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一样的文学青年 (2)新朋友

第二十六章不一样的文学青年 (2)新朋友

“作为惠萍哥哥的哥们兼老友,来一趟无论如何都要请客吃顿饭的,还有姚老师的二十块,不是个小数,海吃一顿了。这家伙一向乱花,特别是对女孩子,我们借花献佛。”

几个人在学校不远的小饭馆点了些小店里的大菜,趁兴好好改善一顿,要了三杯泡酒。

几杯酒下肚,郭云话也多了。“你们可能不熟悉,他俩知道,姚老师算是南城首屈一指的文学精英,很年轻就有大名气了。不要奇怪他的做派,他生活潇洒随意惯了,一向如此。

现在诗也不写了,小说还藏在肚子里,成天喝酒打麻将,对漂亮女孩的兴趣永恒不变,不过都是些放得开的女孩子,对他黏糊得紧呢。你看着,再过两天寒假一到,就不知他溜哪个角落写什么去了,总是有不同寻常地捣鼓。”

言戈大大地点头,像是赞叹,又像是自我安慰地解嘲,“也难怪她们会奇怪,刚刚我们也是被姚大侠整呢心跳加速,”

说着摸摸头,“虽然不是毛头小伙了,但这个阵仗还是见呢少。你看看,两个美女搂着,‘睡觉去’,陶克文的眼睛都听直的。”

陶克文大笑,“我们呢生活就是每周两场足球,几场麻将,备三分钟课,想想要不要出国练两句英语,单身伙子的简单生活,不要说眼睛直,我呢头发根都立起来啦。”

言戈和陶克文两人性格十分豪爽,说话很幽默,互相一应一答,没讲几句陈暄和惠萍就笑个不停。

谈到下午的讲座,陈暄和惠萍不好意思地说,很听不懂后面所讲,大概平时关注的东西太有限,她们也就是热衷些世界名著,背点儿耳熟能详的诗句,讲座提到那些国外现代诗人,几乎没有了解。

惠萍忍不住问郭云,“他说的那些诗比朦胧诗更难懂,好像更晦涩,口语化,像长篇叙事一样,又不是故事,又不像诗的。太多主义,派别,头都搞晕了。”

陈暄也自嘲,“我们只是文学爱好者,叶公好龙,达不到你们所谈的文学青年。”

郭云一直随意自然,给人很放松的感觉,说话却比较清晰、严谨:“也不是啦。你们本来也没有必要一定要知道艾略特,金斯堡或一定要分清什么现代派,黑白主义之类。

诗的关键是能传达蕴含的意象,触动人们内心。

犹如顾城所说,诗依据的信念是,现实世界的矛盾,不和谐的痛苦,都可能在诗中获得解决,到达心灵的自由。

这也是为什么大学里,包括社会上写诗的人,爱好诗的文学青年如此众多的原因。

简单地说,他们把自己在生活中的感受,特别是青春的理想,爱情,全部通过诗来表达,一旦有了点感情冲动,就在诗里去追寻自己的想象和自由了。

这样的诗写起来不花费时间,不讲究过多技巧,直抒胸臆,你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写过,表达过。”

郭云侃侃而谈,人一下变得有种格外的魅力。一席诚挚而平实的言论让大家生出景仰。

言戈真诚地敬了他一杯酒,“向资深文学青年致敬,又超越了文学青年,来,整一大口。”

惠萍问,“本身就是,为什么超越?”

陶克文抢着替言戈注解,“言老师的意思,郭老师曾经是文学青年,文学青年内心满当当地,都有点不着调,神经质;严重的呢,就是歇斯底里的颓废。

经过多年地成长,郭老师能够冷静地分析对待,就已经超越文学青年了!我们呢,就是刚才陈暄同学说的,是文学爱好者。”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郭云说话开始粗犷,“我操,别一口一个老师的,饭桌上都是朋友。就这么点简单的生活,屁大点地方,有点情感,有点思想不就只能往文学上靠,趁着年轻乱想一通,乱抒发一阵。诗这么点事,谁都曾舞弄过。”

言戈笑了,“说的是,谁叫咱们年轻时候生活太苍白。”

说着昂起头,非常磁性浑厚的男中音念出,“一个女生分手会说,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一个男生失恋,心里只想着,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撒哟拉拉。”

普通话非常标准,最后还“唰”地低了低头。

笑声未断,陶克文举着酒杯接口成章,“一个烟灰缸装满我琐碎的思想,一个酒杯装着你灵魂的唾液。”

郭云都笑出声,“太打击我们了。你们城里的,玩场多,丰富多彩;我们专县上的,一天就是找点书看看,生活真他妈的苍白,青春活力没处使,就沉浸在诗里了。

你看看校园里前几年出名的文学青年,大部分都来自专县。毕业一分工,打回老家去了,现在开始忙工作,忙生活。

时代也开始变了,开始谈经济,谈钱了,以前从来看不起钱的。不过也有那么两个是真正热爱诗歌,专心于体验,追逐内心感受的。”

言戈收住笑容,认真地说,“其实年轻的时候都会忘我地追求某些东西,我们现在依然如此。只是在成长中通过各种尝试后要不断调整,不能钻牛角尖。

我们都爱好文学,业余爱好者,不需要沉浸在各种深奥的理论,刻意的模仿,迷失自我。

我们只是追求文学带给的美的东西,也有思考,可以走进历史,走进人物内心,享受心灵的不同撞击。目的是提高自己的认知,扩展自己的灵魂,而不是走进更深的黑暗,或是更狭隘的自我。”

