泉潺潺,“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是个好名字,中和了你眉间煞气。取名之人可还健在?”

听闻眉间煞气,李秋水摸了摸胎记,当顾先生问及取名之人时她敛眸,恹恹道:“不在了。”

替她取名的是村长,母亲难产,生下她就去世了,她被不靠谱的父亲拉扯着养大,到了初中,父亲再娶,她便时常被村长一家接济。可意外总是来得突然,未等她好好孝敬村长,他就去世了。

“不必心伤,替你取名之人有大功大德,早早转世投胎入富贵人家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明明背对着李秋水,顾先生却感知到了她的情绪。

李秋水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村长心善也理应有好报。

二人行至厅堂,入门便是一幅泼墨山水画挂屏,上面牌匾透着金光,写着“竹苞”二字。板案前放着长条案,堂中央两侧摆放着几和椅,显得庄严肃穆,踏入其中便觉得典雅庄重。

李秋水不免有些期待起来。顾先生这般厉害,能做他的徒弟学到点知识,等她完成任务回去之后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恰好李子智端着水盆路过,李秋水还以为是什么拜师所用之物,待顾先生唤他,李秋水凑上前一看,是一只被拔了鸡毛的鸡,看样子应该是今天的晚饭。

“去取朱砂来。”顾先生吩咐李子智。

李子智应了声,很快便取来一只圆形瓷碗和一根小楷狼毫。

李不言看起来不在后院,李温此时理好药材赶来,“今日二师弟有事出门,只有我跟大师兄看着师父收徒了。”

顾先生道:“可有蒲团?”

李温似是有些惊讶,她从角落翻出蒲团。

李子智与李温二人端坐在两侧,顾先生坐在太师椅上,李秋水很是上道,不用多说便自发跪在蒲团上仰头看他。

顾先生挽袖执笔,白如玉石的手轻握狼毫,沾取朱砂,在李秋水额间轻点。

顾先生身上的檀香同朱砂的味道一齐涌入李秋水鼻尖,额间有淡淡的灼烧感,但檀香却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

李秋水仿佛置身于春日泉水之中,神志倏忽变得清明且开阔,大脑与身体犹如被云层托举一般变得轻盈。

“礼成。从此你便是我的小徒弟了。”顾先生放下笔,淡声道。

李秋水还沉浸其中,被李温拉了起来。

“小师妹!别愣神,快叫师父。”

“师,师父。”

顾先生淡淡应了声,吩咐着,“带着你们小师妹,莫欺负她。今夜好生休息勿要出门。”

说罢便离开了。

李秋水呆呆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被李温大力拍了一下才缓过神来。

李温揽着她的肩膀眉飞色舞,说出的话火气十足,与先前温温柔柔的样子判若两人,“有了小师妹可太好了,李不言那头蠢驴再也不能仗着自己最小为非作歹了!”

李子智咧开嘴傻乎乎地笑笑,“二师妹别这么说不言,等他回来你们又要打架了。”

“得嘞师兄,你去准备晚饭吧。让小师妹好好尝尝你的手艺!我去带小师妹参观参观!”

李温给李秋水安排了住所,跟她一间院子相邻两间。

李温揉搓着她的脸颊爱不释手,“小师妹,师父这可是破格收你为徒,早些年师父就说过不收徒了。看来是我们小师妹属实是天资过人。”

见这间房没有被褥,她又怒气冲冲叉腰骂道:“定是李不言那厮拿走了。”

李秋水这下确定了,她的师兄师姐这名字,应该是缺什么补什么。李子智缺点心眼,李温缺点水降降火,李不言大抵是话太多了。

就是不知道顾先生名为什么。

李秋水问李温,李温也只是摇摇头,“师父有姓无名,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他的身世。”

到了晚饭时间,李秋水并未见到顾先生,她好奇多问一嘴才知道顾先生早已辟谷无需吃饭。

李子智虽然看着憨厚但做饭手艺却是一绝,李秋水从未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味蕾仿佛在起舞,美味到想要落泪,连最普通的白米饭也散发着世间绝无仅有的喷香。

当天晚上李秋水幸福地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小纸人就气喘吁吁从床下爬了上来,“莫睡,李秋水。去王家宅子看看,今夜恐怕有异变。”

李秋水“蹭”一下坐起来,“异变?”

在系统的催促下李秋水从衣柜中翻出一套夜行装换上,悄悄打开房门,见李温那烛光已灭,便蹑手蹑脚走出院门。

“大门都关了,从哪出去?”李秋水悄声。

小纸人沉思片刻,“假山后有一处狗洞。”

李秋水:“……”

最后李秋水还是从狗洞钻了出去。

夜色浓重,京城宵禁时刻街上空无一人,同白日繁华相比夜晚倒显得几分森然。李秋水在系统的指引下七万八绕来到了王府宅前。

因办丧事,王府大门前挂着白幡,惨白的白纸在漆黑的夜中透着阴森之气。

李秋水留意到门上并未悬挂生铁,一般家中有人去世,为了保护死者亡灵,也为了防止邪灵进入家中作祟,门口都会悬挂生铁。

不等她细想,一阵阴风吹过,李秋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疑心暗处有人。

“这回不会还要钻狗洞吧?”

系统:“……有偏门。”

李秋水搓了两下肩膀朝偏门走去,并未留意到大门边角落了一块圆形生铁,一阵风卷起落叶,尘土将它掩盖。

偏门大开,连个看家护院的伙计也没有。李秋水顿感不妙,今日白天王家夫人还带着一众伙计耀武扬威的,怎么到了晚上院子里就没了人?

李秋水刚迈进院内便蹙起了眉,院内气息杂乱,皆是让她很不舒服的煞气。

“去厅堂看看。”小纸人道。

远远便见厅堂烛光闪烁,但是居然没有人守夜!

李秋水这一路上大摇大摆走进来没见到一个护卫也就算了,如今厅堂也未见一人。整个宅院霎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李秋水心里打着鼓,她深吸一口气。

“果真有异状。”系统冷冷道。

不然呢?李秋水背上渗出一层冷汗,轻声跟小纸人打着商量:“要不你去看看,我在此处等你?”

“不可。你需要成长。”系统拒绝。

“这件事……跟顾家被灭门有关系吗?”

系统沉默,李秋水心想那这就是有关系了,不会又是什么关键剧情需要她自己探索不能明说。

李秋水心里念叨着回家回家,鼓起勇气一步三回头朝厅堂中那口看不真切的棺材走去。

“不可回头。”系统突然道。

李秋水一惊,梗直了脖子不敢再往后看。

烛火在斑驳的墙上投下影子,微风扫过便犹如鬼魅晃动,这时乌云突然散开,露出了泛着冷光的圆月。

银色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李秋水踩着细碎的月光朝棺材走近。

然而棺材内部却是空空荡荡。

——尸体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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