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鼠灾

三日后,魔都山朝城的天空阴沉如墨,乌云压顶,似在预示一场暗藏杀机的盛宴。于晨枫一袭月色长袍,腰间佩剑,袍角绣着低调的云纹,掩去锋芒却难抑清冷气质。他手持一封烫金请柬,与魔界大部队汇合,准备前往天界参加宋德明的新婚大典,探查密码书的所在。

魔界使团由数十名精锐组成,旌旗猎猎,黑金战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苍擎虽未亲自随行,却暗中叮嘱副将护好于晨枫。队伍乘巨型魔禽腾空,羽翼遮天,风声呼啸,于晨枫立于禽背,头发随风轻扬,双目紧盯着远方天界的方向。

天界边境渐入眼帘,云海翻涌,琼楼玉宇若隐若现。穿过重重仙雾,魔使团降落在浩渺峰下。天界以白玉为基,峰峦叠嶂,仙鹤盘旋,灵气氤氲如纱,山巅宫殿以琉璃覆顶,阳光下熠熠生辉。峰间悬浮着浮空石桥,桥面雕刻祥云纹,桥下深渊万丈,雾气缭绕如龙潜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焚香气息,混合着天界特有的清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却也掩不住一丝肃杀之气。

婚礼设于浩渺峰主殿——天瑛宫。宫殿内盛况空前,宫外红绸高悬,仙乐飘渺,数百名天兵列阵两侧,身披白金甲,手持长矛,盔缨随风微动。殿前广场铺满白玉,中央搭建九重彩台,台上仙娥起舞,衣袂如云,彩带飞扬。宾客云集,天界各派高层与魔界使者分坐两侧,金樽玉盏琳琅满目,酒香四溢。殿内悬挂着金色龙凤灯,珠帘垂落,映出新人身影——宋德明一袭赤金喜袍,眉眼阴鸷,笑容虚伪;新娘蒙着红纱,纤影若隐若现。

于晨枫随魔使团入场,低调混在人群中,玄色长袍在金光璀璨的天瑛宫中并不起眼。他目光扫过殿内每一角落,暗自观察宋德明的动向。宋德明端坐主位,与宾客寒暄,眼中却闪过一丝戒备,似乎察觉到某种不安。于晨枫垂下眼帘,掩去眼底寒光。

天瑛宫内宾客入座,殿中金樽交错,仙乐悠扬,纱帐轻曳,龙凤灯洒下暖光,映得满堂喜气洋洋。敬酒仪式开始,天界仙君们纷纷起身,端着玉盏向主位上的宋德明致意。宋德明一袭赤金喜袍,腰束龙纹玉带,眉眼间笑意虚伪,举杯回礼,姿态从容却难掩阴鸷。

“恭喜凌霄仙君宋德明喜结良缘,仙侣双修,天界之福!”一位白袍老者率先开口,声音洪亮,满座附和。

“宋仙君英姿勃发,新娘仙子貌若天人,真是天作之合,祝二位福泽绵长!”另一名锦衣仙官笑容满面,语气谄媚。

“浩渺峰从此更添光彩,仙君威名远扬,实乃我辈楷模!”魔界使者也不甘示弱,恭维中带着几分试探。

宾客你一言我一语,推杯换盏,恭贺声此起彼伏,宋德明频频点头,嘴角上扬,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

于晨枫端坐客座,月色长袍在金光映照下略显低调,青丝垂落遮住半边眉眼,掩去眸中寒光。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入喉,他却面不改色。敬酒环节人声鼎沸,他不便脱身,只能按捺住焦躁,静静等待时机。

宋德明敬完天界同僚,步伐悠然绕到于晨枫这桌。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于晨枫身上,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似是疑惑,又似嘲弄。他举杯轻笑:“这位魔界贵客,面生得很,倒是好酒量。”语气试探,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于晨枫抬眸,眼神平静如水,微微颔首:“仙君大喜,理当共饮。”声音冷淡,不露破绽。宋德明眯眼打量他片刻,转身走向另一桌,赤金袍摆如血影掠过。

趁着仙乐高奏,宾客觥筹交错之际,于晨枫觑准时机,低声道:“我去方便一下。”便起身离席。他穿过人群,步履从容,袍角轻扫地面,宛如暗夜潜行的孤狼。殿侧一条幽深走廊映入眼帘,他轻车熟路地走向尽头,前世与宋德明在一起时,他曾多次来过这书房,如今故地重游,心头却只剩冰冷的杀意。

耳边仙乐渐远,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书房大门。室内昏暗,古木书架林立,案几上散落着卷轴,墙角一尊青铜香炉燃着残香,烟雾缭绕。窗外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洒下斑驳光影。他关上门,屏息凝神。

于晨枫催动灵力,指尖凝聚一抹星火,施展“星烬诀”。星火如流萤般散开,化作无数细小光点,迅速扫过屋内每一角落——书架上的古籍、案几下的暗格、墙壁的浮雕,甚至香炉底部的缝隙。光点闪烁,映出物品虚影,他目光如电,搜寻密码书的踪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却一无所获。他眉头紧锁,灵力运转过快,心口忽地一痛,魔纹隐隐作热,仿佛有无数细针在体内游走。他强撑着咬牙继续,额角渗出冷汗,指尖微微颤抖。突然,喉头一甜,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染红地面,气息骤乱。

“你是在找这个吗?”