陈暄和惠萍由衷赞扬:你们的口才太好,转来转去都被你们说全了。

之前都没太在意他们的长相,现在听他们说话,细细观察了两位能说会道的所谓朋友老师。

言戈长得端正饱满,很正面的那种英气,前额很高,有种天生的聪明相,因为表情丰富,整张脸极为生动,很有领导者的魅力。

陶克文呢,显得老相,不像是25岁的人,三个中最成熟的样子,但小眼睛灵活机动,表情又生动,整个人生机勃勃的开朗,充满活力。

郭云反而一看就是老师,非常沉稳,加上眼镜,真是很普通的样子。接触近了,能感觉他很随性,温和从容,具有一种自身特质。

言戈的话使陶克文想起他们上学时的一位男生,白白净净一小只,喜欢上同在文学社的一个还算清秀的女孩。

认为红色代表热情,硬是戳破食指,用鲜血写了一首情诗,女生被吓到反而连社里活动都不去了,苦苦等候的男生喝了几瓶酒,抱着一本两人共同喜爱的诗集就跳莲花池了,还好水不深,不过冬天那冷冰冰脏兮兮的池水够他醒悟一阵。

“所以喜欢诗也好,喜欢人也好,一样的,不能钻牛角尖。是气质和性格所限,你看看言戈,这种‘块头’的身体和思想,一样的啃大部头,但凡遇到个惊鸿一瞥不能忘怀的,即使跳湖,也只会在夏天,在碧湖,顺便摘朵荷花上来。”

言戈正儿八经地说陶克文,“你就不会去跳湖,至多学学董永,直接把七仙女的衣服抱走。”

“就你两个能说,从阳春白雪可以扯到七仙女洗澡。”郭云嚷嚷。

大家谈得起劲,幸亏小店人少,尽着他们任意大声说笑。差不多天也黑尽了,郭云结了账。

问言戈和陶克文,“要不要去莲花池转转?文艺青年们以前都扎堆在那,现在很冷清了。不过今天周末肯定有些聚会,带她们去领会下,见见不同的人,我都很久没去了。惠萍,你们想不想去走走。”

惠萍望望陈暄,陈暄想想,那就去看看呗,到底他们怎么个样子。

言戈和陶克文没想去,再说打了一下午麻将,又喝些酒,他们需要回宿舍休息,明天还有场足球要踢呢。于是大家挥手再见,言戈挥着手,“记好,不要带走一片云彩。”

从饭馆出去走一段小路就到莲花池。

她们到周边学校转悠也时常路过,就一脏兮兮的臭水塘,边上杂草丛生,散落着乱七八糟的垃圾,碎啤酒瓶,废弃的塑料袋,破轮胎等等。

传说中明末清初陈圆圆曾偏居一隅于此,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领清兵入关,从北一路厮杀至偏远南疆,就地封藩做了王,陈圆圆裹随至此后激流而退,束发避居莲花池。

当日池水应是清澈碧绿,倒映天光,美人临水而思,凭栏望雁北回而轻叹,直至纵身入湖。

而今,往来多少事,都付于苍烟落照,连同美人之名都消失在这没了景象的死水塘中。

周边密密麻麻的城郊农村各色楼房,不需要什么地基就拔地而起,两层的,三层的,专门租给周围的学生或是外来人员。

没有消失的是文化。

路上,郭云说起莲花池,不要看它脏乱,抗战时西南联大迁至昆明,文人名士汇聚。杨振宁和李政道这些科学家么大家都知道,很少提及的是,钱穆,冯友兰,陈寅恪各种大家都曾踏足周边。

汪曾祺写过小诗,莲花池外少行人,野店苔痕迹一寸深,浊酒一杯天过年,木香花湿雨沉沉。

文化会有意识上的传承,一个地方让我们喜爱或是留念,都是因为有这些东西,我们上大学那一阵,这片可真热闹。

郭云向她俩描述着当年文化租户们的盛景,房租极低,有各学校追求自由生**验的文化青年们,有爱好文化艺术的社会青年们,包括诗歌至上的,抱个吉他声嘶力竭唱歌的,背个画板涂抹画画的,就那么几年。

说好玩呢,是可以自我放纵,任性尝试;说颓废凌乱呢,又却是自我的临时放逐,心灵可以任意驰骋。

惠萍可能听说过,早期我自己也经常跑来这,还是获得了很多有意义的时光,一群思想火花四溅的人们肆意畅谈爱好的诗歌,那种身体和思想的快乐是令人沉浸不能自拔的。

只是到后来课也不想上,每夜写又写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酒灌的烂醉,这周围的人思想和行为越来越混杂,自己也迷茫了。

回家被老父亲醍醐灌顶地教训了一个暑假,惠强一帮哥们陪着四处爬山涉水逛了一大圈,老家周围那个穷啊,山里一家人几个大洋芋就过一天,生活就是生活!

慢慢我就有些改变,惠强形容我,算是开始正常生活学习了。不过这一两年社会变化比较大,只有很少的人还在这周围逛游了。

今天呢,陪讲座者一起来的那个罗思齐是个资深文学青年,可能会招来一群朋友聚聚。时间真快啊,才说着89年会如何如何,这么快就到来了。

他喝了酒讲话随意,都是真心话,惠萍感动的乱不清方向和脚下的路,陈暄听得投入,又没戴眼镜,夜里也看不清路。三个人跌跌撞撞,在黑漆漆的窄巷里摸索着来到一栋三层楼的房屋外。

郭云推开一扇铁门,有灯光从堂屋敞开的门照出来,眼睛一下明亮了,走路也扎实地踩在院子的水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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