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去晚了?嘉庆村一个村子都死光了?这可不是小事!”
“嗯,晚了一步。”
“按理说妙谷寺案件的时效性还是有的,不会任凭魔物作祟的。”
“是我的问题,路上被魔物耽搁了些时辰。”
“魔物呢?”
“死了。”
“你让飞鹤带回来的牌位又是什么?”
“两道地魂不愿消散,放在祠堂吃供奉吧。”
“嗯,依你便是。”
“那就这样。”
“等等。”
“还有何事?”
联络符的另一边沉默了半响,传来苏羽书的咆哮。
“林观澜,你先是越过我给白老子写信要娶我女儿,后是丢下学院不顾,现在你对我就这个态度?”
“别人的徒弟都是打小叛逆,你倒好,一把岁数了和我玩上叛逆是吧?”
“解释,你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好上的,现在到了哪一步,事无巨细给我说清楚!”
林观澜孤身伫立在湖边,抬头看着客栈的窗户,她眸色漆黑,似是这漫长无垠的长夜。
腰间的剑泛着寒芒,清清冷冷折射着月光,林观澜垂眸看着那道光,落出一声叹息。
“师父,灵域宗可是在青城的雁荡山?”
“对啊,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个?”
“没事,我和暮岁要去青城查刍灵,白老爷子呢,可还在学院?”
“青云大会刚结束,沈言柒首次登榜,魔族正在兴头上拉着各个宗门的人不放,姑且还得呆几天。”
“等等怎么成了你问我了,林观澜,你是不是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喂?说话!”
“这联络符怎么回事?”
“林观澜?”
“来人,把符修的人给我喊来,最近符箓的质量越来越差劲了......”
林观澜悄然伸手掐断了联络符,抬眼看着月色久久未动。
直到客栈的窗户处探出个脑袋,睡眼惺忪的冲她挥手,人这才抬眼笑了起来。
—0—
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咸咸的味道,海浪卷起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由于白暮岁恐高,东苍城离着青城又远,于是两人索性搭了船。
即使现在远行的船桨都用着加速的阵法,但也要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
白暮岁贪睡,林观澜本是打算定一个好一些的房间,但架不住白暮岁第一次坐船,好奇旺盛,偏生要选择大仓。
一行戏班子的人员登船时,她眼睛就没离开过人家,尤其是看到人家肩膀的猫头鹰时,眼神亮起了惊人的光泽。
嘴里说着自己出去看看,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林观澜等了片刻,担心她出事,还是寻了出去。
应该是看到别人的猫头鹰了,所以这会儿才悄悄跑到外边,想唤来一只宠物玩玩。
林观澜看着少女召来成群的海鸥,精挑细选的试图找出一只气宇非凡的头鸟,弯着唇笑了起来。
到底还是认真学过的,御兽的法术,一只还好,这种一次性能来几十只的,也算是天赋异禀。
这么想起来的话,从认识起到现在,白暮岁在各个派系的法术中,似乎都展示出了不错的天赋。
林观澜倚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女,唇边的笑意更甚。
一直自称天之骄子的,还当真是天之骄子......
若是没被海鸥的鸟屎淋了一身的话,上一句话她还就信了。
这种猝不及防,不带任何杀意的袭击,就算是林观澜都无法预判到。
本是兴致勃勃的白暮岁淋了一场特别的雨不说,一扭脸就遇到了更社死的场面。
她与林观澜四目相对,沾着鸟屎的脸上白一阵儿红一阵,最后僵硬了扯着唇。
“姐姐,我今天运气不错,你看谁都不砸,就冲着我一人,这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不同,说到底还是气运旺啊!”
不善言辞林观澜还是没忍住,笑的肆无忌惮。
这下好了,恼羞成怒的白暮岁,在洗完澡后,愣是没有寻她说话。
倒是不知怎么混到了那群戏班子里面,聊得眉飞色舞的。
“卢迪你是会御兽吗,怎么这猫头鹰这般听话?”
人晃着小脚坐在甲板上,任凭海风吹着她发丝飘动,眼神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人家肩膀的宠物。
“小道长,我有那本事早去玄明学院了,我就是一布衣,学过几年变戏法,跟着戏班子四处搭台子。”
你听听,越说白暮岁眼睛越亮,眸底闪烁着一种清澈的愚蠢,话语间满是崇拜。
“这么厉害!!变戏法可比法术有趣多了!”
“你快给我变一变,让我开开眼。”
卢迪哈哈一笑,随手从兜里掏出几根稻草编织着,不一会编出了一只小猫的样子丢了出去。
砰的一阵白雾散开,一只小猫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白暮岁面前。
“好厉害!是真的吗?这只猫是真的吗?”
卢迪哈哈一笑,拍了拍肩膀的猫头鹰。
“小道长这是猫,这是猫头鹰,那这是什么?”
猫头鹰呼啸着冲地上的小猫飞去,砰的一声,两只动物神奇的合二为一。
白暮岁眼睛的看直了,嘴巴张着都能塞下一个鸡蛋,惊呼道。
“这是长了猫头的猫头鹰!”
“那这个呢?”
“这是鹰头猫!”
“这个呢?”
“猫头鹰头猫!”
“这个呢,你不会还能猜到吧!”
“这个是鹰头猫头猫头鹰!!!”
