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心中大骇，“系统，你确定……他今天被送回来了？”
小纸人从她肩头一跃而下，随风飘到棺材板上仔细端详。
李秋水总觉得身上毛毛的，她紧张地打量着四周，忽地，最远处的烛台滴下两滴蜡油，蜡烛瞬息之间熄灭！
——大凶！
李秋水脑子中闪过这两个字，猛得一把抓起小纸人撒开腿就跑。三步并作两步，一股脑跑出了王家。
直到没有阴测测的感觉李秋水才停下脚步，她扶着外墙喘气，张开手心一看小纸人已经被捏成一团。
好在小纸人可以自行恢复，它张开短短的四肢一面抹平褶皱一面道：“看起来王府出了大事，顾家不会坐视不管的。”
“王府跟顾家是什么关系？”李秋水问道。
小纸人用尖尖的手戳戳李秋水，“需要你自己去发现。”
李秋水缓过神来朝医馆走去，“那你刚刚可研究出什么？”
“棺材内侧有抓痕。”
李秋水脊背发凉，“你的意思……”
李秋水的夜行衣紧贴脖子不方便钻进去，小纸人便拽着她头上的发带坐在她肩上。
“哪有什么怪力乱神，不过都是人心险恶。”它语气中满是讥讽。
小纸人又对李秋水道：“你且记住，风水师所学定不能用来作祟，风水观方位，解凶吉，皆是依托自然，逆反为恶念者定会受其反噬。而这世间一切怪力乱神都因人的贪念而起。”
“我知道的。”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李秋水自然知道风水其实是科学的一种，只不过有些事物是凌驾于大众所熟知的科学之上的科学。
李秋水莫名感觉系统说话的腔调跟顾先生有些类似，但一想到顾先生那张脸吐出系统软软的声音……
李秋水打了个寒战。
“你有没有觉得……空气有点凉飕飕的？”李秋水抱着胳膊。
没等来系统的回答，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清冷嗓音，“秋水。”
李秋水下意识撒腿就跑，却被揪住了后衣领。
“是为师。”有些无奈的声音。
李秋水扭头，见是顾先生便松了一口气，双眸被冷风吹得湿漉漉的，“师父。”
“为何不安生待在院中歇息？”顾先生冷冷道。
李秋水认错很快，“师父我错了。”
顾先生并未问及李秋水穿着这一身衣裳深夜出门做什么，李秋水也不敢问他是怎么发现自己跑出来的，只悻悻然跟在顾先生身后。
顾先生带着她从大门回去，李子智揉着眼睛为他们开门，“小师妹，你这一身装扮是？”
李秋水红着耳朵干巴巴笑着。
“子智落锁。秋水随我来。”顾先生淡淡抛下一句话。
“师兄，你早些歇息。”李秋水忙不迭跟上顾先生的脚步。
顾先生个高步子大，李秋水跟得有些吃力，几乎是小跑。她正心里犯嘀咕就见顾先生放缓了步伐。
到了分叉路口，李秋水犹豫道：“师父，我回去睡觉了？”
顾先生长身而立，羽睫沾染上月色，“将被褥抱来同我睡。”
……什么？
李秋水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没开口问顾先生就转身回了居室。
“系统，师父刚刚说什么？”
“莫要误会。”小纸人凑到李秋水耳边，“他的意思是让你去他房间打地铺睡。”
“哦……”
李秋水人在地上走，魂在天上飘。头轻脚重抱着被褥敲响了顾先生的门。
“进。”
李秋水推开门，顾先生敛眸指着一侧同床铺隔断的屏风。
“今后都在此打地铺，什么时候夜里不乱跑什么时候回床上睡。”
还真是打地铺！李秋水撇撇嘴，“好的师父。”
李秋水动作麻利地铺好地铺，将自己团成一团钻了进去。
“师父，晚安！”
顾先生没有应声，烛光还亮着，李秋水又道：“晚安！师父。”
“嗯。”良久，顾先生轻轻应道，吹灭了蜡烛。
静谧的空气中偶有虫鸣，室内檀香萦绕，令人心安，这短短的一天经历了太多，李秋水很快便静下心来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李秋水被小纸人叫醒。
“日上三竿了，怎可如此懈怠。别睡了。”
她睡眼惺忪坐起来，下意识想拿手机看看时间，在地上摸索片刻才清醒过来如今的处境。
李秋水试探道：“顾先生？”
顾先生不在。
小纸人道：“他带着两个徒弟出去了。”
当李秋水收拾好自己推开顾先生的院门，却对上了正巧路过的少年。
少年见她居然从师父院内出来，瞪大了双眼，咬了一口的馒头也掉在地上，“你你你。”
李秋水想起来了，这是她昨日见过的李不言。
她露出笑脸，“三师兄早上好！”
李不言嘴里馒头终于咽了下去，“你是师父昨日收的小师妹吧！我昨日在街上看到你了，怎么昨日贼猫鼠眼像小偷似的哈哈哈……”
李秋水：“……”
她终于知道二师姐为什么这么易怒了。
