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螳螂捕蝉

魔都北麓的昌渡宫灯火通明,夜宴觥筹交错,暗藏杀机。

殿外黑风呼啸,殿内却华光璀璨,金柱撑起穹顶,墙壁嵌满暗红魔晶,映得满堂血光摇曳。长案摆满珍馐,玉盏盛着魔酿,酒香浓烈如火,数十名魔族贵胄分坐两侧,笑语喧哗,气氛却透着一丝诡谲。

苍擎端坐客座,双瞳冷冽如刀,气势不减。他目光扫过殿内,落在长案上的珍馐与玉盏。

他不动声色,指尖轻叩案几,魔力暗涌,化作一缕细不可察的黑雾,悄然探入身前的酒盏与烤肉。黑雾游走,如灵蛇嗅探,片刻后散去,未见异样。他端起玉盏,假意轻抿,鼻息嗅到酒香浓烈却无毒气,嘴角微勾,暗道:这回倒是干净,苍芜莫非改了路数?

苍芜端坐主位,一袭紫金长袍,袖口绣着狰狞魔蟒,眉眼阴鸷,笑容虚伪。他举杯向苍擎敬酒,嗓音低沉带笑:“二弟,近日征战辛苦,这一杯,敬你的忠心。”

语气试探,眼底却闪过一丝冷芒。

苍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冷笑道:“大哥过奖,忠心二字,父王自有评判。”

他放下酒杯,目光扫过殿内,想要探查蛰伏的杀意。

苍芜眯眼一笑,拍手示意乐姬起舞,丝竹声起,舞姬纱衣轻扬,殿内喧闹更盛。

宴至**,熏香袅袅从青铜鼎中升起,香气浓郁如蜜,令人昏昏欲沉。苍擎忽觉鼻息一滞,体内魔力运转迟缓,他眉头微皱,低声自语:“**散?”

话音未落,混乱骤起。一队黑衣刺客从殿顶破窗而入,宾客惊呼四散。苍芜故作惊怒,起身喝道:“何人胆敢扰宴!”

暗中却冷笑连连。

一支淬毒暗箭破空而来,箭尖泛着幽绿寒光,直指苍擎心口。苍擎身形一闪欲躲,奈何**散侵入灵脉,四肢沉重如坠铅石。他咬牙强撑,终究慢了半分,箭矢“噗”地刺入左臂,血花绽开,瞬间染红玄色长袍,腥气弥漫。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杀意如潮,手掌猛地拍地,灵力震荡,震碎身旁案几,木屑纷飞。

刺客得手欲退,苍芜却暴怒提剑,紫金长袍扬起,剑光如电,一剑斩下。刺客头颅滚落,血溅三尺,染红地面。

宾客噤若寒蝉,殿内死寂。苍芜转身看向苍擎,假意关切:“二弟,你没事吧?”

眼底却闪过一抹得意,暗道:**散加噬心毒,这一箭,够你受的。

苍擎捂住伤口,血从指缝渗出,他冷笑抬头,赤瞳如刀刺向苍芜:“大哥好伸手。”

他强撑起身,披风扬起,踉跄一步,转身离去,留下满殿震惊的目光。身后,苍芜眯眼盯着他的背影。

征宁宫寝宫内,夜色深浓,纱帐低垂。于晨枫正倚榻翻阅兵书,黑发映着烛光,眉眼透着一丝倦意。忽闻门外脚步凌乱,他猛地抬头,只见苍擎推门而入,衣服上血迹斑斑,天青色长袍被血浸透。他被这模样吓了一跳,手中文卷落地,惊声道:“殿下!”

他起身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苍擎,心跳骤乱。

苍擎气息微弱,靠在他肩上,低哑道:“别慌,带我去密室血池。”

他指了指寝宫暗门,声音虽虚,语气却不容置疑。于晨枫咬牙点头,半扶半抱地将他带入密室。密室深藏地下,墙壁黑曜石冰冷,中央一座血池泛着猩红光芒,热气蒸腾,药气扑鼻。

两人跌入池中,水花四溅,衣衫尽湿。

血池内,苍擎褪去了上衣,盘膝而坐,赤发贴着肩背,赤瞳半睁,血水漫过胸膛,缓缓渗入伤口。他催动魔力疗伤,忽觉灵脉共鸣,转头一看,于晨枫不知道从哪里扯下的布条,正小心翼翼地为自己包扎,黑发湿漉漉垂落,清俊的面容染着血污。苍擎不自觉地伸手触及他背上的天界烙印,他哑声问:“我们在很久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迷雾般的疑惑。

于晨枫闻言一怔,指尖顿住,抬眸对上那双赤瞳。血水映着两人身影,他背上的烙印隐隐发烫,前世画面闪回。他喉头微紧,低声道:“或许吧。”

两人对视,气氛暧昧又压抑,水面涟漪轻荡,血腥味、药味中夹着彼此的气息,似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两颗心越拉越近。

苍擎赤瞳微眯,湿发贴着脸侧,低笑出声:“你这模样,倒像个落水的仙君。”

于晨枫哼了一声,回道:“殿下也不比我好看。”

