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下山?谢长安惊恐的想起祁霄之前威胁过他的话,说他不听话就把他送下山。他最近又做错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连裴清都要说这种话?他口中嗫嚅,不安地看向裴清,眼中噙满泪水,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师父,你是要赶我下山吗?”

裴清听后一愣,不明白谢长安口中的赶他下山是什么意思,张嘴解释时瞥到他眼中晶莹的泪光,无奈地笑了声。谢长安听到笑声,只觉得心痛不已,泪水立刻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啪掉落下来,师父不要他了,他又要孤苦伶仃一个人了。越想心中越悲愤,抽泣声逐渐变大,在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时,裴清终于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然后将他拥入怀中,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会,师父不会赶你走的。”裴清的语调很轻柔,似羽毛轻拂过谢长安心湖,带起一片涟漪,他怔怔感受着裴清胸腔间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又听得裴清在他头顶说:“师父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想下山游历的话,师父也不勉强你。”谢长安在裴清怀中眨了眨眼睛,刚想张嘴说自己不想下山,却又被裴清打断。

“只是长安,你才十六岁,山外广袤的天地你未曾领略过,人间的美好也不曾经历过,让你一辈子待在遮天教,对你来说本就不公平。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这个选择我希望是你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而不是因为一时之气。所以长安,不必急于告诉我答案,你有很长的时间来考虑,我会等你。”

谢长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伸出手环住裴清的腰,将头埋入裴清怀中,闷闷开口说道:“师父,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裴清手一顿,从鼻腔轻哼出一个词,“嗯?”

怀中的人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抱紧裴清,裴清宠溺的揉了揉谢长安的后脑勺,无奈地说了句“好”。

谢长安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和裴清一起睡了,一开始裴清经常下山出任务,所以他只能一个人睡,只是如果裴清夜半赶回来,仍会洗净一身纤尘,将睡梦中的他揽入怀中一起入眠。后来他慢慢长大,裴清渐渐就不和他一起睡了。他也曾吵闹过说要师父陪他睡觉,可裴清只会说“长安,你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睡觉了”,撒娇耍泼无果,他也就放弃了。

这是他第一次提两人睡觉没被裴清拒绝,洗干净躺在裴清床上时他还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可当他把头埋进裴清被子里,满鼻腔都是裴清的味道,这种不真实感才慢慢被满足感取代,太好了,时隔多年,他终于又爬上了裴清的床,这感觉真的太棒了。要不是裴清现在正在案前查看密信,他肯定要大声欢呼出来。

房中烛火摇曳,许是太过晃眼,谢长安揉了揉眼睛,继续盯着裴清,裴清似有所感应,起身吹灭了床前的烛火,摸了摸谢长安的头,柔声道:“快睡吧。”谢长安使劲摇了摇头,睁大惺忪的睡眼,强撑着睡意,“不,我要等师父一起。”裴清别无他法,只笑着说了声“胡闹”,替他掖好被角,转身继续处理密信。

案前的五封密信,皆是从冰域传来。自从柳叙白接管遮天教,成为尊主后,二十年间,他逐渐将密探渗透至江湖各个门派中,用以打探消息。直到不久前,一封带血的密信传来了红莲的消息。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柳叙白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脸庞有了一丝裂缝,他双眼猩红,紧抓着密信,半晌才终于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终于找到了。”随后他嘱咐裴清加派人手去冰域探查红莲的下落。

红莲,赤蛇和流萤蛊乃二十年前惨遭灭门的巫医谷谷中三大奇宝,单个拎出来都有增强功力,延年益寿的功效,如果以红莲蕊和赤蛇血喂食流萤蛊,可得神药,传说能医死人肉白骨,只是这三件至宝在灭门案后不知所踪。柳叙白花了二十年时间,才得到其中一个的下落。

只是这五封信,却没带来红莲最新的消息,裴清眼眸深邃,眉头紧锁,从平静毫不潦草的字迹中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他用烛火将密信点燃,顷刻间,密信皆化为灰烬。裴清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在看到床上谢长安熟睡的侧颜后,一身疲惫消散殆尽,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随后,他吹灭房中最后一盏烛火,脱去玄色外袍,只着寝衣躺到了谢长安身旁,然后闭上双眼,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谢长安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一开始他觉得冷,于是拼命往旁边的热源拱去,他感觉到热源有一瞬间的僵硬,之后却放松下来,甚至还将他紧紧搂住,他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后半夜,他突然觉得呼吸不畅,身上很热,哪里都热,他将腿伸到被子外,微薄的凉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是他掀开被子,整个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才终于有所缓解。