砰眼前的动物像是烟花般绚烂的炸开,猫头鹰飞回卢迪的肩膀,卢迪看向白暮岁,一脸热泪盈眶的感动。
“高山流水!”
“遇知己!”
“相逢何必!”
“曾相识!”
“卢哥!”
“白妹!”
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林观澜噙着笑意,看着白暮岁在甲板上胡闹,又是义结金兰,又是称兄道弟,要不是别人拦着两人都要香炉都掏了出来,当场就要结拜。
白暮岁这点小心思,外人不懂,林观澜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那张小脸就差把你赶紧教我这几字写在上去了。
船身晃晃悠悠的行驶着,林观澜看了眼与人打着火热的少女,又是不经意扫过地上那个用稻草编制的玩偶,沉思半响,静静起身打算回大仓。
“哎?姐姐不等我了吗?”
原以为遇到知己的少女不会留意到,没成想还没走两步就被人追了过来,一伸手牵住袖子,委屈巴巴的开口。
“姐姐是什么意思,为何不等我!”
先发制人,再刻意做出委屈神色,明明与刚认识的人都能相谈甚欢,却是一整个下午不能理会自己。
“姐姐一定是嫌弃我了,我现在干净的很,都快把皮搓掉了才出来的。”
嗯,看来也不是不理会自己,是确实害臊了,也是,能被鸟屎淋一身的算是修士里从古至今第一人了。
攥紧的袖子动了动,林观澜神色染着黯淡凉了几分,挥了挥手比划着。
‘是你先不理我的。’
“我没有!”
眼瞧着人要走,白暮岁急了,张着嘴想辩解,又发现周遭都是人。
轻轻跺了跺脚,人往前一扑,双手环住了林观澜脖颈贴了过来。
虽说不是第一次拥抱,但区别于以往恐高的借口,这一次还当真就不同了起来。
唇边擦着耳畔,带起一阵撩人的火焰,少女如同蚊鸣般响起,软糯中带着焦急的解释。
“那戏法用的就是刍灵,方才一进来我就觉着神奇,所以忍不住试探,没有不理会姐姐,只是人多一时不好开口。”
结结实实贴了个满怀,还没从一瞬的柔软里惊醒,耳畔又被温热的气息拂过。
林观澜僵在了原地,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透过来,就连掌心跟着都在发热。
她偏头看她,鼻尖却是撞在了一起。
眼前少女的脸红得似要燃起,唰的松开了手,支支吾吾地开口。
“姐姐,要不换个房间。”
这种话究竟是谁叫她用这个语气讲的!
有时候就是连林观澜也捉摸不透,白暮岁对于感情的事究竟懂不懂。
说她明白一些,偏生不沾一丝暧昧的要叫人一同睡觉,洗澡,好似姐妹之间的熟络。
说她不懂,却又总做出一些刻意亲近的事,御剑时的拥抱也好,嘉庆村的害怕也罢,以及现在面红耳赤的害羞。
患得患失中,又让人生出一丝错觉——或许她会喜欢我呢。
林观澜眸光落在她唇角,眼睫一颤,轻轻咬着唇,伸手牵起白暮岁。
刍物,也就是用稻草扎成的某种器物形状。
青城原先信奉巫术,盛行祭祀风俗,开始都是用**生物。
后来三族同盟,法术有了派系之分,巫术未能入列,又过于血腥,被列入禁术。
久而久之巫术是消失了,但祭祀的风俗却是传了下来。
生祭便换成了刍物替代。
草扎的人或动物本就是替代活物的,加上吃了供奉,未能烧尽的,侥幸遗留下的,便称为刍灵。
意思也便是有了灵性,不能毁去,要蒙了眼,放于供台,守护仙灵。
而此次白暮岁她们要查的便是郑家村刍灵回魂一事。
林观澜添了些灵石,换了间上等房。
门啪嗒一声合上,白暮岁最近阵法用的愈发得心应手,随手抛出几颗灵石作为阵眼,一道结界便是展开。
不等落座,人就开了口。
“卢迪,就是郑家村出来的,以变戏法为生,那只猫头鹰便是刍物生灵幻化而成。”
白暮岁顿了顿,一屁股坐在软榻上,伸手去够茶壶,眼神却是悄悄扫向一旁的人,脸上的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
林观澜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牵过她的手写着。
‘暮岁很聪明。’
“姐姐也不用夸我,我有时候聪明起来我自己都害怕。”
果然有的人不需要钓,她自己就把自己弄成了翘嘴鱼。
“卢迪说郑家村过两日刚好是一年一度的祭祀,所以一行人这才回来,届时我们可以跟着一起回去见见世面。”
林观澜点了点头,伸手缓缓写着。
“任务是玄明学院给的,郑家村并不知情。
那说明这个村子定有不寻常之处引起了学院的重视,我们此次一定要小心。”
白暮岁盘腿往软榻上一坐,伸手给林观澜递了杯茶,眉眼间荡着轻柔的笑意,托着腮看向林观澜,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观澜吹着茶杯边缘的浮沫,小口抿着,看向白暮岁,指了指脑袋,示意她在想什么。
“祭祀听起来就阴森森的,刍灵回魂的事乍一想更是诡异。”
“姐姐,若是这般危险......”
白暮岁咬了咬唇,低头握紧茶杯,发丝遮掩的耳廓映出淡淡的粉色。
她声音细软,脆生生地响在卧房之中。
“那不如这样,姐姐做我道侣可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钓系翘嘴白暮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