门口传来一道阴冷声音,于晨枫猛然抬头,只见宋德明倚门而立。他手中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封面上刻着繁复的符文,隐隐有魔气缭绕。宋德明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意,眼底杀机毕现,仿佛一只戏弄猎物的猛兽。

他怎么知道!

于晨枫心跳骤停,来不及多想,强撑虚弱身躯,伸手便去抢夺。宋德明冷哼一声,抬掌轰出,掌风如刀,裹挟着凌厉的灵力,直将于晨枫震倒在地。他的身体重重撞在书架上,卷轴散落一地,灰尘弥漫。

于晨枫挣扎着撑起身,黑血从唇角滑落,清俊面容苍白如纸,却仍咬牙瞪向对方,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这蛊怎么样?这可是来自你们魔界。”宋德明缓步走近,将书抛在地上,俯视着他,语气轻慢如毒蛇吐信,“于晨枫,二十年没见,你还是这么不自量力。”

他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笑意,袍袖微扬,似要再下杀手。

于晨枫攥紧拳头,胸口剧痛如撕裂,魔纹似被蛊毒引动,灼热难耐。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刺目金光骤然闪过,书房昏暗的空气仿佛被撕裂,于晨枫眼前一花,旋即被一道高大身影笼罩。烛影摇曳,墙上夜明珠映出那人赤发飞扬,黑金战袍猎猎作响,肩披暗红披风如血染长空。

苍擎立于他身前,半魔化的手臂纯黑如墨,金色魔纹自腕间蜿蜒至指尖,宛如烈焰流淌,散发着森冷威压。他抬手一挡,掌风凌厉如刀,硬生生截下宋德明的攻击,书架应声碎裂,木屑纷飞,残香炉翻倒,火星四溅。

“本殿的刀,岂容他人淬毒?”

苍擎嗓音低沉如雷,双瞳赤红,杀意如冰川崩裂,直刺宋德明心底。他身形挺拔如山,气势霸道无匹,半魔化的手掌微微收紧,指节咯吱作响,仿佛随时能碾碎一切。

宋德明脸色一变,赤金喜袍下的身躯微僵,笑容瞬间凝固,眼底闪过一抹惊惧。他强撑起仙君威仪,干笑道:“魔界二太子,真是有失远迎。”

声音却难掩颤抖,手指不自觉攥紧衣袖,额角渗出冷汗,前一刻的得意荡然无存。他暗自咬牙,心中翻涌:这魔头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苍擎冷眼扫过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嘲讽弧度,却未回应。他低头看向于晨枫,见他唇角黑血未干,清俊的面容苍白如纸,眼底怒火骤燃。

他掌心魔力凝聚,紧紧握住对方手腕。宋德明只觉一股巨力碾来,骨骼咯咯作响,疼得额头青筋暴起,身子不由自主颤抖,赤金袍摆乱颤如风中残叶。

“今天是本君大喜的日子,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宋德明咬牙挤出这句话,声音发虚,试图挽回颜面。他强撑着抽出手,踉跄后退一步,眼底恨意与恐惧交织,狠狠瞪了于晨枫一眼,似要将他模样刻入骨髓。

苍擎懒得再看他一眼,松开手,转身俯身抱起于晨枫。他的动作虽快却小心翼翼,手臂托住对方腰背,另一手护住他后颈,指尖不经意擦过散落的乱发,触感冰凉。他低头,见于晨枫气息微弱,眉头紧锁,赤瞳中闪过一丝痛惜,低声道:“撑住。”

于晨枫半睁着眼,意识模糊,胸口蛊毒撕裂般剧痛,却在苍擎怀中感到一丝安稳。他唇角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只吐出一声低喃:“殿下……”

苍擎心头一震,未及回应,身形骤化一缕黑烟,卷着于晨枫消失在书房。黑烟掠过,带起一阵阴风,吹灭残烛,书房陷入死寂,只余宋德明一人立于原地,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于晨枫耳边风声呼啸,意识渐沉,模糊中只觉苍擎怀抱炽热如火,似一轮烈阳驱散他体内寒毒。

黑烟散去时,天瑛宫内仙乐犹在耳畔,婚宴喧嚣如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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