后来他又开始做梦,先是梦到祁霄指责他,让他不要无理取闹,后来又梦到他在后山梨树下与白衣男子喝酒,只是被尊主打断,尊主驾着白衣男子一起进了屋,然后将白衣男子压在身下,白衣男子眼含秋波,笑着对他说不要看。他惊得羞红了脸,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也躺在床上,身上压着一个也穿了黑衣的人,双手不停在他胸前抚摸,他吓得立刻推开那人,那人大笑,抬起头对上了谢长安的眼睛。

谢长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嘴唇轻启,说出一句令他震惊不安却又心跳不已的话。

他说:“长安,我是师父,你不喜欢吗?”

谢长安立刻睁开了眼睛。裴清不知是何时离开,他伸手去摸裴清躺过的地方,还温热着。梦中火热坚硬的地方只剩一片冰凉的湿润,他抬起手压在双眼上,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不知裴清看到没有?他这样子,还在梦中梦到裴清对他做那样的事情,如果裴清知道了,他该怎么面对他?一时的羞愧让他只能将头埋进一旁的枕头上,可满息之间,都是裴清的味道,谢长安悲凉的发现那片冰凉处逐渐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将手伸进了被窝。

日上三竿,一直在装睡的谢长安神清气爽的出现在祁霄的院子中,他估摸着祁霄这个时辰还在云升堂中忙碌,便蹑手蹑脚来到祁霄书房,他记得祁霄的珍藏都在里面。他不是突然间想看那些不堪入目的图册,他只是想验证一下,他是不是生病了。毕竟按照祁霄的说法,男女交合才是阴阳之道,才符合人伦之道。

可当他心无波澜的看完祁霄所有的珍藏后,他心中只剩下悲怆。他竟然毫无反应,他是真的病了,裴清知道了肯定会赶他走的吧。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心尖密密麻麻都是刺痛,他呼吸不畅的吐了几口气,顶着一张泫然欲泣的脸离开了祁霄的院子。

如果真的注定要被裴清赶走,那还是他自己选择离开吧。这样,心就不会太痛了。等他在外面治好这个不耻之症,就可以回来继续待在裴清身边,一辈子不离开了。这样想着,谢长安的脚步愈发沉重。

祁霄回来时只看到谢长安失魂落魄的背影,连叫他的名字都没反应,他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不过他如今没空去理会,他回到院中,收拾行李,按照裴清的吩咐下了山。

回到自己院中的谢长安,两手托着脑袋,撑在石桌上,双目无神的看向裴清房间的方向。他起床后,就将被褥连带着他的亵裤一起毁尸灭迹了,做的干脆,没人发现。他一路上想的都是下山去治病,可压根不敢想这个病要治多久,如果他一辈子都治不好的话,不就意味着他一辈子都不能再回来了?

不行,不可以,他不能忍受没有裴清的日子。他可以独自熬上三五载,若要三五十年,他还不如死了算了。可他又想到尊主,尊主也会对白衣男子这样,而看白衣男子的表情似乎没有反抗,反而乐在其中?那他们两个这样,是对的吗?他和裴清可以像他们两个一样吗?他对裴清做那种事情,裴清也不会反抗吗?

谢长安一时之间脑海中闪过很多问题,各个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就这样睡了过去。裴清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青衣少年趴在石桌上,头发乌黑光亮披在脑后,露出的一节手臂肌肤细腻,白皙如瓷。在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后,缓缓抬起头,只见他脸庞红润透亮,轮廓分明,带着些稚嫩,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像是含着春水一般,迷离缱绻,眼尾微微上翘,更平添了几分魅惑。鲜红水润的唇瓣微微上翘,唇齿张合间,声音清透,带着欢快和说不尽的依赖。

“师父。”

裴清张开手,将向他跑来的谢长安拥入怀中,眼中含笑,声音低沉轻柔。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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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同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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