他垂眸继续包扎,心中暗道:这人,伤成这样还嘴硬。

几个时辰后,血池内的猩红水面渐归平静,热气蒸腾中夹着淡淡腥气,毒已从苍擎体内逼出,左臂伤口却依旧狰狞,血肉翻卷,虽不再渗血,却未愈合。

苍擎回想那一箭,若再偏几分刺入心脉,或是**散再重些让他无法挪动半步,怕是早已毒火攻心,命丧昌渡宫。

于晨枫立于池边,湿透的月色长袍已被血水染红,他蹲下低头再次检查苍擎伤口,眉眼间透着一丝疲惫。他轻声道:“毒清了,伤口还需静养。”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安定人心的力量。他转身从血池旁的暗格中取出备好的寝袍——两套墨黑绸袍,质地柔软,绣着低调的龙纹,透着征宁宫一贯的冷硬气质。

两人换上寝袍,湿发未干,袍摆扫过地面,带起一丝水渍。他们步出密室,沿石阶回到地面,寝宫内的暗红纱帐在晨光中轻荡,金烛台已熄,窗外山朝城云雾缭绕,夜风吹入,夹着清冽的寒意。

苍擎靠在黑玉榻上,墨黑寝袍敞开半边,眼睛微眯,气息虽弱,却难掩霸气。于晨枫站在榻边,手持一块干净帕子擦去他脸上的汗珠和水珠。

“接下来怎么办?”于晨枫停下手,抬眸看向苍擎,声音低沉带了几分凝重,“你兄长这可是要你死。”

他垂下眼帘,指尖攥紧帕子,心中暗道:苍芜步步紧逼,若不反击,殿下怕是凶多吉少。昨夜血池共鸣的画面犹在眼前,他隐约觉得,这场阴谋不仅关乎今生,更牵连前世。

苍擎闻言,赤瞳一闪,冷笑出声:“他要我死,我偏不遂他的意。”

他撑着榻沿坐直,动作牵动伤口,眉头微皱,却强忍着未吭声。他低头看向左臂,血迹隐隐渗出,嗓音低哑:“蛰伏。”

于晨枫闻言,眉头微挑,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殿下倒是沉得住气。”

他将帕子搁在案几上,缓步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群山,他低声道:“只是,蛰伏归蛰伏,密码书的事不能再拖。宋德明与你兄长勾结,昨夜之事,怕是早有预谋。”

苍擎靠回榻上,盯着他看了片刻,低笑出声:“你倒是急性子。”

他顿了顿,语气软了几分:“伤未好之前,本殿哪儿也不去。你若非要查,三天后一起行动,别再逞强。”

他指了指左臂伤口,半真半假地威胁:“否则,这伤口再裂开,账算你头上。”

于晨枫轻哼一声,走回榻边坐下,“殿下若真怕伤口裂开,就少说几句风凉话。”

寝宫内一时静谧,月光洒下,纱帐轻荡,两人呼吸相闻,空气中似有无形的默契流转。

征宁宫外重兵把守,黑甲卫士列阵如林,刀枪森寒,铜铃在风中低鸣,透着森冷威压。寝宫内,苍擎与于晨枫蛰伏三日,静待时机。

第三日清晨,薄雾笼罩山朝城,窗外鸟鸣初起,一名探子悄然潜入寝宫,黑衣蒙面,单膝跪地,低声道:“殿下,两支情报。”

他递上两枚竹筒,苍擎接过,将其中一支收入袖口,另一支拆开细看。墨色长袍下的手掌微微收紧,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满意的笑,转头看向于晨枫,低声道:“有好戏看了,跟我来个地方。”

“什么消息?”

苍擎哼了一声,起身披上暗红披风,一副神秘的样子:“路上说。”

苍擎大步走出寝宫,黑发在晨风中微乱,于晨枫紧随其后,眉眼间带着几分疑惑,却未多问。

两人穿过征宁宫后苑,晨雾弥漫,园中奇花异草若隐若现,暗香浮动。一池幽水映着晨曦,水面如镜,锦鲤游动带起细碎涟漪,池边怪石嶙峋,似无声守护这片秘境。苍擎脚步未停,低声道:“小心脚下,雾大路滑。”

于晨枫闻言轻哼,“殿下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三日又三日的蛰伏,我还不至于忘记怎么走路。”

苍擎瞥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却不答话,径直前行。

出了后苑,他们绕过魔都东麓的黑焰林。林中古木参天,树干漆黑如墨,枝叶茂密遮天蔽日,风过时似有低语回荡,透着森森鬼气。林间小径狭窄,落叶铺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偶有暗红色的焰蝶振翅飞过,留下幽光残影。

穿过黑焰林,两人踏上一条隐秘山道,石阶苔滑,湿气扑面,每迈一步都需小心翼翼。山道两侧崖壁陡峭,深渊雾气缭绕,隐约传来低鸣,如怨魂泣诉。苍擎在前开路,手掌魔力一闪,震开挡路的碎石,于晨枫紧随其后,一边用剑扫开毒藤,他低声道:“殿下,还有多久到?这路可不像是去查线索的。”

苍擎回头,“急什么?到了你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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