“你来找师父吗？师父出门了。”李不言捡起地上的馒头，心疼地吹掉灰尘，又咬了一口。
“不是，我刚起来。”
李不言猛得咳嗽起来，“咳咳，你在师父院子里睡的？”
李秋水不好意思地笑笑，“在师父房间。”
李不言一脸震惊，“师妹好手段！”
“……被罚的。”
李不言闻言感同身受，故作深沉道：“习惯被罚就好了……师兄我经常被罚。”
随后又问：“师妹今日可要同我去街上逛逛？听大师兄说你并非京城之人，师兄带你熟悉熟悉给你买点女孩子家的小玩意儿。”
李秋水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她正好借此机会去查探一番顾府，也可去街上打探昨夜王府究竟发什么了什么。
二人收拾一番就出了门。
今日街上同往常一样热闹，人群接踵而至，店铺门庭若市。二人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李秋水从人们窃窃私语中果真听到他们提到了“王府”、“诈尸”等字样，李秋水装作好奇，“师兄，他们在说什么呢？”
李不言神神秘秘道：“说出来怕你害怕。昨夜王家大少爷，诈尸了！”
“……哇。”李秋水配合他，随后又急切问道：“真的诈尸了吗？”
李不言摇摇头打了个哈欠，认真道：“假的。你师兄我昨夜收了一夜，安分得很。”
“师兄你昨夜，守了一夜？！”李秋水愣住了，那她昨晚所见是什么？棺材中分明不见任何尸体，王府内也不见一人。
李不言要回去补觉，李秋水借口想多逛一会儿，二次就此分别。李秋水忙悄声问小纸人，“系统你听见了吗？”
小纸人沉思，“恐怕昨夜误入了三重门。”
“三重门，三重幻境？”李秋水疑惑，“那不是修建在墓室上的吗？”
三重门格局庞大，若要布局并非一两日就能完成，布局之人所求不在她，看来她昨日只是侥幸逃出。
“看来这王府隐藏着很多秘密。”李秋水皱眉。
小纸人：“去顾府看看。”
李秋水依照小纸人的指路到了顾府。顾府较之王府大了不止一倍，大门金碧辉煌格外气派。距离顾府门口不远处还围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乞儿，大抵是在等顾家人出门就一哄而上上前乞讨。
如此豪华的府邸竟会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之灾。李秋水幽幽叹了口气。
李秋水：“要找狗洞钻进去吗？”
小纸人一时无言，“不用。在门口等片刻，看看有没有顾家人进出。”
李秋水便蹲在与那些乞儿相反的一侧。
不过半个时辰，当真驶来一辆马车。骏马毛色光亮，马车装潢精美，车窗上绸缎帘子随风飘起。
马声嘶鸣，马车停靠在门前，乞儿一拥而上。
这时顾府门被打开，不少家仆拿着长棍冲了出来驱赶乞儿。
待到乞儿拿着盆抱头散开，马车门打开，一锦衣公子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从车上下来。
他侧过身，将手伸到车内，温声道：“五弟，长兄牵你下车。”
“不要！“车内小男孩声音骄纵，打掉了那公子的手，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
小男孩粉雕玉琢，腰间“丁零当啷”佩戴着许多玉佩流苏，抬着下巴颐气指使，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那是顾家长子和顾家最小的孩子。”小纸人解释。
小男孩不给面子，那公子也不恼怒，依旧温和地笑着。
小男孩蹭蹭蹭跑到门口石狮子处，看见了蹲得远远的李秋水，竟是嘿嘿一笑跑了过来。
“你是要饭的？”他声音可爱，说出的话却格外恼人。
李秋水不想同性格顽劣的孩子搭话，只是摇摇头，见顾家长子也走了过来便打算离开。
谁知刚抬脚就被小男孩拉住了袖子，他拽下腰间一块玉佩塞进了李秋水手中，当着顾家长子的面道：“你跟我长兄一样都是要饭的！赏你也不给我长兄！”
紧接着一溜烟跑进府内将一众奴仆甩在身后。
李秋水拿着玉佩像拿了一个烫手山芋，但顾家长子却依旧好脾气地弯着眼眸，“姑娘，五弟性子一向骄纵，还请姑娘莫要介意。这玉佩就赠予姑娘了。”
李秋水目光落在了他手上，虽面上在笑，但手心已攥出了指印，想必也是可怜的隐忍之人。
只是不知为何顾府长子为何这般卑微，连自家兄弟也会轻视他。
这是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师妹？”
李秋水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