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豨喝的晕晕乎乎,半露着的肚皮翻滚着肉浪,摇摇晃晃的往洞房走着。
随着咚咚咚的声音,他腿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带着洪亮的笑声传来。
一屋子的人屏气凝神不敢出声,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大地都在轰鸣。
屋檐上的林观澜也蓄势待发,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门轰的一声被推开,封豨一双厚嘴唇翻卷着猥琐的笑容。
露出的两排牙齿尖锐着挂着血丝,吐出一股酒气。
“嘿嘿嘿,小娘们等久了吧?夫君这就......”
话没来及说完,脚底忽然亮起一丝光环。
“姐妹们,杀上去!弄晕他!”
随着白暮岁的一声娇呵声响起,十一名女子齐唰唰的攻了过去。
白暮岁手中的符箓催动,一股耀眼的光芒亮起,直直刺向被困在原地的封豨。
“你们怎么敢!”
封豨声音带着巨大的音浪,席卷着似是要将耳膜穿透,身上的皮肤一层层龟裂开来。
紧接着惊天动地的一声轰响下,房屋炸裂开来。
一头獠牙如戟,铁骨铜皮的野猪从烟雾中跃起,发出一声洪亮的嘶吼。
一整个寨子乱了起来,一只接一只的妖兽在黑暗中露出身形。
白暮岁本就看不到,刚才那一拨轰炸,她虽开启了防御的结界,但不可避免的还是受到了余波被击飞了出去。
只是预料之中的坠落并没有发生,好似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接她落地后,再伸手摸去,又是空无一人。
四周似乎已然乱成一片,白暮岁手中探路的竹竿也不知丢在哪里,一时之间慌了神。
叮呤咣啷的声音持续的,夹杂着野兽的嘶吼。
奇怪的是,自己非常安全,白暮岁站在原地细细聆听着,应当自己周围是有人的。
那个人一直围着自己清缴着攻上来的野兽,耳边传来的气息很不稳定。
是女子,或是刚才救的那些女子之一.....
自己的运气果然好,若没有这人救自己,光靠不知在哪的琴惟和,不死也得脱层皮!
计划的确出了偏差,自己高估了困灵阵的作用,以为至少能拖住片刻,留出时间让她们逃跑。
但封豨的境界似乎很高,几个呼吸间就强行破开了阵法。
这导致众人还来不及溜走,就被打了出来。
原本说好要带她跑的琴惟和也不知被打到了什么方向。
白暮岁嘴边轻轻念着御兽的口诀,一只小小的蜘蛛顺着她裙角攀爬到了耳边。
嘀嘀咕咕说了好大一堆。
白暮岁叹了口气。
“听不懂,换个语种行不行,我还没学到这块。”
白暮岁翻出一颗解毒丹吞了下去。
“你来我手边,往左走就咬一口,往右就咬两口,下嘴轻一点,最好带一点麻醉的毒素什么的。”
轰——不知哪一块被炸了,白暮岁离着老远就感到了炽热的火光。
腰间突然被一只手环上,轻柔的拍了拍好似安慰。
而后一种失重感传来,白暮岁一声惊呼,这种感觉,应当是剑修。
不等她开口问,下方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的传来。
“我谢家谢莲花恭请先祖庇佑!”
“我晏家晏晓雯恭请先祖庇佑!”
“我魔族琴惟和召魔翼天兵出山!”
白暮岁一边死死抱着救自己的人手臂,一边啧啧啧的摇着头。
“你瞧瞧这世家宗门,就是豪横!
我说琴惟和怎么不管我了,看来这山贼来头不小啊,一个个都请仙人出手了。”
她抿了抿唇,将手臂抱着更紧了些,这才不甘示弱的喊道。
“我林家林观澜召十万天兵必与你们不死不休!”
脚下的剑一晃,白暮岁嚣张的气焰全无,尖叫的抱住面前的人。
“姐姐,我怕,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稍稍慢一点。”
怀里的人倒是心大,好似压根不知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
林观澜无暇顾及其它,她脸色苍白的不像话,额间因为疼痛冒出一层薄薄的汗。
低头看眼怀里的人,明白她是将自己当成刚才那些女子之一了。
如今也来不及解释,封豨凶猛暴虐,山寨里妖兽围着一层又一层,每一个修为都在元婴以上。
突如其来爆发的战斗,即使有心理准备也难以应对。
这也不能怪白暮岁,想把人都救走,必须解开灵力,事情总要闹大的,封豨在罡烈山呆了几百年,哪有那么容易困住。
她有伤在身,状态也糟糕,堪堪应付着一拥而上的妖兽已经很吃力了。
幸好这些绑来的女子身份都不简单,宗门世家的子弟,只要有灵力,总有活下来的手段。
如此一来她也不必担心她们的安危。
只是妖兽太多了,白暮岁又不能视物,林观澜一边护着她,一边应对着妖物,已然是强弩之末,只能带着她先走。
白暮岁恐高倒是真的,前一秒还在用自己的名义嚣张跋扈,后一秒人一门心思的往怀里钻,揽着她腰间的手也越来越紧。
林观澜刚要开口,就猛地咳出了声,感到嘴里泛出的血腥味道,来不及思考。
低头打量着山间,带着人冲了下去,刚落地噗的一声便吐出血来。
糟了,林观澜咬牙看向前方,只觉得头昏昏沉沉马上就要撑不住。
拼尽全力将人带进山洞后,颤抖的从储物戒摸出一张隐匿的结界符丢了出去。
一句蠢货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人便是晕了过去。
落地的刹那很不稳,白暮岁被摔了出去,刚起身就听到吐血的声音,心底一沉。
“姐姐?”
