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开的时候,温从嘉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是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就好了,她这样想着,停下来时,周围的景物已经变得陌生。
环顾四周,当然还在花山学宫范围内,温从嘉仰起头,眼泪已经止住,风一吹,脸颊上停留的眼泪也有要干的意思。
“前面的,帮我抓住那只猫!”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温从嘉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好看到明师姐矫健的身姿,似乎正在追逐着什么。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温从嘉依然凭借敏锐的感知,抬手打出一道符。
“喂!不要那么暴力。”
明师姐冲过来,挡下那道符的攻击,并且将一团小小的物什捧在手心。
原来明师姐刚才并没有使用灵力,仅仅是靠着人的体能在追逐啊。
意识到这一点,温从嘉不由看向明师姐手心,那里躺着一只耗子,不,是狸猫,小小的,显然未成年。
“别看这家伙小小的,跑得可快了。”
明师姐捧着小狸猫来到温从嘉面前,并未追究刚才温从嘉出手过重的事。
当然了,就算明师姐要追究,温从嘉也有话要说,哪有筑基期追不上一只小狸猫的?难怪人家会判断失误。
“明师姐,这是你的灵宠?”
“不是了,一只野猫而已。”
“野猫?”
“现在不是了,我准备把她带回去养着,这样就是家猫了。”
明师姐语气欢快地说着,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狸猫的脸,小家伙完全不带害怕的,气鼓鼓抱住了明师姐的手指。
“别咬,别咬。”
明师姐一手抓着小狸猫,一手从储物袋掏出一个笼子,不像是装猫的,倒像是鸟笼,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二者区别不大,反正先把小狸猫塞进去了。
“小从嘉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呃,我……”
“哦,这眼睛红红的样子,谁欺负你了。”
“没有。”
“别逞强哦,面对首席师姐毫不畏惧的小从嘉,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掉眼泪?”
明师姐不羁地笑着,打量着温从嘉,声音陡然变得温柔起来,“是在意的人吧?”
温从嘉猛然抬头,注视着明师姐,她心中有很多疑问,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帮了我的忙,该答谢你的。”
明师姐说完,就硬拉着温从嘉往朝阳院的方向走。
仅仅百来步之后,朝阳院白墙灰瓦的建筑就出现在视野当中,温从嘉诧异地看了一眼,才发现刚才那个地方可以算是朝阳院的后山了。
难怪明师姐敢去那里捉猫。
“进来,坐下。”
明师姐大大咧咧的样子,并不像是经常待客的,她放下小狸猫,转身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
“那个,明师姐,您在找什么?我可以帮你吗?”
温从嘉用清洁术祛除脸上的泪痕,整个人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对明师姐的举动,很难不在意。
“有一套茶具,我想用来招待小从嘉,不知道放哪儿去了。”
明师姐挠挠头,一副苦恼的样子,忽然起身大步走出客厅,嘟囔着:“也许在那里。”
“明师姐。”
温从嘉坐立难安,赶紧跟了出去,就看到明师姐趴在院墙上,对着隔壁喊道:“源实毓,有一套杏山窑产的茶具,我不记得放哪儿了,快帮我找找。”
这样也行吗?
就在温从嘉充满怀疑的时候,隔壁院子响起了一个成熟中带着一点不耐烦的声音。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温从嘉脑袋空空,已经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稳重而有规律的脚步声在院墙外响起,旋即停在院门外,跟着响起了敲门声。
单凭这敲门的手法,就知道对方绝对是个稳重可靠的人。
“来了来了。”
明师姐跑过去开门,迎宾似的将来人领进来。
源师姐?
啊,想起来了,源师姐不是住在明师姐隔壁吗?源实毓,就是源师姐的名字啊。温从嘉想在自己脑袋上敲一下,刚才的眼泪是倒着流进去了吗?
源师姐看到温从嘉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一副了然的样子,将手上的茶具递给明师姐,不客气地说道:“拿着。”
“多谢多谢。”
明师姐抱着茶具进了客厅,不忘回头说一句,“进来,都进来,我给你们泡茶。”
就明师姐那毛毛躁躁的样子,温从嘉真的担心听到瓷器碎了一地的声音,不过她是多虑了,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重新坐下以后,温从嘉又变得紧张起来,明明刚才面对明师姐时,并没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源师姐的到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源师姐是君岚舟的顶头上司啊。
“小从嘉,尝尝这茶,这可是我七姐上次来探监时带过来的。”
温从嘉正要说感激的话,闻言瞬间噎住了。
“菁菁,不要这么说。”
“怎么?难道花山学宫不是一座好大的监狱吗?”