她神色一紧,摸索的往前走了两步,咚的一声倒地声便传了过来。
白暮岁随着声音寻了过去,轻轻推了推。
“姐姐?”
还是无人回应,这下糟了,看样子人是晕了。
“冒犯了...”
白暮岁咬了咬唇,手掌贴在人手臂顺着身形摸索了过去,随着指间粘稠的温热和浓烈的血腥气息。
她神色惊慌了起来,喃喃说着。
“这么多血?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白暮岁深吸一口气,睫毛颤了颤,眼角酸涩了起来。
她知道情况一定很不好,不然那些宗门的骄子不会一个个去请先祖。
她自己就是灵域宗的少主,自然知道请先祖这种事,用一次少一次。
那般危险的情况,自己一个瞎子,一点磕碰都不曾有,倒是此人被伤成这样.....
她是豁出性命救了自己!
白暮岁低垂着脑袋,伸手揉了揉眼睛。
明明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甚至还趁机敲诈她们,她却这般拼了性命护自己周全。
巨大的愧疚萦绕在白暮岁心底,她喉咙发紧,沙哑的开口。
“你放心,只要我多活一日,就必不会丢下你。”
白暮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嗅了嗅鼻子,又伸手摸了摸脚底。
看来是在山洞里,应当没有出了山,这便意味着随时会有危险。
她一早就从狱卒嘴里打听了出来,这里是罡烈山,妖族魔族叛逃出来的聚集地。
十山九寨,也不知她们现在所处哪块方位。
但不论如何,当下最好的方案,便是躲在此处。
白暮岁先拿出防护的符箓,又用阵法布了一道结界。
尽管自己修为不高,但至少躲藏的这些本事还是有的。
更何况她还算半个半吊子药修,人只要还有气,就一定有办法。
白暮岁先从储物戒里拿出丹药,摸索着喂到人嘴边,却怎么也塞不进去。
伸手覆在她额头,才知道已经烧的不成样子。
随着衣服撕拉一声,白暮岁掌间浮起一股冰凉的水雾,将布料浸湿敷在林观澜额头。
而后将丹药碾碎,却是看不到伤口在何处。
白暮岁发了狠,摸了摸自己耳边那只御兽术唤来的蜘蛛。
“你给我看着,别让我下手重了,就我同你讲的,尽管咬便是。”
林观澜睡得很不踏实,她不是没受过伤,亦不是没有昏迷过。
但这次情况不同,白暮岁这个瞎子没有自保能力,自己又因为雷渊岛的伤势,身体机能累到了极致,被迫栽倒在山谷之中。
意识是清醒的,刚昏倒时,还能听到少女慌乱的喊声。
人却是怎么也睁不开眼,只是冷,浸到骨髓的一种冷,是那魔物留下伤口的阴邪之力,趁着自己虚弱时试图毁去经脉。
林观澜在一片冰寒中模模糊糊感受到一片温热,下意识的靠近吸取着热量。
唇边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覆盖,渡过甜甜的味道,丹药吗?
她下意识的张着嘴迎合了过去,水分,灵力,温润的过分,又带着小心翼翼。
林观澜不满的蹙了蹙眉,齿间的味道似是初春生长的嫩芽,带着清新生机的茂盛一点点修复着脉络。
顺着求生的本能,她肆意掠夺着水分融化后的丹药。
对方越是躲,她越是步步紧逼。
耳边好像落下层浅浅的叹息,而后本是在躲的一方,主动迎合过来。
唇间的灵力开始温柔的推进,好似轻柔的海浪,带着安定的气息,包裹着那些焦虑与不安,将它们慢慢抚平。
随着丹药的作用,林观澜清醒了几分。
她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记得模模糊糊睁眼之时,白暮岁那张绯红的脸颊。
只是一瞬,便又昏沉的晕了过去。
白暮岁被人死死的嵌在怀里,挣脱了半响,还是没能脱身,身边的人呼吸均匀了起来。
应当是丹药渡进去起了作用,人总算是慢慢消停的睡着了。
她抿着唇不吭声,半掩在长发下的雪白耳根可耻地羞红了起来。
是在疗伤的,见人体温一会烧的可怕,一会儿又低着骇人,于是摸索着想披件衣服过去。
谁知身边的人攀附了过来,像是濒死时抓住的稻草,怎么也不肯松手。
白暮岁看不到,但掌间的温度却十分清晰,前一秒还似是炽热的烙铁,后一秒就坠入寒冰。
掌间的温度越来越凉,人拥抱越紧,似乎在贪恋她的热量,身子抖的不像话。
她急着没了办法,丹药就在手边人却是怎么都不肯开口。
只好自己含着丹药渡化,再小心的贴了过去。
只是想救人的 ,这人却是蛮不讲理,唇齿的缠绕越追越紧。
白暮岁想起刚才的事,悄悄摸了摸唇,她能很清晰的感到脸颊烧了起来。
罢了,就当是还她救命之恩了,都是女孩子来着.....
没关系的吧....
虽说现在好似也有两个女孩子互为道侣的....
但她们这是革命情谊,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不往那方面想,大大方方的也没什么。
白暮岁紧张的揪了揪自己衣角,小心翼翼的伸手摸到了林观澜脸颊。
指尖勾勒出她五官的轮廓。
是位长相很普通的姐姐。
可惜了,白暮岁抿了抿唇,她很看重颜值的...
不过萍水相逢却愿意在生死之间护住自己这个瞎子,应当是很好的一个人。
白暮岁平复着呼吸,伸手轻轻拍着林观澜后背,好让她睡得安慰些。
“放心,我定能护你周全!”
谁还没有个先祖不是,要不是自己宗门玉坠被收回,哪还需要吃这苦!
好歹灵域宗也算是人族的隐世大宗,她白暮岁就不信了。
真到了生死关头,还能没人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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