“下次七姐再来,我会如实转告。”
“啊,不要这样,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可不能这样无情啊。”
明师姐跑到源师姐面前,开始讨饶。
这两个人的关系真好,温从嘉端起茶杯,杏山窑的茶具在整个灵界都是有名的,从前她只在某位长老那里见过,没想到今日也能用上。
茶具无可挑剔,而茶叶,就算温从嘉并不懂茶,也大概知道这是好东西,茶水入腹,身心都变得温暖起来。
“哦,对了小从嘉,冬月试炼要制作传讯符,这件事你知道吗?”
“传讯符?”
温从嘉茫然的表情说明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明师姐解释说:“简单来说,因为参加冬月试炼是有危险的,所以每个人都会随身携带一张传讯符,必要的时候用来请求援助,这东西是由你负责的。”
温从嘉更茫然了,以前参加冬月试炼的时候,的确有领到过传讯符,那东西一旦使用就意味着自动弃权,她一次也没用过,虽然研究过制作原理,但并不代表会做这个啊?
“可是,俞师姐她从来没有说过这种事啊?”
温从嘉欲哭无泪,突然感觉巨大的重担压在身上。
“因为俞闭关了,我想她应该不会记得安排这件事,所以越俎代庖就替她说了。”
明师姐说罢,特意向源师姐挤挤眼,“怎么样?我这次多管闲事还可以吧?”
源师姐眉头动了两下,对温从嘉说道:“制作冬月试炼的传讯符,是符修首席候补的职责,这是惯例,你不要太勉强自己的——”
明师姐抢着道:“不行的话,就让俞提前结束闭关,也不是不可以哟。”
温从嘉相信,明师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她立刻站起来,“请师姐们放心,我一定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嗯,我看好你。”
明师姐端着茶杯,微笑着说道。
“往年下发的传讯符,除了用过的,都会回收,应该放在东边的偏殿里,至于制作材料,按照你的要求,以朝阳院的名义购买即可。”
源师姐指出了明确方向。
“是,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
走出明师姐的院子,温从嘉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上头多了一个匾额。
却来轩。
首席弟子和首席弟子的住处在朝阳院后院,并未一一命名,这个名字一看就是明师姐的手笔,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人啊。
温从嘉心中默默感叹着,有制作传讯符这件事在,她应该没有太多时间伤春悲秋。
路过俞师姐的院子时,温从嘉下意识往里头看了一眼,早上出门时并没有的,如今已经多了一道禁制,完全将整个院子笼罩其中,如今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阵势,难道是在闭生死关吗?
温从嘉想不出答案,走向首席候补的院子里,她突然停住脚步,硬生生地转变方向,往前院走去。
东边的偏殿是吧,她一定要好好完成这件事。
入夜,朝阳院各处的灯笼自行亮起来,那些都是用仙家手段制造,不怕风,也不怕雨。
偏殿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温从嘉望着往年的传讯符,走了神。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温从嘉一个激灵坐起来,“谁?”
“是温道友在里面啊。”
偏殿的门是开着的,方瓷彦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手还放在门上,显然,刚才敲门的人是她。
“回来时,看到这里开着门,有点在意,就过来了,没吓着你吧?”
方瓷彦缓步走过来。
想要对着那样一张温柔笑脸说出什么重话,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吧,温从嘉这样想着,对方已经到了面前。
“这是往年的传讯符,温道友是在制作传讯符吗?”
“嗯,俞师姐闭关了,明师姐和源师姐说,这是我作为候补应该做的事。”
“啊?”
“哦,对了,方道友,你是剑修首席候补,在冬月试炼的时候,也会有必须要做的事吗?”
说实话,温从嘉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剑修。不,明师姐那样不着调的,不也是个剑修吗?难道这是花山学宫剑修的特色?
“这个嘛,明师姐没说,不过看到温道友这样,我想还是提前问一声比较好。”
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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